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

“忘了恭喜冷大少爺釀製出驚世好酒九曲魂,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品嚐一下?”這傢伙商州之行不聲不響,我還以爲他沒有什麼收穫,想不到將該學的都學了。

“我也恭喜小歡一夜暴富,帳上多了四千兩。”聲音冷颼颼的,讓我背脊如刮過一陣陰風,這傢伙還真小氣,睡了一天一夜,還惦記着那區區四千兩。

“四千兩對於冷大少爺來說,只不過是小數目,何足掛齒?今夜月朗風輕,是難得的好天氣,如果冷大少爺不嫌棄,我呆會焚香煮酒,正式叩頭拜師,日後我倆是師徒關係,一定對冷家更家忠心耿耿。”免得夜長夢多,我還是想早點將這事定下來。

“你急什麼?我答應的事情自然不會賴帳,以後每天飯後,在庭院等我,能學多少那看你的造化,拜師之禮免了,你我更不是師徒關係。”冷凌風的聲音冷冷的,臉色也不善,大抵睹輸的人大都是如此吧,但只要他不賴帳就好,我管他心情爽不爽?

“丫頭,兩個月不見,怎麼清減了那麼多了。”冷老爺子見着我很高興,聲音還是那樣響亮有力,充滿了感染力,這兩個幾乎吃得差,睡得不好,不瘦才奇怪。

“小姐,你上次去商州不帶上我,這次與冷大少爺不聲不響又消失了兩個月,你有了冷大少爺,就不要我了?小姐,你見色忘義。”小葉眼圈都紅了,那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一副委屈樣,看着讓人憐惜,但她那句見色忘義實在冤枉,我這兩個月起早摸黑的,那見了什麼色?

“死丫頭,誰不要你了?你小姐我去幹正經事了去了,明天陪你去逛逛街可好?”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頭,死丫頭頓時破涕爲笑,變臉變得挺快的。

“小葉丫頭,是不是嫌棄我這糟老頭了?”老爺子的聲音帶着生氣,但那臉上卻笑容滿面,端是沒半點怒氣。

“不是,不是,冷老爺子讓小葉住得好,吃得好,府中的丫鬟也將我當小姐一般侍候着,冷爺子的大恩大德小葉沒齒難忘,只是小葉想小姐了。”一聽冷老爺子這話,小葉忙搖頭擺手。

“原來是這樣,你家小姐有了我家小子,要不老爺子也替小葉選一個好夫婿,怎樣?”老爺子今晚心情特別好,居然有閒心捉弄這丫頭,不過她這般年紀,也該成親了,只是世間男子多薄情,我真怕她挑的男子也如秦劍那般。

“小姐說過世間男兒沒幾個好東西,小葉不要,小葉就要跟在小姐身邊,如果小姐與冷少爺郎情妾意,嫌小葉礙眼,那小葉侍候冷老爺子也可以。”小葉睜着雙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那雙黑眸清純得沒有任何雜質,這死丫頭,誰會嫌她礙眼?

就在這時,飯菜端上來,那濃郁的飯菜香讓我的肚子更顯得空蕩蕩的。

“你兩個月沒吃什麼好東西了,別一下子吃那麼多,先吃點清淡的。”冷凌風說完給我遞來一杯水,我微微愣了愣,這傢伙在他爹面前還是挺會裝的,看來我也得回報一二,於是這一頓飯,我也不時替他夾菜,軟語溫情,倒也十分和諧,看得老爺子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小歡丫頭,別聽這小子胡謅,多吃肉,吃多才能長肉,現在瘦多了。”這爺倆還真是有趣,一個叫我吃得清淡一點,另一個就叫我大口大口地吃肉,弄得我無所適從,但我怕吃得太飽,影響呆會練武,倒也沒吃得太多。

飯後冷老爺子想邀我一起去喝酒,我十分爲難,一方面不想拒絕老爺子,一方面惦記着練武。

“凌風,要不我們改天才去夜遊蕪湖,今晚我陪老爺子喝酒。”我有點爲難地說。

“不——不——不——喝酒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約好就不要改期了,你們出去走走,出去走走。”老爺子一聽我約了冷凌風,忙說不用陪他,我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我就緊跟着冷凌風,想到他答應今晚教我武功,我心中興奮得很,但走着走着,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傢伙怎麼不是回自己的院子?

“你去哪?不是說飯後回院子練武嗎?”我忍不住問他。

“你不是說今晚我倆夜遊蕪湖嗎?莫非自己剛說完的話就忘記了?”這傢伙明擺就是不想教我武功,真是可恨。

“冷凌風,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會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吧。”我說。

“夜遊蕪湖是你說的,如果你現在不去纔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小曲,幫我備馬。”這傢伙喊完,就大踏流星地走了,我跺了跺腳,只得氣呼呼地跟上,不教我武功,就別想玩得開心。

“小曲,幫我備馬。”我朝小曲離去的方向大喊了一聲,但沒想到出到門口,這小曲只牽了冷凌風的黑追風出來,我的馬兒呢?

“小曲,麻煩幫我帶一匹馬過來,我要跟大少爺出去。”我怕小曲不賣我帳,只得搬冷凌風出來。

“你慢慢等吧,我先走了。”冷凌風說完一個漂亮的翻身已經跨上馬背,然後扯過繮繩,準備走人,這傢伙上次不等我,這次也不等,實在可惡,情急之下,我也翻身上馬,穩穩坐在他身後,想甩掉我?沒那麼容易。

“你在我身後,我覺得不安全。”他突然側過身子,手猛攔腰將我抱住,那鐵一樣的臂膀,稍稍用力,我就已經穩穩坐在他的身前,他覺得不安全?莫不成他還以爲我會拿刀子在背後砍他?但坐在他身前,兩個人靠得太近,兩人的氣息都縈繞在一塊了,心莫名緊張。

“坐好了——”他低喝一聲,馬兒扯開四蹄向前奔馳,我原以爲這傢伙故意找過藉口出來,沒想到他真的跑蕪湖來了,夜晚的蕪湖很熱鬧,岸邊兩旁擺着各式小吃、小攤檔,湖上游船很多,不時傳來彈唱的聲音,還有一浪接一浪的笑聲,我新奇地這裡瞧瞧,那裡瞅瞅,心裡也癢癢,想上船看看船上人笑什麼?這樣的好地方,哪天有空,一定要帶小葉出來轉轉。

“這些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我們回去吧,你答應今晚教我練武的。”我上前扯了扯冷冷凌風的衣袖,他眉皺了皺,沒理我。

“人無信不立,你冷大少爺答應的事情不做,你不怕被人恥笑?”

“我這裡有字據爲證,容不得你抵賴。”

“兩位公子,要遊湖嗎?這裡有船出租?”正在我嘮叨的當兒,一個船家上來招攬生意,冷凌風瞧也不瞧我一眼,就上船去了。

“要上就上,不上你就回去睡覺,船家開船。”這傢伙真有——但我還沒來得及生氣,船竟然開始動了,我一急,忙從岸上跳下去,但船正在移動,我一個踉蹌就倒下去,眼看就要摔倒,冷凌風手一扯,我就整個人撞進了冷凌風的懷中。

“我又救你一次了。”他說。

“你又輕薄了我一次。”我說。

“其實你那也不用綁得太緊,現在身子平得像木板,碰着咯手,”一向口齒伶俐的我,被氣得張嘴說不出話來,我已經夠無恥了,但這個男人比我更加無恥,我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進湖中,我一把將他推開,剛剛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

“兩位公子,想聽聽曲子嗎?”就在這時,一艘船劃了過來,一位中年男子和兩個妙齡女子走了出來,他們手中都拿着樂器,冷凌風點了點頭,這三個人就上了我們的船,而他們的小船則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女子唱的曲名是揚州殤,是一個多情女子與薄情郎的故事,女子唱得聲淚俱下,讓我無端想起秦劍,想起他的甜言蜜語,想起他溫柔的輕吻,想起他在山頂立下不離不棄的誓言,想起楚家那場大火,想起他無情的一腳,心情頓時變得陰鬱,事隔那麼久,離他那麼遠,他還是能影響到我的情緒。

“太傷感了,換一個,一上船就哭哭啼啼,還讓不讓人活?”估計我臉上的表情太陰鬱,這三人都有點慌,馬上換了一個開心的,氣氛就大不一樣了,再唱了幾曲,有人划船過來問我們要不要酒?這些人還真會做生意,但我擺了擺手,我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特別容易醉,那個男人不值得我爲他醉酒。

後來又有說書的過來,我來了興趣,我以前就愛聽這個。

“好笑的不?”我問。

“保證公子笑得合不攏嘴。”

“會說葷段子不,會的就上來說幾個。”

“那我上來了,保證葷,保證好笑。”這廝本身就長的喜慶,一看就知道是個中高手,果然不出所料,這傢伙一上船就開始說,說得那個口沫橫飛,笑得我倒地翻滾,幾乎笑出眼淚了,以致我徹底忘記身旁還有一個冷凌風,只是回過頭才發現他臉色不善。

“有那麼好笑嗎?”他甕聲甕氣地問。

“好笑,當然好笑。”我心情大好,從船上往上跳,但樂極生悲,上岸的時候崴了腳。

“想我抱你直接說,不用故意崴了腳。”當冷凌風抱我上馬時如是說。

“誰故意崴腳?誰想你抱?這涼州就你一個男人?這世界的男人全死光,我都瞧不上你,你這個黑麪神,冷麪鬼。”

我氣得吼他,其實我今晚的心情不好,而偏偏他招惹了我。

冷凌風皺了皺眉沒說話,回到冷府,下了馬,我寧願單腳跳着回去,也不要他抱,他跟在我身後,這次我不小心碰到石頭摔了一交,他也視而不見,估計是幸災樂禍地偷笑。

“別以爲裝生氣就可以不教我武功,明天一大早我就找你,不教我就去官府告你。”跳得太累了,我扶着一棵樹站着喘氣,這路怎麼沒有盡頭?我一股作氣,繼續往前跳。

“別跳爛我冷府的地磚。”我正跳了五步,冷陵風突然從身後攔腰將我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