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彩色浪潮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侵蝕,牠們奔涌着逃離,似在爭脫巨大的恐怖旋渦。沖天的流質巨柱將天地連在一起,那渾然一體的色彩是那樣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只是在那些巨大的浪潮背後,一股強烈的怨怒撲面而來。
軒轅蘇靜靜地懸空躺在那裡,他沒睜開眼睛,但他的腦海裡很清晰地刻畫下了周遭的景象。甚至他能感受到對面飄蕩過來的怒怨,他知道那是黛安娜。她爲什麼這樣,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軒轅蘇想。
軒轅蘇,原來你繼承了全部的回生之力。爲什麼你一個遠在中國的傢伙會將我們家族世代傳承的回生之力繼承去,快還給我!還給我們!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給我和我的家族帶來多大的麻煩麼?黛安娜一遍遍地嘟囔着,她看着眼前流淌的彩色**她就生氣。她俯下身,用着驚詫四竄的小液滴。
怎麼?妳在罵我麼?什麼回生之力?我拿了妳的東西?哦,我記起來了,妳上次在這裡問我要東西,就是回生之力麼?那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我體內那種起死回生的能力?軒轅蘇心裡不解的問道。
你還說,你還說!我被你害慘了,被家族冷落,被同學嫌棄,整天只能穿着厚厚的僞裝過日子。沒有同齡人活力四射的青春歲月,沒有和家人盡情親暱的溫馨舉動,沒有……一切地一切都沒有。這些都是你害的。就因爲你從我身上偷走了回生之力,把我推向了孤獨的深淵。黛安娜有些哽咽了,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滿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了。
有這樣的事?那麼妳彆着急,妳也別傷心,如果真是我給妳造成那樣的傷害,那我向妳道歉。可是。我真地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故意要拿妳地那個什麼回生之力。我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妳相信麼?妳放心吧,既然是妳們家族一直傳承的東西,我一定會還給妳的。請妳告訴我,怎樣才能將牠還給妳?
你真的願意將牠還給我?不是騙人的吧?一瞬間,黛安娜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沒睜開眼睛,但是他看到了。是黛安娜,是美麗的黛安娜。
真地,我願意。這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只是以前不知道怎麼會到我這裡,現在知道是妳的,那麼我理應還給妳。我說話算話,請妳告訴我怎樣將牠還給妳。
你怎麼了?瞌睡了麼?爲什麼閉着眼睛?黛安娜美麗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俯下身子看着軒轅蘇問道。
我不知道。我能看見妳啊,我心裡想什麼妳都能聽見,我閉上眼睛自然也能看見妳呀。我好想睡覺,可是怎麼樣睡不着,剛纔見妳發火,原來都是因爲我呀。妳現在不生氣了吧?不生氣了就好,讓我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再跟妳玩。
顫抖着的流質如一朵朵的花兒,在軒轅蘇身下聚集起來。牠們猶如擁戴牠們勝利凱旋的國王,濺起地小小浪花那是爲他鳴放的禮炮。軒轅蘇,黛安娜叫他,可是他真困極了似的,一點都聽不見她的呼喊。而她用力的叫喊聲,讓聚集在他們腳下的流質如遇大敵一般迅速躲開一邊。反反覆覆這般,牠們擁戴地國王在牠們環繞的波濤間平靜地睡着。牠們就是他的守護神。在他的周圍散漫開去,一直到遠處、再遠處……
「軒轅蘇。你給我起來,不許嚇我,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我要你看看我……」許朝雲淚眼嘩嘩的搖着軒轅蘇嚷道。
「阿雲,別那麼大聲,阿蘇他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別吵了老人家,現在是深夜了,我看阿蘇也該醒來了。」於鴻雁輕聲勸慰着許朝雲道。
從下午軒轅蘇使用太多回生之力而暈倒之後,她就按照他最後吩咐的等老人家醒來。她知道每次阿蘇耗費太多生命力之後,都會大叫餓。所以,將阿蘇就近放在老人那張寬大的牀的另一邊。中途叫許朝雲向僕人們要了些葡萄糖針劑等藥品,親自給軒轅蘇打上。看他臉色並不是太差,他們而人就一起陪在病人和軒轅蘇身邊。
晚餐的時候,黛安娜來看過。可是怎麼也沒勸動意志堅定的於鴻雁,在軒轅蘇沒醒來之前,她是不會離開這間房子地。她要守侯直至老人醒過來,她相信阿蘇說等老人醒來就一定會醒來。她也感到了阿蘇擔心什麼,她要爲阿蘇站好這班崗!黛安娜看了眼牀上地老人家和昏迷不醒的軒轅蘇,似有話要說,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便離開了房間。
「雁姐,雁姐,妳在哪兒,快救救我呀,阿雲,阿雲,快拉我一把……」軒轅蘇大聲喊道。
他現在正吊在懸崖邊上,手上只抓着一塊突起地岩石,身體騰空,眼看着手上抓的那塊岩石馬上就要鬆動,他叫喊站在懸崖後面的於鴻雁和許朝雲。可是,他怎麼叫她們也聽不見。但是他卻聽見她們互相開着玩笑,話題還是他軒轅蘇。
他大叫:「救命啊,雁姐……阿雲……」
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他隨時就要掉下去了。往下望望,那深不見底的深淵就如同一張吞噬天地的大口。一切生命的痕跡,在牠面前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無邊無際的絕望,巨大的不甘讓他拼命地叫喊。
「雁姐,雁姐……」
「阿蘇,醒醒,我在你身邊!」
「啊……」軒轅蘇刷地睜開了眼睛,就在最後一刻,在那塊岩石鬆脫的一剎那。他地手被於鴻雁牢牢地抓住。緊張的靈魂在一瞬間從崩潰到回生,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阿蘇,沒事了,醒過來就好。」於鴻雁握着他的手一直沒有放開,而另一隻手則被許朝雲死死地抱在胸前。
軒轅蘇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冷汗,稍微清醒了下腦子後,急忙問道:「雁姐。老人家醒過來的麼?」
「還沒呢,不過我看他氣色很好。可能也快醒了吧看~書}}就來]o0,,你怎麼樣,身體沒大礙吧?」於鴻雁最關心的還是他的身體。
「我沒事,我們等他醒來吧,雁姐,阿雲,辛苦妳們了。」軒轅蘇瞅着滿臉疲憊地於鴻雁和腮邊掛着淚珠的許朝雲。所有地感動都化做這句普通的問候了。
天還沒亮,時間就在軒轅蘇給許朝雲講述她最感興趣的那段往事之中流淌着。天快亮的時候,老人家醒了,不過有點虛弱。軒轅蘇想問一些問題,但是看着老人那吃力的樣子而且還不懂英文,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告訴僕人,要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黛安娜小姐。
黛安娜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馬上過來。而是一直到早餐的時候。她才和前兩天一樣陪三位客人進餐。
「黛安娜小姐,老人家已經醒過來了,只要稍加調養,他很快會恢復健康的。」軒轅蘇忍住一肚子地疑問,客套地說道。
「哦,是麼?我知道了。」黛安娜一反常態。淡淡地說道。
「黛安娜小姐,我答應過的事情會辦到的,妳不必擔心。」軒轅蘇現在很清楚他夢境中的事情是多麼真實,他明白黛安娜同樣清楚夢境裡的一切事情。
「軒轅先生,您能跟我來一下麼?如果方便,我想單獨跟你談談。」黛安娜看了眼於鴻雁和許朝雲對軒轅蘇說道。
見於鴻雁和許朝雲眼中都是放心去吧的神態,軒轅蘇點點頭道:「請吧,黛安娜小姐,我也很想和妳談談。」
而經過昨天軒轅蘇暈倒過後,許朝雲現在只要看見他還健康的站在她的面前就好了。哪還有心思去多想是否有人要勾引她地阿蘇這種問題。看着軒轅蘇和黛安娜後。便拉着於鴻雁商量回國前是否還要去別的地方轉轉。
隨着黛安娜上到城堡的頂樓,感覺是打開了一扇依山方向的大門。又一條長長的鑿壁通道延伸開去,黛安娜邊走邊對軒轅蘇道:「軒轅先生,我想,我跟你也沒必要再拐彎抹角的說什麼了,你在夢中裡地那一切都是真的,那個夢境叫永恆之地。」
「嗯,老人家的事是妳乾的吧?」軒轅蘇還是不太確定的問道。
「不錯,爲了試探你到底繼承了多少回生之力,我用同等量的毀滅之力抵消你每天的治療效果,看來你是完全繼承了我們家族的回生之力。」
「哦……我明白了,雖然我對很多事都感到難以理解,但我既然親身經歷了得到那種神奇力量的感受,有些事,我還是會慢慢的接受。我說過,不是我地東西我不要,請妳告訴我怎麼將妳說地那個回生之力還給妳,我現在就可以將牠完璧歸趙還給妳,我想盡快回國。」軒轅蘇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在這裡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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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娜小姐,您雖然貴爲族長,但是沒有家族大多數長老地同意,也是不能帶非族人進聖殿的。」突然前面冒出一位中世紀武士模樣的人說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讓開!」黛安娜不理那人的阻攔,領着軒轅蘇直接繼續往前走。
「黛安娜小姐,您不能這樣,您……」武士在他們的身後焦急卻無奈的喊叫着。
當他們聽不到那個武士的喊叫聲時,已經來到了一個地勢非常平坦的地方,要不是周圍都是低矮的山頭,他一定會認爲這裡是某個城市的巨大廣場。正對面,一座宏偉的羅馬式神殿矗立在那裡,高大的十二根黑耀石柱將巨大的整塊黑耀石拱頂支撐起來,中間一個巨大的拱型門將十二根巨柱分隔成兩側宏大的走廊,黝黑的神殿。給人一種異常神秘地感覺。
「黛安娜小姐,既然您的家族有規矩,不準外人進入聖殿,我想我還是不要進去的好。」軒轅蘇一看那神聖的地方,想起剛纔武士的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進去爲妙,誰知道因此會引發出什麼事端。
「你跟我來吧。你不是說要把回生之力還給我的麼?那就的進到裡面去。」黛安娜看了他一眼後,徑直朝裡邊走邊說道。軒轅蘇聽言只好跟在她地身後朝裡走去。
當神殿大門關上的時候。軒轅蘇看着黑洞洞、空蕩蕩地聖殿,感受到一種奇特的感覺。雖然幽深寂靜的聖殿給人一種神秘甚至帶點恐怖的氣氛,但是,他並沒有感到害怕。隨着聖壇周圍的蠟燭被點燃,軒轅蘇發現聖壇後面有尊巨大的神像,跟他在城堡前看到的一樣。
見黛安娜虔誠地朝神像拜了拜,軒轅蘇也跟着拜了拜。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唐僧一樣,遇神拜神,遇佛拜佛。
「請坐吧,當初我就是躺在這裡繼承平衡之力地,可是沒想到卻只繼承了令人痛恨的毀滅之力,而把另一半的回生之力給丟了,跑到遠在萬里之遙的你那裡去了。」黛安娜幽幽地說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一夜醒來就把人家世代傳承的神奇力量給繼承了。而且我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直到在無意識下救活了人、治好了病,我才意識到自己擁有了一種奇妙的力量。而牠,竟然就是妳所說的回生之力。」軒轅蘇想起這件也算困擾了自己很長時間的事情,感慨地說道。
「平衡之力是我們亞歷山大家族千年來,一直傳承沿襲地重要力量。我們繼承平衡之力。爲的就是保護這個世界的平衡不被打破。牠是一種禁忌的力量,也是一種偉大的力量,回生與毀滅,牠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生與死,牠們是平衡的產物,失去平衡地世界,那將是一個走向覆滅的世界。我不知道,爲什麼平衡之力會在我這一代出現意外,牠們爲何會分道揚鑣,爲何降臨在相隔萬里之遙的你身上。難道這當中有某種命運的使然麼?」黛安娜繼續說着。就像是與一位相熟多年的好友傾訴心事,又像是面對一個能夠給她安慰的親人抒發沉悶的心情。
「黛安娜小姐。那我現在該怎麼把回生之力還給妳?」軒轅蘇問道,他不想再浪費太多的時間。本來還想着,這次能夠大賺一筆,沒想到這是一個局,一個引他軒轅蘇自投羅網的局。這個家族太神秘了,在這裡他說不定還要遇到什麼麻煩事,還不如趕緊抽身。人家說他繼承了回生之力,那好啊,就還給她好了,即使他的心裡多少有點不捨。
「不瞞您說,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從你身上把回生之力收回來。我只記得,當初我繼承回生之力時就是躺在這個聖壇上,你和我現在試着同時躺在上面,看在黑耀神地祈佑之下,能否使回生之力迴歸我們亞歷山大家族。」黛安娜看着黑耀神地神像輕聲說道。她帶他來這裡,就是想着是否可以像當初繼承平衡之力一樣,使回生之力離開軒轅蘇的身體而重新降臨在她身上。
「好吧,妳說怎麼做就怎麼做。」軒轅蘇聳了下肩回道。
「你我都躺在聖壇之上吧,閉上眼睛,想着將回生之力還給我。」黛安娜率先躺了上去。
軒轅蘇於是跟着照做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神聖地聖殿躺着,感覺怪怪的。他突然想起,有些民族祭奠神靈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有的甚至將活人在祭壇上宰殺以奠神靈的。想到這,他不由打了個寒戰:黛安娜不會是另有圖謀吧?隨即又否定了自己這荒唐的想法。
躺上黑耀石聖壇上,軒轅蘇覺得有股奇妙的感覺貫穿全身,猶如黛安娜第一次躺上去一樣,搖曳的燭光映照在黑耀石上面影化出許多光影。整個神殿中似乎都在搖晃,天旋地轉的各色神像也似活了一樣朝他飛撲了過來。不是他害怕,而是有點暈暈然,趕緊照黛安娜的話閉上了眼睛。
「什麼都不要想,靜下心來,想着將回生之力還給我就可以了。」黛安娜在耳邊輕輕地說道,接着四周就靜得能清晰聽見兩人呼吸聲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內心怎麼也無法安靜下來。他自己都覺得罪過,在神靈面前他竟然對黛安娜有了那種模糊的感覺。他和她的身體緊緊相挨,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香味,她的每一聲心跳,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軒轅蘇的反應越來越強烈了,他只覺得全身越來越發熱,心跳的聲音就如打雷般強勁有力。他估計黛安娜應該都聽到了這雄性奔放出的聲音,他的臉開始燙起來。平靜,平靜!他自己越這樣告訴自己,那幾乎要失去頻率的心跳就越強烈。平躺着的身體有些難受開來,他劇烈起伏的胸脯如迎風招展的彩旗。他張大了嘴,他不能順暢地呼吸了。他大口地喘着氣,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自然神功!一個聲音提醒他道。對,自然神功。牠最起碼可以讓自己趕快睡着,於是他趕緊掐着中指關節,開始默運起自然神功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總之他感到自己沒有那麼壓抑和難受了。他覺得周圍太安靜了,他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又來到了那個彩色的世界,鋪天蓋地的安靜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獨。他要狂奔,他不要這樣的孤獨,他朝着汪洋的另一邊奔跑。
他知道汪洋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人在那裡。在這個世界,似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就似開天闢地時一樣,這是他們兩人的世界。
遠遠地,他看見黛安娜正靜靜的站在那裡。她就像是一位女神,望着腳下的一片汪洋,神情有些愁怨地在空中搖曳着。她鎖緊的眉頭讓他看了好心疼,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黛安娜這樣的女神身上,他要做那把撫平她皺眉的熨,他要做熄滅她心頭火的冰。
黛安娜,我知道了。我知道怎樣將回生之力還給妳了,請將妳的手給我。既然回生之力可以控制着輸入別人身體,那麼也應該同樣可以全部輸回到黛安娜體內。
不,別碰我!我會傷害你的。黛安娜躲得遠遠的,她知道誰接觸她,誰就會如枯萎的花朵一樣失去生命。
沒事的,來,黛安娜,將手給我。軒轅蘇伸出了手,黛安娜光潔的纖臂往後縮着,她害怕。
來,妳看,這不好好的麼?軒轅蘇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回事?你快放手,我體內的毀滅之力要迸發了。快放手,我會傷害到你的。黛安娜明顯感受到了她體內的那股力量,這是她第一次非常明確地感受到那令玫瑰花瞬間枯萎的力量存在。以前,她只要接觸到生命體,牠們都會在自己不自主的情況下迅速泯滅。這次她卻感受到了,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在全身竄動。
黛安娜,我、我放不了手。我感到妳體內有一股力量正在將我吸引,就像巨大的磁鐵一樣,我無法收回我的手。妳快放開我的手,妳快收回妳的手,黛安娜,我被吸住了。
不、不,是你在吸引着我。我無法鬆開我的手,是你,是你體內有股力量在吸引着我,我不行。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兩股在各自身體裡都奔涌如海洋般的力量,在他們雙手碰觸的一剎那,就似兩塊磁鐵死死地吸引在一起。繼而,則如萬千的河流匯集在一起,牠們相互交纏,相互融合,最後則如海納百川,牠們不分彼此,合二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