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我這靈符能不能賣給你?”江羽玄挑起眉頭,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靈符,竭力塑造出一副老成商人的形象。
“唔……我先看看吧。”老頭接過靈符,從櫃檯裡面拿出一副老花眼鏡戴上,細細地端詳起來。
但願自己隨手做的這點把戲能被看得上。江羽玄無聲地祈求道。
半晌,老頭說:“這靈符品階太低,我收是可以收,但是賣不了多少錢。”
江羽玄心滿意足地笑道:“你就估個價吧。值多少錢?”
“五張一起,我最多能給你一百文錢。”老頭嘴角抽動了一下,“別嫌低,年輕人。不管你去哪裡賣,都只能估值這麼多。”
“沒關係。”
江羽玄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尋找其他的修真店鋪做貨比三家,所以他也顧不着老頭是不是訛他了,最起碼能賣出去就不是壞事。
“那你把銅符拿出來,我給你錢。”老頭做好了交易的準備。
“等一下。”
“你反悔了?”老頭桀桀怪笑道,“這樣可不行啊。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信。”
“沒有。”江羽玄搖搖頭。怎麼這老頭老是不聽對方先說完就妄加猜測啊!
“那你是要……”
“我不想收錢。”江羽玄頭往前一伸,鄭重其事地對老頭說,“你這裡有沒有等價的法器,用它來換就行。”
老頭頓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年輕人,看來你目前的處境不佳啊。”
“你別管,就說有沒有吧。”江羽玄沒有閒心和老頭東扯西扯。
老頭收斂起笑容:“你需要什麼類型的法器?我可先跟你說好了,一百文錢,換不了什麼好的法器。”
“能防身的,能傷人的,只要是武器就行。”
老頭又回到了屋裡,江羽玄只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就看見老頭拿着一個用布包裹起來的物品,放在了櫃檯上。
江羽玄打開一看,這是一把匕首。整體外觀上看,和尋常的匕首無異。
不同的點在於,它的柄是淺灰色的,由一種江羽玄從沒有見過的木質材料所製造,上面雕刻着精緻的花紋圖案,估計只是個裝飾;刀鋒通體呈黑色,非常的鋒利,整個刀身都具有一定的反光性,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金屬。
“這把匕首叫做烏鐵匕首。”老頭說道,“它剛好值一百文錢,是我這裡最便宜的武器型法器了。”
看着這把烏鐵匕首,江羽玄也不是很失望,於是詢問道:“怎麼使用它?它的作用又是什麼?”
“很簡單。無需靈力,直接揮舞它進行攻擊,可以造成五倍於尋常砍擊的傷害。而且,它能暫時引動周圍的靈氣,將其化作刀刃,讓它的攻擊範圍得以達到一丈之遠。”老頭介紹道,“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它只能傷到凡人和築基期以下的修士。”
江羽玄問:“可以拿着它一直砍嗎?”
“不能。你用一次,就會消耗掉十分之一的體力;用十次,你就會累得躺下起不來。不休息個一整天,你連動都動不了。”老頭說,“而且使用它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會因爲你修爲提升而有所改變。”
“那這負面效果也太大了。”江羽玄的臉色霎時變得凝重了。
“所以它纔是我這最便宜的武器啊。效果一般,使用者付出的代價又高,而且不論是製作材料還是製作工藝,都不值得稱道。”老頭注視着江羽玄,眼裡冒出精光,“便宜無好貨,這個道理誰都懂。”
考慮到自己首先需要一把能夠起到防身作用的法器,江羽玄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他收好了烏鐵匕首,說:“交易成功。我要了。”
“你是識貨的。”老頭陰陽怪氣地說着,把江羽玄給的靈符收了起來。
江羽玄剛準備走,老頭又招呼了一聲。
“年輕人,依我看,你與其買這樣一把武器來防身,還不如多加筆錢,買我這紫陌鎮獨家的消災服務。”
“什麼意思?”江羽玄愣了一下。
“你想必是受到了仇人的困擾吧。”老頭上下打量着江羽玄,“買本店的消災服務,會有人替你把你仇人解決了。這樣,你就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
消災服務……買兇殺人?
江羽玄下意識地想到了血鷹,因爲血鷹就是這樣的一個組織!
不好!
“血鷹?”江羽玄震驚之餘正要做好戒備,卻看見老頭笑得甚是得意。
“本店與血鷹無關。那種不入流的殺手組織,不配與我們相提並論。你若看他們不順眼,只要你給得起錢,我保證,最遲明天,他們全部人的人頭都會呈現在你面前。”
“這……”江羽玄不知該說什麼。是老頭識人無數,閱歷豐富,能從他的表情裡揣測出他正受血鷹所擾,還是說這老頭修爲極高,具備了讀心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店鋪的背景一定不簡單!
江羽玄試探着問道:“多少錢?”
“五百個金元寶足矣。”
“告辭。”留下這兩個字,江羽玄就提着麻袋快步離開了店鋪。
回到了紫陌鎮喧譁的街道,江羽玄將麻袋扛在肩膀上,不緊不慢地沿着原路返回。感受到兜裡那把頗有質感的烏鐵匕首,他心裡美滋滋的。
換來匕首的靈符全是用黎山上自然生長的白古木做的,自己除了耗費了一點時間和微不足道的靈力以外,什麼代價都沒有付出。
可以說,他是實實在在薅了一把黎華派的羊毛!
不錯。江羽玄對自己說。
以後再多弄些靈符,找個機會去那個店鋪賣一筆錢,或者換一個更好的法器,我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這一刻,江羽玄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輕鬆順利的發家致富之道,他自詡已經深諳薅羊毛的精髓,恨不得趕緊回去,爲將來的財富自由而努力。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江師弟。”
突兀的呼喚聲令江羽玄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兜裡的匕首差點就掉出來了。
扭頭一看,滕天燁和凌芮姍就在他的旁邊,好奇地打量着他。
江羽玄連忙放下麻袋,故作淡定地笑道:“師兄師姐,你們好啊!”
“別叫我師姐啦,叫我名字就行。”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蘆的凌芮姍淺笑道,“我這資歷,還不夠格呢。”
滕天燁從上到下地把江羽玄看了一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這是……進雜務司了?”
還不是你害的!江羽玄假裝心平氣和地說:“是的,凌師姐把我發配過去了。”
“爲什麼?”滕天燁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
江羽玄決定實話實說:“因爲滕師兄你想把我要過去,她因此而記恨我。”
“不對啊。”滕天燁搖搖頭,“以前我就找婉馨師妹要過人,她也拒絕了,但並沒有因爲這個就針對對方。依我對她的瞭解……你該不會是之前就得罪過她吧?”
“嗯。”江羽玄瞬間意識到,凌婉馨只是單純地針對他一個人而已。
這讓他對這個女人更加厭惡了。
“姐姐是這樣的啦。”凌芮姍的腮幫子因爲嘴裡的糖葫蘆而鼓鼓囊囊的,說話也是含糊不清,“平時人都挺好的,一旦記起仇來也是真的可怕。”
滕天燁一聲嘆息:“江師弟,看來也是我好心辦壞事了。我本來還想,就算她拒絕了我,至少她也知道了你有潛力,會用心培養你的。現在這狀況,你要麼等她氣消了,要麼主動對她服軟。她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一聽到滕天燁建議服軟,江羽玄立馬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我剛剛路過的時候有看到你們在那棵大樹下,它有什麼來歷嗎?”
滕天燁眉頭一豎:“你說的是大衍白仙樹?”
“對。”
“據說一千年前它就已經存在在這裡了,是某個致力於行善道的大能種下的。”滕天燁說,“在此之前,紫陌鎮只是一片貧瘠的荒原,完全不適宜居住,是此樹給這片地區帶來了極其旺盛的靈氣,讓土地變得肥沃,能夠正常種植莊稼,也讓深藏在地底的水源得以涌現出地面。可以說,沒有這大衍白仙樹,就不會有人在此地聚居,也就不會有紫陌鎮。”
原來大衍白仙樹是這麼來的,紫陌鎮還有這樣的淵源。回憶起那青蔥茂盛的參天大樹,江羽玄心生感慨。
修真者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是能夠做到以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
凌芮姍看着兩個男人,笑道:“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就是衝着大衍白仙樹。滕師兄,你當初不就是在這樹下,塑成道體雛形的麼?你也是相當的厲害了。”
“這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我離金丹期還比較遙遠,道體成形還需要更多的歷練。”滕天燁似乎看見江羽玄在場,不想說太多,於是轉過身去。
“江師弟,你趕時間回去嗎?要不我們一起先去吃個飯?我請客。”
“不用了,我得趕緊回去。”
當初明明是滕天燁叫自己請吃飯,結果現在反而又是滕天燁先提出來這件事。江羽玄不想再多欠他一個人情,乾脆拒絕。
“那你就回去吧。”滕天燁也不做挽留,“我和師妹先走了。”
“好的。再見。”
等到兩個人走遠後,江羽玄才繼續動身。
距離道觀越來越近,他突然發現不遠處圍滿了不少羣衆,出於好奇,他湊了上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值得那麼多人圍觀。
走近一看,他發現衆人包圍的中心處是一處高臺,高臺上站着幾個衙役,各個表情嚴肅。其中一個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捕頭趙野。
高臺的中間,有一處豎立的木杆,懸吊着兩具血跡斑斑的屍體。繩子纏繞在他們的脖子上,在大風的吹拂下,帶動着屍體搖曳不止。
看屍體上的血跡和傷痕,這兩個人死前沒少受折磨。
江羽玄當時就怒目圓睜,嘴脣顫抖,手指更是深深地扎進了掌心。
他已然憤怒到了極點!
掛起來的那兩具屍體,正是當初好心接待過他的那對採石人夫婦!
怎麼會這樣?
“你們繼續在這守着,我回衙裡了。”趙野招呼完了幾名衙役,走下了高臺,剛越過人羣,就被江羽玄攔住了。
“趙野,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江羽玄指着臺上的屍體,UU看書 www.uukanshu.net 怒視着趙野,他的聲音都控制不住地發抖了。
“道人,是你啊。”趙野冷冰冰地看着江羽玄道,“那兩個人是劉家滅門慘案的兇手,他們已經被處決了,算是還了諸多受害者一個公道。”
“什麼公道?簡直是胡說八道!”江羽玄一把揪住趙野衣領,咆哮道,“他們怎麼可能是兇手?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自己都認罪了。你若不信,可以跟我上衙門裡查看他們簽字畫押的口供。”趙野不以爲然。
“難道不是你們嚴刑逼供,強行讓他們認罪的?”江羽玄回想起自己被捕時趙野說的那些話,馬上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趙野冷笑起來:“江羽玄,你自己能僥倖脫險,就別再多管閒事了。我抓住了兇手,還紫陌鎮的百姓一個心安,我不認爲我有錯。”
“我明白了。”江羽玄咬着牙說道,“你抓不住我,心有不甘,就讓那兩個幫助過我的無辜者來做我的替罪羊,對嗎?”
“隨你怎麼想吧。”趙野推開了江羽玄的手,“沒別的事,我就要回去了。”
“你這畜生……”江羽玄揮起拳頭就要打過去,但是當拳頭快要碰到趙野的臉上時,他忍住了,把拳頭收了回來。
他的實力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肆無忌憚地當衆毆打官差,他自己還面臨着生死危機,不能引人矚目。
“你給我走着瞧。”江羽玄指着趙野的臉吼了一句,掉頭就走。
這一路上,江羽玄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趙野……遲早有一天,老子要親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