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畫的眉頭一皺，“去那兒？”
“小姐，不要多問，去就是了。”麗嬸的眼神幽幽，泛着冷光。
雲畫沒有吭聲，如果是其他地方，她或許還不知道路線，但是哪裡，拜之前杜曉菲的案子所賜，她的確知道那裡要怎麼走。
雲畫也確實沒有再多問，直接朝着那邊開過去。
她心中倒是有了點想法，麗嬸之所以會選擇那個地方，大概還是對她女兒的死無法釋懷吧。
也對，這種事情，換做是誰都不可能釋懷的。
雲畫試想了一下，如果她是麗嬸的話……
好吧，她自己也並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因爲她壓根兒就不願意去想那種可能，她的女兒，她也不會一味溺愛，溺愛到那麼傻的程度。
說起女兒，其實雲畫更想要一個兒子。
在這個社會上，女孩子活得實在是太艱難了，能夠毀掉一個女孩子的事情也太多太多，社會對女生太過苛刻。
她不是重男輕女，她就只是覺得如果生個女兒的話，她恐怕要操碎了心，時時刻刻都在擔驚受怕。可其實再仔細想想，如果生個男孩的話就能不擔心了嗎？也不盡然。
真的是那句話，兒女都是債，甜蜜的負擔。
看着面前的車水馬龍，雲畫也是佩服自己了，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能走神，竟然還能想到兒子女兒的問題……
麗嬸一直盯着雲畫看，大概是怕雲畫忽然做出什麼舉動來吧。
而且雲畫也知道，麗嬸所坐的後排的車門，其實壓根兒就沒有關閉，如果車子真的有什麼突發狀況，她能隨時跳車。
一路都很安靜。
等車子駛出了繁華的街道之後，雲畫才低聲說道，“杜曉菲的死，你調查清楚了嗎？”
麗嬸看向她，兩人的目光從後視鏡中對上：“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雲畫挪開目光，繼續看向前路，“我知道是ＰＮ幫你調查的，那你自己就不調查了嗎？你肯定不會隨便相信別人的話吧？”
“當然。”麗嬸說道，她的聲音格外陰冷，“案子那麼快完結，本就不對勁，我要求見我女兒，他們也不允許，我要看屍檢報告，他們還不允許……如果沒有貓膩，爲什麼不給我看？”
雲畫抿了抿脣，沒有吭聲。
有沒有貓膩，她並不敢說，或者不是不敢說，而是不願意去想。肯定會有貓膩的。
這案子沒有到刑警隊那邊，就只是作爲普通的自殺事故和交通事故處理的，再加上杜曉菲的屍體被徹底破壞了，又有錄像爲證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那麼這其中的可操作空間實在是太大太大了，以杭市州、付歡歡還有另外兩人的家庭背景，想要操控這樣一起事件，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
“你可知道，我女兒死的時候，體內含有大量的毐品！”麗嬸的聲音極其陰冷。
雲畫皺眉，輕輕地搖頭，“在那樣的場合，如果想要嚐鮮或者是被人引誘吸食毐品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麗嬸道，“那種場合的確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出現，你還認爲談少寧無辜嗎？”
“談少寧很早之前就離開了，後面廠子裡就算有人帶了那種東西，也跟他無關，他又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清清白白。”
“可他把我的菲菲丟在那兒了！”麗嬸咬牙，“你今天看視頻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雲畫握着方向盤的手驟然用力，手背上筋骨暴突。
“呵呵，我看到視頻的時候，跟你是一樣的反應，甚至，我比你更憤怒。因爲視頻的主角是我女兒啊！而阮沐沐不過是你的朋友，說是無關緊要的人也沒什麼不對。”麗嬸微笑，“所以你想想，我當時看到視頻，會是什麼心情？”
“你看到視頻了？”
“對啊，那家娛樂會所根本不是什麼正規的地方，那裡的老闆在各個房間都裝有針孔攝像頭，私下裡拍攝包廂內的視頻，用於勒索，如果出事了還能把他自己摘開，而那份視頻，碰巧落入了我的手中。”麗嬸道。
雲畫：“不是碰巧落入你手中，而是有人專門送到你手中的吧。”
“呵呵，沒什麼區別，結果就是，我看到了視頻。”麗嬸的眼神格外清冷，“我的菲菲，被他們引誘着駐射了毐品……這是她第一次接觸毐品，他們竟然給她用了高純度的毐品……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雲畫抿脣，她知道。
麗嬸冷笑連連，“她的反應很大，整個人都出現了幻覺，那些人圍着她取樂……這種事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任何女生，只要沾上了毐品，就會乖乖就範，他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們壓根兒就沒把我的菲菲當人看！在欺辱了菲菲之後，他們就開始想解決辦法。原本他們就只是用手機拍了菲菲的照片，這是他們的常用手段，有這些照片在手，就算是菲菲醒過來了，她也不敢開口說什麼，因爲她怕這些照片外流！可是呢，我的菲菲也太倔強了。”
麗嬸的眼角落下一滴淚，“菲菲在意識恍惚的時候說了一句，我要報警，我要讓你們坐牢……”
“就是這句話，讓那些人下了狠心。”麗嬸眼眸冰冷，她的目光毫無溫度，“你以爲我的菲菲是怎麼死的？”
雲畫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那羣人渣中的渣滓，死有餘辜，老實說，麗嬸的手段她是真的很欣賞，直接就殺了那些人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
可她也知道，麗嬸這種做法是錯的，就是再恨，也不能對別人處私刑。
但是……
從正常人情感的角度來說，麗嬸這種做法真是大快人心，甚至再狠的做法，都難解心頭之恨，畢竟她再怎麼報仇，女兒都回不來了。
“她跳樓自殺，是因爲毐品？她出現了幻覺？被人引導之後，可能會跳樓自殺。”雲畫低聲說道。
“沒錯，因爲毐品，她出現了幻覺，她大哭大鬧……但你以爲她能一個人跑到樓頂嗎？她不能！她是被人帶上去的。那些人自以爲破壞了電梯的監控，但是那家會所的老闆，怎麼可能只放一個在明處的攝像頭呢。”
麗嬸的聲音很輕，“他們把我的菲菲弄到了樓頂，但你以爲這樣就完了嗎？”
雲畫看着前路，深吸口氣，腦海中忽然就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你的意思是，他們不光引導杜曉菲跳樓自殺，還故意找了那些工程車對杜曉菲進行碾壓？”
“是！”麗嬸的聲音幾乎泣血，“如果不碾壓曉菲，那就算是她從樓上跳下來後面目全非了，也很容易從她的屍體上判斷出來她被多人侵犯過！那這就絕對不是普通的自殺案了！如果再從她的血液中檢測到毐品……那麼很顯然，這就是一起重大的惡性投毒強Ｊ殺人案！案子會直接轉到刑警隊重案組！”
麗嬸冷笑連連，“他們想要把這起事故僞造成普通的自殺和交通事故……所以，就找來了那麼多的工程車……讓車子準備好……待我的菲菲跳下去之後，直接讓車子軋過去……”
“那麼多量重型的工程車啊，直接就把我的菲菲軋成了肉泥，她身上那些被欺辱的痕跡全都找不到了，甚至連她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找不到了……”
“其中有一輛工程車還很恰當地漏水漏油……呵呵，呵呵……”
麗嬸癲狂地笑着，“最終被警方帶走的，大概只是三分之一的菲菲吧。可即便如此，從菲菲的殘存組織中檢測到毐品，也並不是難事。事實上，檢驗報告也出來了……可是呢，最終結案的時候警方出具的檢驗報告卻是另外一份，其中什麼都有，就是唯獨沒有菲菲體內含有毐品這一條！”
“你以爲警方爲什麼那麼快就結案？你以爲我的菲菲爲什麼那麼快被活化？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雲畫一言不發。
她相信麗嬸說的每一個字。
就是相信，才更加悲哀。
因爲如果不是麗嬸這般拼命地調查追究，可能杜曉菲的死就真的成了一個意外，被永遠封存。
類似的事情肯定不止一例……
這種悲哀的感覺，如影隨形，如毒蛇噬心，讓雲畫完全說不出話來。
也恰在此時，星空娛樂KTV會所到了。
地方果然很偏僻，不過這一代，類似的娛樂場所還真不少。
麗嬸看向了星空娛樂緊挨着的那條大馬路，因爲經常走重型工程車，原本平整的柏油路已經被壓壞，應該修補了很多次，但又很多次被壓壞，坑坑窪窪的。
雲畫順着麗嬸的目光看過去，馬路邊上停着一輛路政的車子，
麗嬸低聲說道：“那輛車停的位置，就是菲菲當時跳下來的位置，也是她被碾壓的位置。”
雲畫的喉頭微微一哽。
隨後，雲畫和麗嬸就一前一後地進了星空娛樂KTV會所。
這個時間還太早，十點過後纔是這裡客流的高峰期。
進去之後，麗嬸直接帶着雲畫去了那個包廂。
此刻，雲畫的手機響了。
麗嬸輕笑一聲，“想接就接吧。”
“你不擔心？”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是你主動隨我來的，只要你還沒拿到錄像帶，你就不會走。”麗嬸道。
雲畫看了她一眼，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