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的絡腮鬍子見王四和丁二和強子說話,非常驚訝:“哎!王四丁二,你們認識他啊?快跟他說說,把咱們都放了……”
“王大哥,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強子,是他讓我倆脫掉了漢奸皮,並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倆一直都把他視爲恩人。強子兄弟,這是王鐵貴王大哥,我們這支隊伍的老大,爲人相當不錯,對弟兄們都非常好,特別對我倆好,你就放他一馬,把我們都放了。”王四把王鐵貴拉到強子面前。
“這個得張司令說了算,我問問張司令。”強子回頭看着張賢。
“問啥啊?看樣子都沒啥油水,由他們去唄!”張賢沒好氣的說。
“謝謝好漢,謝謝,謝謝!我王某欠八卦山一次人情,日後定當加倍奉還,告辭了!”王鐵貴抱了抱拳,撿起地上的武器轉身就走。
“王老大,我們不是八卦山的,所以你沒欠八卦山的人情,也不欠任何人的情分。只要你們敢跟鬼子鬥,不做漢奸,不欺壓百姓,咱們就是好兄弟。以後有什麼事情咱們互相照應,都是中國人,人不親土還親呢!”張賢和藹的說。
“啥?你們不是八卦山的?那剛纔?”王鐵貴吃驚的指着猴子。
“噢!是這樣的,這一帶就八卦山人多勢力大,名聲也響,所以我就報了八卦山的名頭,就是想讓你們知難而退,因爲我們只是過路,並不想招惹任何人。”猴子笑道。
“哎!那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搞的我們好狼狽……”王鐵貴長出了一口氣,神情頓時鬆弛了許多。其他弟兄也都舒展眉頭,有的乾脆坐到地上,掏出旱菸抽了起來。
“我們是從蟒山來的,被鬼子追到這裡,現在準備回蟒山。”
“蟒山?好遠啊!聽說那裡已經被鬼子佔領,你們在那咋活啊?看你們的武器都不錯,莫非都是搶鬼子的?”
“是啊!好點的武器都是從鬼子手裡繳獲的。哎!你剛纔說跟鬼子打過仗?啥時候打的?咋沒有繳獲?”張賢隨口問道。
“唉……別提了,就打過一仗,五天前打的,敗仗!鬼子只死了兩個,可我們死了好幾十人,最後也沒打過鬼子,哪來的繳獲?”
“什麼?五天前打的?在哪打的?快說,一個字也別落下。”
“五天前的一個早晨,我和幾個心腹嘍囉邊吃早飯邊商量到哪搞些糧食,就聽一個小嘍囉跑進山洞,咋咋呼呼說山下來了一夥人,好像帶有武器,大老遠看不清楚,似乎不像八卦山的人。我一聽急了,扔下飯碗就往出跑,邊跑邊讓弟兄們做好準備……”王鐵貴從懷裡掏出一塊乾糧,邊吃邊訴說那次戰鬥的經過。
王鐵貴三步兩步跑到半山腰,發現一夥人已經到達山下。他一眼認出這是一夥鬼子,大約有二三十人,此時全都伏在山下的小路旁邊,槍口對準山上。過了一會,見山上沒有什麼動靜,一個鬼子一揮手,這夥鬼子都爬起來,沿小路繼續向西前進。
“奶奶的,總共也不到三十人,就算他們武器再好又能咋樣?咱們八九十號人,三個打他一個總行吧?弟兄們都上來了嗎?都來了?好,告訴弟兄們,集中所有快槍給老子狠狠的打,實在不行就衝下去跟狗日的耍大刀,把這幫小鬼子統統砍死。”王鐵貴咬了咬牙,拔出一把老掉牙的十響駁殼槍,對準山下就是一槍。
半山腰槍聲驟然響起,數十顆子彈飛向匆忙行軍的鬼子。兩名鬼子被打倒,其餘鬼子迅速臥倒,向山上猛烈還擊。山坡上露出半個身子開槍射擊的土匪一下死傷了十幾個,其餘土匪急忙將腦袋縮回去,躲在石頭後面不敢動彈。
“奶奶的,衝下去,把小鬼子全都砍死!”王鐵貴舉起大刀高喊一聲,一個箭步從樹後躍出,向山下飛跑。其餘土匪紛紛拔出大刀長矛,嗷嗷叫着向山下猛衝。
鬼子見一夥土匪向山下飛奔,迅速集結在一起,端着刺刀迎了上來。雙方一交手,王鐵貴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這夥鬼子人數雖少,可他們兩三人靠在一起,七八個甚至十來個土匪也近不到跟前,許多土匪只一個照面就被鬼子刺中身亡。鬼子拼刺技術非常熟練,可以說是刀刀見血,眨眼就有十幾個土匪倒在地上,基本都是一刀斃命。
“哇呀呀……”王鐵貴狂叫一聲,大刀舞的密不透風,向一夥鬼子卷殺過去,後面跟着十多個光着膀子的弟兄。這夥鬼子拼命抵擋,無奈王鐵貴力道太猛,鬼子根本抵擋不住,沒幾個會合就有三名鬼子被砍傷。其他鬼子見王鐵貴非常迅猛,紛紛向這邊靠攏,掩護這幾個鬼子且戰且退。
土匪們士氣大振,大刀長矛狂舞,不要命的殺向鬼子。可是鬼子防守的非常嚴密,邊抵抗邊快速撤退,漸漸和土匪拉開了幾米的距離。
王鐵貴正要飛速躍進,突聽鬼子後面幾聲巨響。沒等他反應過來,“轟……轟……”幾顆炮彈在身後爆炸,巨大的氣浪把他打翻在地,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翻身想爬起來,卻感到肩膀火辣辣的痛,掙扎了幾下才坐起來。身後幾個弟兄全倒在血泊中,眼看着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了,再往後看不到一個弟兄,全都跑的無影無蹤。
鬼子嗷嗷叫着,踏過土匪的屍體向西飛奔。其中一個鬼子見渾身是血的王鐵貴坐在地上,大嘴咧了一下,擡起槍托就是一下子。王鐵貴受傷的肩膀重重捱了一擊,痛的他差點叫出聲來,手捂着肩膀憤怒的看着鬼子。鬼子再沒有搭理他,迅速衝過山谷,向西絕塵而去。
王鐵貴掙扎着爬起來,大呼小叫把土匪們收攏到一起,發現不到一半人了。三十多個弟兄陣亡,還有十多個不知去向,估計嚇破了膽,趁亂鑽山林跑了。只有四五個人受傷,最重的就是自己,也只是肩膀扎進一塊彈片,包紮了一下也就沒啥大礙了。
安葬了死去的弟兄,王鐵貴帶着弟兄們回到山洞,大家圍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訴說各自的“戰績”,同時也總結這場戰鬥的得失。大夥都認爲鬼子也沒啥了不起的,只不過武器比咱先進,拼刺技術比咱好。咱也不是軟柿子,只要有好武器也能打死鬼子,一開始不就打死兩名鬼子嗎?再就是咱們拼刺沒有章法,大夥一擁而上,互相沒個照應,讓鬼子佔了便宜。以後只要多加練習,戰場上互相照應,取長補短,肯定不會吃虧。王鐵貴見大夥並沒有被鬼子嚇到,反而更加心齊了,非常感動,決心帶領大夥拼命訓練,多殺鬼子報大仇。
在山洞裡養了幾天傷,王鐵貴帶領大夥再次下山。糧食吃完了,再不出去就得喝西北風。可是到哪裡搞糧食他們卻茫然無知,周圍的村子道路全是邱二胡的地盤,他們連邊也沾不上,只能往遠處走,到八卦山的勢力範圍之外尋找機會。他們走了一天一夜,漸漸遠離了八卦山的勢力範圍,可是依然沒搞到一粒糧食。許多老百姓都說他們村子沒有來過日本鬼子,也不是土匪的勢力範圍,可不知哪裡的漢奸警察時不時跑來洗劫,土匪阿飛也經常來掠奪,村裡的糧食被搶的差不多了,許多家庭都被洗劫一空,已經背井離鄉,逃難去了。現在鄉親們已經習慣了,誰想來就來,要搶就搶,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愛咋咋的!王鐵貴羞愧難當,只得離開村子,到下一個村子去碰運氣。
到了晚上,王鐵貴不敢在村子逗留,找個山頭露宿。天亮時大夥爬起來,胡亂吃了幾口乾糧,準備繼續尋找糧食。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嘍囉發現了強子和猴子幾人,立即將這一情況告訴了王鐵貴。王鐵貴觀察了一陣,估計強子幾人是散落的土匪,就動了心思,企圖將這幾人生擒活捉,把武器彈藥奪過來。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幾十個人被包圍繳械,好不狼狽丟人。
“我說王老大,都是中國人,都是苦百姓,都是打鬼子的,在自己人面前無所謂丟人不丟人的!你們幾十個沒經過任何軍事訓練的苦百姓自發組織起來跟鬼子幹,都是好樣的,我張賢以及遊擊軍所有弟兄都非常敬重你們!你們遇到的鬼子就是把我們趕出蟒山的那夥鬼子,連我們這些有一定基礎的人都幹不過他們,何況你們了,打敗仗是正常,打勝仗那纔是僥倖!這股鬼子走了五天,按說現在應該回到青陽鎮了,這一帶暫時應該沒有多少戰事。不過,誰也不能大意,這夥鬼子大部分都有傷,至少王老大砍傷的那幾個傢伙一時半會好不了,他們走不了多快,在某個地方養傷也有可能。” 張賢看着王鐵貴。
“長官,你的意思是?”王鐵貴不明就裡。
“王老大,你們繼續去搞糧食,我們去找這夥鬼子。如果鬼子逃回青陽鎮,那是他們運氣,就讓他們多活幾天。要是他們在途中養傷,那就對不起了,我們遊擊軍要開葷了。”
“長官,這……這恐怕不行吧?雖說你們有武器,而且武器都不錯,但你們沒多少人啊!我們八九十人都沒打過鬼子,你們四十來號人能幹啥?我看你們還有老頭,乾瘦成那樣,咋打仗啊?”王鐵貴無意中發現了鐵蛋大山看押的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