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腦子抽了讓司機放我下車。太好了!還是沒有信號。”
自從R下了車,就沒有收過手機,要知道,要是在這個鬼地方迷路了,而且人煙稀少天昏地暗,說不定過一晚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天毫無預測地暗了,似乎黃昏提前來臨。枯枝敗葉翩翩飛舞落到R的衣服上,落到他黑直的頭髮上。他現在走在一條山坡上,風從側面吹着。風很大,吹亂了劉海,R把一隻手揣入口袋,皺着眉頭,一本正經的表情上又增添了不少焦慮。他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冷分混雜着熱風直往裡竄。氣溫似乎突然下降了六七度。
“這鬼天氣,我知道今天會下雨,但沒人告訴我會下這麼大的雨。”R漸漸加快了腳步,迷路的他在這郊區什麼辦法都沒有。
繼續朝着自己所認爲正確的方向徑直走去,閒着沒事大開手機繼續看着一刻鐘前Y發來的訊息。什麼有用的都沒有看到,但一個字眼吸引到了他,似乎是關於那棟爆炸坍塌的大樓。
——……監控中,有六個人在爆炸前跑了出來,現在還沒有收到這六名倖存者的消息……
R嘆了口氣道:“爲什麼事件一個接着一個,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真是幸運,失憶了也就算了,還遇到個這樣的麻煩。倖存者居然會失蹤,遇到鬼了吧,他們要是去找**這是多大的一筆賠償。”
一股冷風從一側襲來,令他瑟瑟發顫。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說不定就會有一兩隻魔鬼,說不定難以察覺地隱藏在某個巨石後面或者溝壑之中。天氣陰森森得悶,愈發顯得恐怖。之後R便沉默不語,不時地哆嗦一下身子。
丘陵已經落在了R的身後,回首眺望,望不盡的灰暗,毫無生機的死寂,連蟲子都找到了藏身之所噓噓鳴叫。
R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遠處朦朦朧朧有一幢房子像幽靈似的發出亮光,不由得渾身顫慄。
“等等!有房子?”
R終於加快了步伐,終於看到了一處像似城市雛形的區域,看樣子重要走對了,現在就要看能不能找到那所有亮光的房子了。
雲一層又一層地擠壓着,似乎就要天塌了。路邊長着成片的發育不良的橡樹和樟樹,枝條歪曲,上面苔蘚斑駁。廢棄的石牆和生鏽的鐵門,關死的沒有玻璃的玻璃窗和燒黑的那一部分磚塊,幾乎所有房子都是一個樣。麻雀大膽地從窗戶裡飛出來,猛地一聲嚇了他一大跳,兩旁都是房子,R陰沉着臉打量着兩旁的房子。
“在這樣一個地方,我腫麼總感覺會大禍臨頭呢,”他說道,“這纔是中午,居然就這麼天黑了,沒信號,以後打死我也不單獨行動了。”
那條荒廢的馬路通向這塊地區的另一側,有一棟別墅在終於出現了。在暗淡的光線中,能看到堅實的紅磚。他確定這裡面是可以住人的。前面有一條突出的門廊,沒有爬上藤類植物,窗戶安上了玻璃也擦得比較乾淨,彷彿在一塊布上戳出一塊小孔。但這裡可不是那棟旅館,那隔着還挺遠的呢。
沒辦法,只能在這裡等到雨停了。試着敲了下門,一次敲三下,這是對他人的尊重,但這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又試了試,根本沒有人開門。耐心漸漸消失,驚訝的是,當他轉門把手時門居然開了,居然沒有反鎖。想想也對,在這荒郊野嶺哪來的小偷呢,只不過有幾個吸血鬼而已。
想到吸血鬼,R不禁哆嗦了一下。
“是啊,那天晚上在這種地方……怎麼說呢,我該進去麼?要是直接送別人餐桌上死得也太悲慘了。”
幾分鐘的考慮,隨着一聲雷響的暴雨還是把他逼了進去。
房間裡面很暗,角落點着蠟燭,房頂上有吊燈,但看起來很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用,摸索不到開關,應該是沒用的了。R和憂慮一同走進了廳堂,雨聲便消失在門外,身後隨即響起了沉重的關門聲,而R可沒有動手關門。也許是大氣壓不同使門自己關上的,也許是風吹的。
這是一間裝修不算精緻但設備齊全的廳堂,寬敞。沙發擺在中央,中間放着一個發熱器。由於長途跋涉,R渾身麻木。然後,環顧了下四周,在蠟燭陰暗的燈光下,使這窗戶缺稀的房間幽暗而陰鬱。
“正如我想象的那樣,”R心想着,“難道這真的是給一個人類住的麼?”
想完後,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這裡,正當他轉過頭。一張臉,一張陰森的臉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幾乎就貼在他臉上。
R倒吸一口涼氣,一屁股癱坐在地板上。但當他看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時,神經才緩和下來。想想也對,這裡也許是別人房子。大口呼吸着,調整好了心態,站了起來。
R立馬道歉道:“對不起,我剛敲門,以爲沒人……”
“我聽見了,”老頭大聲打斷他,“對不起,我老了,行動不便,你等了很久吧。”說罷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暖器,招呼着示意讓他坐下。
“不,很抱歉獨自闖進來。”
老人說:“沒關係……誒/?你不是上次那個小夥子麼,我記得……兩個人……他死了?”
“那個……不,那次之後我們回去了,這次是我一個人來。”R又仔細看了看那位老人——黝黑的面孔,褶皺的皮膚,微閉着眼,斜着身靠在沙發上,手臂擺在兩側,最突出的就是那光禿禿的頭頂,老態龍鍾卻又十分精神,腿上架着一支柺杖,一身中山裝,還有一隻右手託着的菸斗,再與這房間一搭配,差一點讓人認不出自己所處的年代。
“那就好,”老者說着,“既然來了就是客,看起來你是爲了躲雨吧。”
“是的。”R久久沒有坐下。
“要不要吃點東西,對了,你願意現在用餐麼,你應該沒吃午餐吧。”
“謝謝,我不餓。”
“別太客氣,我這裡難得來幾個人……你是學生吧。”
“是的,要上高中了。”
“前天那個是你同學?”
“不,是朋友。”R隨口答着。
“真不錯……我在這裡待了幾十年了,也有一個朋友……但是幾年前死了,這幾年我就這麼走過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切自給自足,閒着沒事就去城裡買點東西。”
“您很富有呢。”
“不不不,這些東西什麼的都是從那個朋友那裡搬來的,他纔是個有錢人,他死後把錢給了我。只可惜是個基督教的,一心用在墓地上,一生做了那麼多好事卻沒人記得他。”老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R問:“請問他是住在墓地的那棟房子麼?”
“哦?你去看過?”
“是的,我看到一本日記本,還有……牆壁上很多奇形怪狀的“臉”,您知道這……”
“哐當”一聲,老者右手猛地一抖,菸斗落在了地上,皺着眉頭驚慌地盯着眼前的電熱器。右手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R盯着他,這是他的第一反應,卻沒發現,房屋一角的蠟燭恍惚了一下,雖然房間裡面一點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