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邊相互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場研發競賽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序幕。
只不過，其中一方走上的，卻是被刻意引導過的道路。
嚴格來說，倒是不能完全稱之爲“錯誤”——畢竟按照那條路線走下去，最後也肯定能實現一樣的結果。
只不過中間耗費的資源和時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圍繞着常浩南開始轉動的，甚至還不僅於此……
……
二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樑紹修風塵僕僕地大步走進航空工業集團總部大樓。
不過，對方的第一個問題還是完全出乎了樑紹修的預料：
樑紹修趕緊拿了過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拆開。
不過，如果常浩南在這裡的話，應該會覺得非常耳熟——
丁高恆朝樑紹修點了點頭，同時擡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單人沙發。
進入到大廳之後，樑紹修摘掉半乾半溼的圍巾，輕輕抖了抖，接着從門衛室要了兩張紙，把公文包表面的水珠擦淨。
“但我們考慮到過去幾年航空動力領域的項目進展速度，還是認爲應該打一個時間差，才能讓飛機和航發的時間表配套……”
“考慮到新時代運輸航空兵的任務需求，上級決定規劃一種用於替代運8的中型戰術運輸機，暫時定名爲運9。”
丁高恆搖頭：
“浩南同志目前的主要精力還放在渦扇10的生產定型上面，只是鎬發集團已經開始進行項目規劃了。”
所以內心感受到的衝擊反而不如眼下這一波突然襲擊。
“紹修同志，你之前應該和航空動力集團的常浩南常總共事過？”
裡面是一份《新型戰術運輸機需求論證報告》。
丁高恆的出現，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讓他突然覺得有點緊張。
一瞬間，樑紹修的大腦飛速運轉。
這突如其來的信息轟炸讓樑紹修有點發懵：
實際是擔心如果他和常總同步啓動項目，那有可能別人的發動機都已經定型了，飛機卻還處在設計狀態……
但如果發動機進度更快，則華夏目前根本找不出可以裝機的型號。
後者聽罷，從辦公桌下面拿出一個明顯是早已準備好的檔案袋。
“目前初步定下的指標是，最大起飛重量不超過90噸，最大有效載重不低於20噸，在一半載荷的狀態下航程不低於5500km，滿載航程不低於3500km，貨艙尺寸，當然這裡主要是指截面積，不小於伊爾76的85%，並且在設計時要預留在貨艙中加裝油箱，臨時作爲空中加油機的硬件設施……”
“我記得渦扇10去年12月才正式定型，這個大涵道比渦扇現在就已經立項了麼……”
南鄭182廠在僅僅兩三年前還是個邊緣單位，樑紹修當時也只是暫代總師一職，因此並沒怎麼來過京城這邊的總部。
“紹修同志，坐吧。”
考慮到暫時沒有可用的渦槳6C替代型號，也就意味着，新產品不可能是一種運8或者C130的類似物。
冬末時節的天氣，就是這樣惱人。
“沒錯，96年末到97年初，常總那會還在601所參與八三工程，臨時支援到我們182廠，幫我們解決了困擾很長時間的運8飛機機翼結冰問題。”
丁高恆面帶笑意地看向他：
“有沒有信心以你們秦省飛機工業集團牽頭，從頭開始完成這個新型號的設計研發工作？”
“劉總，您……”
試飛院那邊的760號機畢竟是空中試驗檯，只能換一臺發動機，不滿足設計定型的要求。
而繼任者則是從112廠調上來的劉高卓。
於是，樑紹修總算稍微鬆了口氣：
而更扎心的地方在於……
“這個型號我知道，是前年航空動力集團成立那會規劃的三個重點型號之一，但是……”
後者當即乖巧坐好：
“丁主任，劉總，不知道組織上這次叫我來是……”
“打一個時間差”的說法，顯然已經充分照顧到了他的感受。
聽到這裡，樑紹修突然就悟了——
不過看對面倆人的表情，不太像。
還要考慮到機體截面積增加之後，本身飛行阻力就會增大。
還沒等樑紹修把您好倆字給說全乎了，眼角的餘光就瞟到辦公室側邊的沙發上坐着另外一個身影：
“丁……丁主任？”
之前他接到的通知是說“重要型號規劃”，但在當前這個場合，還是不要妄加揣度得好。
“嗯。” 丁高恆點點頭，剛剛板起來的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然後轉頭看向辦公桌後面的劉高卓：
想通這一層之後，樑紹修果斷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那麼，紹修同志。”
電話來自航空工業集團發展計劃部，要求他以最快速度赴京，有重要型號規劃事宜相商。
“進來。”
對於他來說，這自然是求之不得。
跟常浩南合作，別的事情不說，兜底水平肯定拉滿。
就只能乾等着。
那就只剩第二種：有什麼跟常總有關的項目需要自己來做。
一個月前，2001年年初，原來的航空工業集團總經理樑卓平因病被平調到了其它崗位，實際上就是退居二線。
也就是幾個月前還在和常浩南談笑風生的那位原十一號工程負責人。
即便是樑紹修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並不低。
原本，劉高卓至少也要等到下個月向空軍交付試生產批的6架殲11B之後再進行工作調動，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樑卓平的身體問題不能耽誤，只好提前把他調上來了。
其它要求都好說，但20噸載荷下的航程不低於3500km……
現在特地要來找他這個當事人親自確認，無非有兩種可能——
這已經是運8三類平臺的兩倍左右了。
“再有就是，97年下半年，我剛接觸到空警200項目的時候，整個預警機T字型天線佈局加雙腹鰭的總體方案，是常總預先確定好的。”
飄下來的還是雪，落在身上就成了水。
樑紹修定了定神，接着做了個深呼吸，說到：
“這個指標要求，靠傳統戰術運輸機的4發渦槳動力，幾乎不可能實現，所以……”
好在殲11B的研發攻關已經基本結束，倒也算不上臨陣換將。
之前大領導去南鄭參觀空警200的時候，樑紹修跟丁高恆倒是見過面。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他又花了幾分鐘時間，循着走廊裡的提示牌找到了電梯。
“那倒沒有。”
劉高卓說着把檔案袋放在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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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做成，那麼秦飛就有很大概率能擺脫隔壁鎬飛的陰影，真正獨立成爲航空工業集團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而自己的名字，也必將因此而留在秦飛集團，乃至整個華夏航空工業的史冊上……
樑紹修眼中精芒一閃。
不過那一次，有地位更高、經驗也更豐富的另一名總師王曉模在場，而且空警200是他自己經手過的項目，心裡畢竟有底。
“首長。”
而這次，卻是跟運8、乃至跟國內外任何型號都沒有直接關係的新項目。
從頭開始！
過去，由於182廠的歷史出身和實力問題，經手的幾個項目都是在運8基礎上進行小修小補。
當然還有另一個層面。
一是常總出事了。
裡面傳來一個他不太熟悉的沉穩聲音。
就算萬一，飛機的進度更快，也可以從C909或者伊爾76MF那邊薅兩臺PS90A先試飛着。
這種事情，無論丁高恆還是劉高卓，只要翻翻檔案肯定都是能知道的。
聽着自家領導口中的性能要求，樑紹修只感覺一個頭三個大。
很快，樑紹修的身影出現在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他的話還沒說完，丁高恆就和劉高卓對視了一眼：
“這正是我們找你來的目的。”
太耽誤時間。
“你之前應該聽說過，航空動力集團那邊規劃過一種使用渦扇10核心機的大涵道比渦扇發動機，推力大概在13-14噸之間，根據估計，如果使用兩臺渦扇發動機代替四臺渦槳，應該可以實現剛剛高卓同志所說的性能。”
因此，他只來得及在家匆匆補個覺，就又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飛機。
直到這時候，劉高卓才又繼續道：
可以說，如果不是常總點兵，他興許這功夫還在南鄭處理運8飛機的積冰問題呢……
一天前，他剛剛結束空警200預警機的一個階段試飛任務返回南鄭，就接到了一通來自京城的電話。
“你把情況簡單介紹一下吧。”
樑紹修蹭地起身，立正站好：
“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