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健的月光照耀着茫茫的沙漠,再與沙漠之間的一座古老而破爛的城市相互映照,倒是也能夠給夜空中的榮魯吉爾沙漠帶來幾分聲氣,讓它不至於完全的消失在這個已經被世人遺忘了,卻依舊可以接受着月光呵護的範圍之內。
忽然,幾聲尖銳的嗥叫聲打破了夜空之中的寧靜,幾條黑影敏捷的穿梭在偌大的榮魯吉爾沙漠之中,時有時無,好像在嬉笑玩耍,不過更像是在追捕着獵物,因爲正是他們的出現,才惹的半空中的幾隻沙鷗悽慘的叫着,拼命的怕打着翅膀逃命。本來已沙鷗的飛行速度,根本就不可能被幾隻野獸追成這個樣子,可是地上的幾隻野獸根本已經超乎了野獸的行動範圍,無論沙鷗在天空中飛得多快多遠,他們在地下都能夠準確地跟過去。
終於有一隻年少的沙鷗在耐力上忍受不住,企圖落在地上暫作休息,可是剛一落在地上,已經被跟在後面那些兇狠的野狼叼在口中。沙鷗悽慘的叫着,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到此而結束。但是,叼住沙鷗的野狼並沒有馬上吃掉,本來表現出來的那種兇狠的樣子竟然轉變爲一種興奮,這種神態上的轉變讓它本來就蒼老的中毛皮變得十分鬆弛,看上去最起碼也有了二十五、六年的壽命。
在這頭狼的後面,一個十八歲左右歲,被長長的棕色頭髮掩住了面孔的簍衣少年由一頭看上去和叼着沙鷗的老狼差不多年齡的狼背上跳下。邁步走到那頭狼的面前,俯下身子,伸手在它的口裡抓住了沙鷗。那隻老狼也不反抗,依舊是那樣興奮的看着少年,除了這種興奮之外,竟然還對少年有着幾分崇敬、愛撫。少年微微的笑了笑,一手抓住沙鷗,另一隻手扭住沙鷗的脖子,輕輕一用力,那隻沙鷗已經身首異處,再也不能動彈。少年將沙鷗的身體放在自己身後一個破爛的袋子裡面,另一頭手將那個沙鷗的頭託在手心,遞到了那頭老狼的嘴邊。
老狼如同受到了莫大的榮譽一般,仰頭嗥叫了一聲,輕輕的舔了舔少年的手掌,卻沒有吃掉他手中的那個沙鷗頭,目光轉向了之前搭載着少年的老狼。少年順着他的目光轉頭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伸手扒開面前這頭狼額前的幾縷毛髮,輕輕的吻了吻它的額頭,滿意的轉過身,從腰裡取出一頭匕首,將那個不如拳頭大的沙鷗頭分成了六小份,逐一的遞到了六隻老狼的面前,這一次,這些狼都不在推辭,開心的吃掉了各自的那一份,滿意的嗥叫着。
這種嗥叫給少年帶來了歡樂,瞭望了一下遠處天空之中幾隻拼命逃脫的沙鷗,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再次坐在原來搭坐的那隻老狼的後背上,那隻老狼不等少年完全的坐穩,已經嗥叫着跑出去,餘下的幾隻狼也緊緊地尾隨在後面。六隻野狼簇擁着一個少年,向着那座破舊的城市裡面跑去。
這些野狼不知道是不是本來就是這種速度,還是受到了少年的賞賜之後的那種興奮還沒有過去,竟然比之前追趕沙鷗的速度還要高出許多,在他們開始出發的地方距離城市足足百餘里,竟然在一刻鐘的時間已經趕到了城外。除了那隻背上揹着少年的老狼滿身大汗淋淋之外,其他的幾隻不過是喘着粗氣而已。雖然是這樣,那個少年在走下狼背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也是一種失落,幫那頭狼拭了拭汗水,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城市。那幾只狼如同凱旋而歸的戰士一般,也昂首挺胸的跟在少年的後面。在這種情景之下看來,這種情景倒也顯得很有氣勢。
剛剛進入城門,少年便開始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瘋狂的奔跑着繞過了一個個破破爛爛的廢墟,直接衝進一座看上去還是很整齊,相對來說很有氣派的古老建築之內。
雖然城市裡面顯得破爛不堪,沒有一點點的生機,但是房間之內卻好像是另外一個天地一般,不但收拾得乾乾淨淨,竟然還擺設着各種不同色彩的古老傢俱。少年衝進房間,直接到了角落的一個房間門口,站在門口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慢慢的吐出,好像是在平穩自己的心情一般,直到他因爲奔跑而造成的喘息滿滿的停止下來的時候,才輕輕的推開了虛掩着的房門。
房間裡面是一個木質牀,在牀上躺着一頭淺黃色棕毛的母狼。大概是因爲過分的蒼老,這頭母狼已經奄奄一息,全身的絨毛如同刺蝟一般,根根豎起。但是它還是在支撐着自己的眼睛,似乎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上,又如同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它放不下的東西一般。
少年奔到窗前,如同對待自己的病重的母親一般,輕輕的撫摸着它全身的毛髮。母狼微微的動了動頭,無力的看了看他,目光中閃現出了一種愛意,雖然是野獸,但是這種愛意卻表露的很明顯,就是長輩對於自己的兒女的那種愛意,但是在這種愛意之餘,還有一種不知名的祈求。
這種祈求並沒有語言上的交流,但是少年卻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一樣,微微的點了點頭,伸手將披散在自己面前,掩蓋住自己面孔的頭髮捋順,甩到了後面,露出了他帥氣而充滿了野性的面孔,那黝黑的肌膚中顯現出了他的健康,完全的是一個標準型的歐洲男人,美中不足的是他始終都不說一句話,或許多少年來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接觸到人類,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語言。
母狼看着少年的面孔,雙眼忽然間變得很溼潤,淚水順着它眼線慢慢的流到了牀上。少年見到母狼這個樣子,急忙幫它拭去淚水。勉強地笑了笑,從背後的那個口袋裡取出那隻沒有了頭的沙鷗,在母狼的眼前晃了晃。
但是,很可惜,母狼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那隻平時它們認爲最好的食物,依舊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少年。少年微微一愣,如同撒嬌的孩子一般推了推母狼的身體,指了指那隻沙鷗。母狼依舊沒有看一眼那些食物。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如同記起了什麼一樣,興奮的在身上拿起一把匕首,拋開沙鷗的肚子,掏出了它的內臟,又熟練的割破它的皮,將它的毛皮撤下,露出了新鮮的血肉。這才又遞到母狼的面前。
母狼無力的轉了轉頭,不屑的看了看,忽然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少年嚇的手一抖,那塊鮮美的肉落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伸過手去試探了一下母狼微弱的呼吸,這才長出了口氣。站起身,輕輕的在母狼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收拾起地上的毛皮和那塊肉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