算起來,嵐恆自得罪隱劍門起,已經經歷大大小小的戰鬥無數。在這過程中,他早已經對隱劍門的行事作風瞭如指掌。在數千弟子被屠戮之後,就算隱劍門已經沒有新生力量,老一輩也絕對會跳出來的。
比如費其忠。
比如一直打醬油的隱劍門門主。
所以清醒之後,嵐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時間。不等蔣嵐回答,一箇中年男子走進房間來,腳步有些虛浮,但聲音卻異常洪亮地說:“正好一天一夜,你有什麼急事要辦嗎?不過你的身體纔剛剛恢復過來,最好休息兩天……”
嵐恆哪敢休息,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赤腳站在被褥上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你們趕緊離開這裡。隱劍門在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們的高層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留下來真的會死人啊!”
中年男子、乃至蔣嵐都一臉茫然看着嵐恆,徐徐問道:“有那麼嚴重嗎?反正隱劍門上次數千人都被你滅了,這次你再打一次不就好?雖然麻煩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們真不希望離開自己的故鄉。”
如果情非得已,這世上沒有任何人願意離開故鄉,嵐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確實沒能力保護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可惜蔣嵐父女的觀念似乎還停留在普通人地步,在他們看來,嵐恆連數千隱劍門的弟子都能打敗,難道還打不過這些人的師傅?一個人再厲害又怎麼可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可他們也不想想,嵐恆不就以一己之力滅掉數千人,隱劍門的費其忠真不是嵐恆能夠對付的。
見蔣嵐父女還是不太相信,嵐恆急得頭頂都快冒煙,當即飛快活動三寸不爛之舌,總算花了老大一番功夫將他們說服。但嵐恆的心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因爲蔣嵐父女雖然說服,但這城裡還有千千萬萬的家庭,要一一說服他們可不是一件易事。
將說服大家的任務交給蔣嵐父女後,嵐恆站在隱劍門當初進城的大街上,感覺四周很安靜。可說來也是,這街道兩邊的人家都已經被隱劍門屠戮一空了,不安靜纔怪呢。
嵐恆嘆了口氣,心情非常複雜地說:“蔣嵐父女和這裡的人認識,讓他們去說服人應該簡單很多。但就算有這一層關係在,相信願意離開故鄉的人也不多,麻煩啊!真要等到隱劍門的人殺過來,沒有開山尺的我該拿什麼去保護這些無辜的人?”
認真考慮一番,嵐恆並沒有去幫忙說服別人,也沒有浪費時間乾等,而是縱身往隱劍門上次進城的城門奔去。
上次被費埃轟了一掌,這邊的城門已經支離破碎,到現在還沒有人收拾。不過城樓依舊存在,嵐恆要遠遠觀察還是很簡單的。
他縱身跳到數十丈高的城樓上,瞭望着隱劍門的方向說:“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費其忠用修煉者的速度衝過來,那樣的話我根本沒有力量和他抗衡,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雖然嵐恆的四周靜悄悄的,但他既然把話說出來,那就肯定不是自然自語。在他心中,饕餮淡淡地說:“應該不會,費其忠就算再強也還是人,他的玄氣不可能無窮無盡。只要他還想保持巔峰戰力,就絕對不會用這種方法殺來……”
饕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人形黑點出現在天邊,映入嵐恆的眼簾。嵐恆微微一驚,立刻瞪大眼睛看去,然後就看到那黑點變成拇指大小。再過幾秒鐘,這拇指大小的人形黑點又變得有半個拳頭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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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傢伙前進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嵐恆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在心中大罵道:“饕餮!你給我出來,你有本事出現在我面前,我保證不打死你!”
饕餮乾笑着說:“失策,失策,我也想不到這些傢伙會這麼瘋狂啊,不過你也別擔心,隱劍門離這裡何止數百公里,就算是修煉者想衝過來,也會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玄氣,沒有問題的。”
“我呸!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嵐恆大罵一聲,當下也懶得和饕餮廢話,縱身就跳下城樓。因爲他發現饕餮的嘴巴非常臭,凡是它說不可能的事情全都發生了。而它說肯定發生的又十有*會成爲屁話。
“砰!”
爲了趕時間,嵐恆在半空中沒做一點減速的動作,就這樣直直地砸在地上。當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時,他感覺兩腳就像狠狠踩在針墊上,一下子就痛得麻痹了。他趕緊運轉玄氣化去這股不適感,然後加快跑向城中心,大喊道:“大家快逃!快!隱劍門人真殺過來了!”
嵐恆這一嗓子經過玄氣的加持,一下子擴大好幾百倍,雷鳴般的聲音迴響在整座玄霄城的上空。經過上次事件驚嚇的老百姓、玄劍門弟子聽到消息,立刻從各自的家裡竄出來。
當然了,竄出來其實很沒必要,因爲他們根本沒力量和隱劍門的高手抗衡,所以下一秒又躲回家裡,將門窗關好。嵐恆衝到城中心看到這麼一幕,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笑罵道:“面對修煉者,你們這樣躲起來有用嗎?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再拖下去就真要死人了!”
總而言之,在嵐恆的恐嚇下,在蔣嵐父女的勸說下,玄霄城的老百姓終於將行李收拾好,馬不停蹄地向城外逃去。至於玄劍門的弟子,他們的速度遠遠超過普通人,心智也比尋常人堅毅,所以對故鄉的眷戀也遠遠比不上尋常老百姓。早就嵐恆吼出第一嗓子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一溜煙逃掉了。
隨着玄霄城的老百姓漸行漸遠,嵐恆站在玄霄城的正中心,心情沉重地說:“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偉大,呵呵……失去了開山尺,我能憑自己的力量擋住那個傢伙嗎?明知不敵也要戰鬥,這對修煉者而言還真是莫大的悲哀。”
“可對一個有良知的修煉者來說,這是莫大的榮幸,不是嗎?”
這是饕餮的回答,嵐恆雖然不怎麼喜歡聽,但卻頗爲認同,說:“沒辦法啊,如果我不留下來,以隱劍門那追兵的速度遲早能追上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既然如此,我還不如留下。如果只是拖延時間,我應該能辦到纔對。”
在嵐恆靜等自己對手的同時,蔣嵐也跟着她的父親一步步離開,走在隊伍的最後方。行進的同時,她不停地往後望,也不知道是漏下什麼重要的東西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家園。
她的父親察覺到女兒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問:“蔣嵐,你是不是……”
蔣嵐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不等父親說出後面的話就迫不及待地抗議起來:“爹~你想哪裡去了,我只是……我想回去看看而已。”
蔣嵐的父親沒有一點異樣表情,彷彿早就猜到女兒的想法,搖了搖頭說:“不行,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修煉者沒得比。你應該明白嵐恆留下來意味着什麼,就算你去了也只能成爲他的累贅,甚至害死他。”
蔣嵐的眼神非常堅定,一字一頓地說:“我當然明白,可我還是想去看看。爹,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不是爲了救我們,嵐恆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到時候天大地大,隱劍門的人就算再厲害也奈何不了他。嵐恆就是爲了救我們,纔不顧生命危險留下來的,你說我好意思自己逃跑嗎?”
“這……”
蔣嵐的父親猶豫了好久,最後只能發出一聲無力的長嘆,說:“去吧,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活着回來。”
“嗯!我知道!”
說完,蔣嵐撒開腳丫往回跑,曼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邊。
與此同時,隱劍門一路追來的高手已經衝進城,以驚人的速度向着嵐恆的方向狂奔。嵐恆看着那中年男子飛快接近,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但表面上還是故作冷靜地說:“我等你很久了。昨天的這個時候,我斬殺了你們隱劍門數千弟子,你今天也可以下地獄陪他們了。”
飛快衝來的男子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身材非常健壯,但卻沒有給人一點笨拙、大塊頭的感覺。他由極速到極靜,眨眼間就停在嵐恆面前五米處,動作一氣呵成。
“嵐恆,算起來,我們已經見面好幾次了,只是一直沒有正面交手。你隨身帶着的那把開山尺呢?趁手兵器被毀掉是不是很難過?”
嵐恆心中暗驚,很懷疑這傢伙知道了多少東西。他說的開山尺被毀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知道開山尺被費埃拼死破壞掉?那他是不是也知道嵐恆藉助開山尺斬殺隱劍門高手的事情?如果他都知道這些,事情可就不妙了。
中年男子就像看出嵐恆的擔憂,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雖然不知道開山尺裡有什麼秘密,不過武器既然已經被毀,你想必已經用不出那什麼天羅地網,我就看你今天拿什麼和我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