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年之所以想到做快遞,也是受到前兩天發生的一件事的啓發。
那天齊年正在家裡躺着休息。陶進探了個頭進來問:“阿年哥,你的手機到了嗎?”
“還沒呢。”
“我幫你去縣裡的快遞點取吧。憑咱倆的關係。免費!”
齊年從牀上坐起來問:“喲,咱倆關係要是不好,你還要收費啊?”
“那必須的。一件5塊錢,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啊。你看。”陶進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錢,“一共7件貨,35塊錢。”
齊年一聽笑了:“才35塊錢?那往返船票就30塊錢,你只賺5塊?”
陶進嘴一撇說:“你當我傻啊。開船的是咱親戚,我還用付錢?”
“那35塊錢也太少了啊。”
“反正也沒啥事兒。這不,帶着充電寶呢。路上用手機打打遊戲。35塊錢吶,可以買不少遊戲裝備了。”
陶進說的沒錯,35塊錢的確可以買不少裝備。前幾天齊年和陶進合夥打掉的一件裝備,其實只要花10塊錢就可以買到。兩個人卻忙乎了半宿。
這傢伙,一切以遊戲爲中心!好不容易生財有道地找到個替人取快遞的活兒,結果還是爲了打遊戲買裝備的。
齊年搖搖頭,把快遞單號和取件碼給陶進。陶進就走了。
這貨別的沒什麼長進,這幾年身上的膘倒越長越多了。想想前幾年還是個很精神帥氣的小夥子,標準模樣,標準身高,標準體重,標準得扔到人堆裡扒拉不出來那種。現在好傢伙,人堆裡最顯眼的那一大坨肯定就是他。
去年齊年暑假回來就說過幾次,陶進抗議他在搞外貌歧視。齊年說:“再這麼折騰下去就不是外貌歧視了,是人種歧視。”
人種歧視的事情遠沒有手機的事情重要。
在沒有手機的日子裡,齊年整天無聊得很。早就想去縣裡的快遞點自己取快遞了,可去縣裡往返坐船都要4個小時,再加上坐車時間。花5個小時取個快遞,有些得不償失啊。
陶進幫他取快遞真是求之不得。
幾個小時之後,久盼中的齊年終於迎來了陶進這位胖天使。當陶進揹着蛇皮袋遠遠地從碼頭走來時,齊年看到了他身上沐浴的陽光。一時間,陶進似乎就是化身爲彌勒佛的布袋和尚。
彌勒佛把布袋往齊年腳下一放,說:“施主,有你的快遞!”
齊年聽起來像是“you need cry dear”一樣,感動得想哭。
陶進豈止是彌勒佛,簡單是叮噹機器貓。他從袋子裡掏出來的,哪裡是普通的快遞?而是希望。
“阿進,你可真是全村的希望啊。”齊年帶着深情一面撫摸着自己的快遞,一面對陶進說。
“那是。人活着就是爲了追求人生的價值嘛。”
這貨說話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屁大點兒事都能被他說出點兒繁華來。
齊年雖然想通過做快遞來解決寸島上到貨慢的問題,其實並不知道該怎麼入手。儘管見過豬跑,畢竟沒吃過豬肉啊。
陶進通過幫人取快遞賺錢的事情給了齊年啓發。他覺得這個事情有搞頭。
齊年剛把電腦打開,準備繼續籌劃他的快遞大業,陶進又來找他打遊戲。齊年只好把電腦抱去陶進家。
正當兩人揮汗如雨打得酣暢的時候,樓下噔噔噔地上來一個人:“陶進,我的快遞呢?”
陶進頭也沒回說:“牀邊的地上,自己找。”
那人找到自己的快遞就出去了。不過剛出去又噔噔噔轉回來問:“請問,你是不是阿年哥?”
這一次是衝齊年問的。
齊年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個長得漂亮而清秀的女孩。小臉上一雙大眼睛十分顯眼。
齊年點點頭說:“我是齊年。”
那女孩咬着嘴脣笑笑,說:“阿年哥,原來你長這個樣子。”
這毫無章法突如其來的一句弄得齊年有些措手不及。我長哪個樣子啦?我長成這樣很對不起誰麼?
齊年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女孩又說:“你可是我的偶像!”
人家正在向偶像表達崇拜之情,結果這個偶像正把背心撩到胸前、露着肚皮揮汗如雨地打遊戲,一點兒符合偶像標準的孤傲絕然、玉樹臨風的樣子也沒有。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裡,齊年的角色被BOSS手下的小妖圍住一陣亂砍,BOSS也趁機發出一個火球正中齊年……齊年掛掉了!
陶進一看隊友掛了,唉聲嘆氣地回頭對那女孩說:“你拿好快遞就趕緊回去呀。跑來湊什麼熱鬧!明天再來瞻仰你的偶像行不行?”
那女孩“哼”了一聲說:“我和阿年哥說話,關你什麼事!”
電腦屏幕上還在誇張地渲染着齊年的角色的死相。齊年忙把電腦屏幕合上,把背心拉下來蓋住肚子,站起來想擺一個符合偶像標準的站姿,但好像不是那麼成功。他不管那些了,問女孩:“我怎麼會是你的偶像呢?”
女孩說:“你是我們島上的名人啊。如假包換的學霸,誰不知道啊?”
齊年想,這島上有兩千多人呢。我都在島上晃了好幾天了,也沒有幾個人認得我啊。怎麼可能是名人。
但碰到一個姑娘認死理地把他當偶像看,齊年也不得不高標準嚴要求地按一個有學識、高素質的身份陪着姑娘聊。
兩個原本不認識的人共同話題並不多,等到天眼看着快要被聊死,女孩就知趣的走了。這時,齊年看到這姑娘背後還拖着一根曠世罕有的長辮子。這年頭兒還有人留這麼長的頭髮、梳這樣的辮子!
聽到她下了樓梯,齊年問陶進:“這是誰啊?”
“田雙雙,我高中同學。你怎麼會不認識她呢?”
“她是你的高中同學,又不是我的高中同學,我爲什麼一定要認識她?”
陶進看了齊年一眼說:“她哥就是田宏啊。”
“原來是田宏的妹妹啊。”
齊年不認識這個田雙雙,但是她的哥哥田宏卻是熟悉得很。這田宏比齊年大幾歲,是寸島上第一號名人,典型的高富帥。
田家祖上曾出過進士,也出過幾任官。後世雖然沒落了,但家境在島上一直都是不錯的。田家本來就有錢,再加上田宏自己後來做了包工頭,除了接些小工程外還做工地上的沙石生意。慢慢的也賺了些錢。雖然田家的資產在仞市、尺縣算不了什麼,頂多只夠買幾套市中心的房子,但在寸島上卻是名副其實的首富。
田雙雙走後,齊、陶二人重開一局遊戲。繼續去找那個BOSS的麻煩。
遊戲剛載入,樓梯又噔噔噔地響了。
“不會又來了吧。”陶進咕噥了一句。
還真是!
不過這回人沒有上來。田雙雙在樓梯口喊:“我還有一個快遞呢,你啥時候幫我取?”
陶進回答:“急啥?過幾天再說。”
“你別忘了!阿年哥,再見!”
“雙雙再見!”齊年回答完,轉頭小聲問陶進:“你說,她這個辮子是乍回事兒?”
陶進說:“這誰知道啊。上學那會兒可沒這樣。”
齊年“哦”了一聲,卻見陶進不再說話,而是滿懷憂慮地盯着自己看,問:“怎麼啦?”
“穩住啊,老哥。這回別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