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傷勢變得昏昏沉沉又只顧追殺塞西莉亞·奇帕夏的狼人沒有注意到側面衝近的瑞卡瓦,直到瑞卡瓦的戰馬橫到了他的面前。狼人沒有驚訝也沒有遲疑,他腳步不止,依舊急速狂奔,左刀右劍橫斬前去。
瑞卡瓦也不躲,他的左手死死揪住繮繩,還旋轉了兩圈把繮繩盤在手腕上,緊接着,他猛地雙腿發力蹬在馬鐙上,使自身彈躍升起,落下時已是跪在了馬鞍上,瑞卡瓦挺腰起身,很快站穩。此刻,狼人已逼到跟上,瑞卡瓦側移一步踏在馬鞍遠離狼人的左側,還轉手解除了繞在手腕上的繮繩。
刀劍齊出,利刃破空,兩把兇器斜怒海狂濤般的兇力襲來時,瑞卡瓦再度雙足發力猛蹬馬鞍,整個人遠離狼人彈飛出去。下一刻,戰馬慘烈地嘶鳴聲大作,緊隨其後的是令人聞之齒冷的裂肉碎骨之聲,但見鮮血狂噴上天形成兩條紅帷,戰馬竟是在脖頸、後背兩處斷開分作三半。
何等兇猛的斬擊!
“抱歉了。”輕聲自語間,跳至半空的瑞卡瓦抽出了殘缺的寶石劍。
血契聯結·逐影劍!
又一次,少年的佩劍劍柄上的寶石和右臂處鐵甲同時分別浮現出橙、紫兩色光芒,卻見瑞卡瓦的身形忽然在空中一頓,繼而突兀地轉向以極高的速度和極異常的姿勢朝狼人飛去。
又是一陣碎骨裂肉之音。狼人的兩把武器沒能來得及阻擋到位,瑞卡瓦成功地連劍帶人撞到了他的臉上,殘缺的劍從狼人的兩眼間刺入,直接插了個對穿從後腦處探出。從狼人頭顱後刺出的劍的破損程度更加嚴重了,鮮血混着腦漿沿劍刃流淌滴下。
那一刻,天地彷彿靜止,從四面八方圍上的潘德諾亞士兵更是齊刷刷愣住。
成功了!做到了!我殺死了狼人!
一身血紅的瑞卡瓦在半空中狂笑,緊接着,插在狼人腦袋裡的千瘡百孔的劍再也支撐不了全副武裝的瑞卡瓦的重量,在一聲清脆的響動裡,劍折斷了。瑞卡瓦轟然墜落,在斷成三大塊的馬屍和血泊裡摔了個七葷八素,然後死去狼人的魁梧身體也支撐不知搖搖晃晃倒了下來,迷迷糊糊的瑞卡瓦隱約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遂朝一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當他停止時,轟然倒在血泊裡的狼人屍體又潑了他一身血。
“咳咳咳咳……”瑞卡瓦掙扎着支手撐在地上爬起,痛苦地咳嗽着。
“吸血鬼休走!潘德諾亞騎士馬切伊·拉馮鬆崎堡在此,汝可敢迎接我的挑戰!”遠遠地,一彪騎兵躍馬狂奔而來,爲首的狼人騎士大喊。
“咳咳咳咳……”瑞卡瓦還是沒有緩過來,他感覺今天自己可能要死在這兒了。
忽然,騎在馬上的塞西莉亞跑向他,焦急地呼喊:“瑞卡瓦!拉住我!”神情恍惚的瑞卡瓦這才稍微清醒了些,他擡起頭,看着縱馬馳近的塞西莉亞,伸出了手。
血瞳燃燒,血能解放,在魔力的加持下少女纖細的臂膀爆發出了極強的力量,瑞卡瓦在她的拉動下伸手撐在馬鞍上,翻身轉過,最終穩穩地坐在了少女的身後。
“該死!想跑!”馬切伊·拉馮鬆崎堡看到遠處的一幕慍怒地低吼一聲,一對和人類相同的耳朵竟是眨眼間縮水不見了,同時,他的頭頂兩側豎起了一對狼耳。他取下背上的弓,又從箭壺裡掏出一支鍍銀血毒箭,上弦拉滿,瞄向掉頭逃亡的同乘一馬的兩人,用震耳欲聾的吼聲對天空咆哮:“月汐秘法·逐影劍!”
聽到遠方的吼叫,瑞卡瓦的心裡咯噔一下,還沒等他採取行動,他只感到餘光裡有一道影子閃過,然後一股冰冷的液體撲到了他的左臂上。
“塞……”沒等瑞卡瓦喊出聲,塞西莉亞壓抑地蒙哼了一聲,癱軟在了他的懷裡。他低下頭,看到了少女的左腰上觸目驚心地插着一支箭。
東北方向森林間的小路處,人影幢幢,原先奉命監視祈阜方向的潘德諾亞軍分部受驚於炮陣的廝殺,回軍支援。
四方皆敵。
……
“損失如何?”潘德諾亞軍本陣處,王國東南戰區總司令阿格涅什卡·德伊維斯瓦問臉色土灰的傳令兵。
“五門炮全部毀壞,我軍死傷四十七,包括一位狼人騎士。”傳令兵低垂着腦袋,弱弱地說。
“……敵人呢?”阿格涅什卡沉默片刻,問。
“找到了十九具屍體,包括兩隻吸血鬼,沒抓到活口。”
“……”阿格涅什卡陷入了迷之沉默。
“大人……”彼得·湖蘭維奇忐忑地說,他正猶豫要不要勸說總司令不要發火。
出人意料的是,阿格涅什卡居然大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東國的雄獅!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了這一出,把我壓箱底的寶貝都給毀掉了!好!很好!”
“大人!千萬別動怒!在大庭廣衆下月汐之力失控可不好啊!”彼得·湖蘭維奇慌忙勸誡。月汐之力是狼人使用的魔力,它之於狼人正如血能之於血族。和血能不同的是,血能源於生靈之血,依靠吸血補充,月汐之力源於月亮,可以從月光中吸收。
月汐之力和潮汐一樣隨月亮變化,因此得名,滿月之夜,月汐之力豐盈而躁動,新月之夜,月汐之力稀薄而平和,因而滿月之夜控制魔力的能力差的狼人常常月汐之力失控,陷入發瘋,爲此亞薩基人不得不建了很多圓月監牢以便在滿月之夜關押他們,防止不必要的損害。除滿月外,另一個導致狼人失控的原因便是憤怒。憤怒和滿月對狼人的危害正如血能枯竭對血族一樣。
“呵呵,雖然出其不意,但終究是雕蟲小技,我有何憤怒的必要?”阿格涅什卡望向遠方的水銀塔要塞,冷笑道,“水銀塔要塞攻陷了最好,不攻陷也沒事,我們的真正目的不是它。露普聯邦的西府和她統領的軍隊纔是我們的目標,水銀塔要塞只是個誘餌,只要它在我們的圍困下,我們就不怕柳德米拉·露西亞不上鉤!”
水銀塔要塞是哈雷列夫的後路與糧道,對哈雷列夫和蘭戈河防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柳德米拉即便知道潘德諾亞人想要引她出兵,恐怕也擔不起水銀塔要塞丟失的風險。更妙的是,阿格涅什卡已經在兩城之間的平原上爲柳德米拉準備了一支巨大的軍隊,他們嚴陣以待!
“露普聯邦的西府也是一代良將啊,她會中計嗎?”阿格涅什卡身旁的一位將領憂心忡忡地問,總司令的計劃他直到現在都有點懷疑,“如今我們在蘭戈河以北已經沒多少兵了,她要是殺過河去威脅卡西布靈怎麼辦?”
“不,她會來的,因爲,她的軟肋就在我們面前的這座城裡。”
“敵國東府阿芙蘿拉·羅莎克?”彼得嚇了一跳,“她在城裡?和她的未婚夫在一塊兒?天啊,之前我們一點兒都不知道,總司令你怎麼會知道?”
“呵呵,我只是和一些朋友做了點小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