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兒目睹了整個格鬥的過程。她現在可以很肯定了,雖然這個神選戰士得蒙歡娛王子的祝福,但是距離他的希望——也就是成爲一個混沌冠軍——明顯還有很大的距離。
話說回來,如果在戰場上殺掉十來個敵人就能成爲混沌冠軍,那麼這個世界也就沒這麼多神選戰士了。要知道,每個神選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但是,每個混沌信徒都知道一個事情,那就是混沌冠軍的地位對九成九的人而言都是一道天塹,是無法翻越的。換句話說,一個人若無特別的天賦或者運氣,他終生成就就止步於神選戰士的位置上。
混沌冠軍武士,對於小的部落或者戰幫而言,就已經是最高首領了。哪怕在龐大的混沌軍團當中,混沌冠軍也有一席之地,最差也是中層的軍官。得到這個地位的人,已經不再需要舉辦什麼儀式之類的東西(比方說,今天阿索文勝利之後就舉辦了一個大型祭祀來向神明奉獻上自己的勝利),因爲邪神的目光始終在凝視着他。如果他取得勝利,或者他取悅了邪神,那麼他就會第一時間得到邪神的微笑和寵愛。
如果說克萊兒有什麼理想的話,那就是成爲一個混沌冠軍。至於混沌領主——她沒那麼大的野心。當然,神眷者什麼的對她而言就是神話傳說了。
“我想他沒其他意見了。”艾修魯法特從地上撿起釘頭錘,遞給克萊兒。克萊兒愣愣的看着他,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怎麼?”艾修魯法特問道。
“我才發現成爲一個冠軍武士……真的很難。”克萊兒看着此時已經昏迷的大塊頭。她回想艾修魯法特剛纔的動作,然後發現自己居然連看清楚都做不到。想到這個,她情不自禁的憤恨不已。
爲什麼這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南方人心靈如此軟弱,但身體卻如此強大?如果她有這種程度的能力,她早就是……
她用力的呼出一口氣,吐出了滿滿的不甘心。但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力量是可以遺傳給下一代的,而心靈的堅韌卻能通過成長的教育來彌補,或許……
不知道是不是那種甜香味道的影響(雖然此時已經稀釋了很多,但是尚未消散),她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剎那之間,她感覺自己臉上發熱,呼吸也有點急促起來。
不過很遺憾,艾修魯法特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此時此刻,他正檢查另外兩個巡哨的身體。前面說過,他們已經被打昏了。
不過幸好,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這句話的意思是兩個人身上都沒有留下那種致命、致殘的傷。在混沌內部,比方說這個小部落,小規模的爭鬥同樣經常發生,甚至被認爲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沒有死亡或者殘疾,那麼身爲領導者的阿索文就不會過問——混沌法則本來就是如此。
實際上,若非死亡和殘疾會很直接的削弱部落的力量,那麼也許阿索文也不會過問。
總之,今天晚上發生的意外事情,對於這個部落來說,實在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情,就和路邊吐一口唾沫差不多。沒人傷亡,部落的力量沒有受到削弱,強者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東西,弱者因爲挑戰強者而受到了懲罰。一切都符合混沌的法則。就算有人事後找阿索文控訴,也不會得到任何結果——如果阿索文肯分心關心這個事情的話。
艾修魯法特檢查完畢,他直起身,對克萊兒做了一個“沒事”的手勢。他甚至沒有發現克萊兒身上的變化。
可惡的男人!下一瞬間,一股怒火將其他所有多餘的情緒全部從克萊兒的腦海裡趕了出去。雖然克萊兒知道不能怪他——這是歡娛王子將他吸引到北方來的手段,而又有哪個凡人能和歡娛王子的美貌和魅力相比較呢?——但是依然從心頭感覺到窩火。
她站起來,一聲不吭的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前面說過,她已經完成了巡邏的任務,現在可以休息了,部落的安全自然有下一個巡邏者負責。她走的是那麼的快,以至於艾修魯法特緊走兩步纔跟上了她。
“這就是結束了?”艾修魯法特突然問道。他的手朝着營地中央的空地那邊一指。如果他沒弄錯的話,今天大概有一百多個俘虜和解救的奴隸改變信仰——混沌內部的小小變更——變成了歡娛王子的信徒。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一場混沌內部的戰鬥結果。雖然這場戰鬥的規模不大,但是卻很典型。
勝利者贏得戰鬥之後,掠奪了敵人的營地,奪走了所有的東西。俘虜(包括那些奴隸)得到了一個選擇的機會,改變信仰,或者死。當然,具體的操作手段根據勝利者自身條件而有所不同。比方說阿索文的部落規模太小了,擴充實力是第一要務,所以這位混沌巫師會允許對方成爲部落裡的正式成員。如果部落規模較大,不缺成員(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那麼這些人會成爲奴隸。
恐虐戰幫裡的奴隸就是這麼來的。
“當然了。”克萊兒回答道。她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其實還沒有結束,還有有一部分會選擇投降的。”
“還有一部分?”
“逃走的那一些。”克萊兒回答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獨自在荒野上活下去的。”
那些戰場上逃走的恐虐戰幫成員確實是一無所有——就算有,也是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前面說過,他們營地裡的東西已經全部落到了勝利者手裡。武器盔甲在戰鬥的時候是好東西,但是在日常生活的時候可沒什麼用。
真正能支持一個單身旅人在荒野上活下去的(當然,艾修魯法特這種特殊的傢伙例外),是各種各樣的工具,比方說火石、繩索、魚鉤、獵弓、小刀、剪刀、鏟子等等。事實上,哪怕所有工具都攜帶齊全,一個人也很難獨自活下去。
所以很容易想象那些逃走的人的結果:要麼就這樣被荒野吞噬,要麼選擇投降,加入勝利者一方。信仰不夠堅定的人(這種人纔是數量最多的)就會選擇後者。
“部落的實力差不多增強了一倍。”艾修魯法特說道。和阿索文的部落不同,恐虐戰幫裡,大部分成員都是掠奪者或者正牌的混沌戰士。他們的加入能夠極大的提高部落的實力。就算純粹以人數上來講,這一戰,阿索文的部落戰死和殘疾五十餘人,而選擇加入的卻有一百來個,也是大賺了。
“有這麼多麼?”克萊兒轉頭看了艾修魯法特一眼。在確定這個男人完全沒有看着她之後,她用力的踢了路邊的土塊,濺起滿地泥土。
這一夜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度過了。接下去的幾天,正如克萊兒所說的,不斷的有恐虐戰幫的敗逃者選擇了投降。這些逃走的大都是掠奪者(重裝的混沌戰士跑不快),他們的地位本身就是對其信仰虔誠程度的最佳說明。對於他們來說,換一個神並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至少要比渴死、餓死在荒野上強。
阿索文的部落因爲這場勝利實力暴漲。除了外來者改宗加入之外,他們內部中,至少有五十個年輕人因爲在戰場上殺死敵人而獲得了掠奪者的稱號。而原來的十幾個掠奪者中,一大半都因此次勝利而得到了混沌盔甲。
艾修魯法特第一次目睹了混沌盔甲的出現——在他意識到會出現此類事情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想要看個究竟——果然是突然之間出現的。他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能量的波動,但是這並不屬於魔法之風的力量。在這種能量波動後,混沌盔甲就突兀的出現了。盔甲的大小和穿戴者非常吻合,以至於你絕對不會弄錯。
阿索文自己也得到了獎勵。據他自己說說,他得到了歡娛王子的恩賜,因此掌握了一個新的魔法。不過,艾修魯法特並沒有時刻關注着混沌巫師,因此,他說不清楚阿索文是怎麼就突然學會一個魔法的。
也許是這場戰鬥中擔任弓箭手(並表現出色)的緣故,艾修魯法特在部落裡受到的歡迎程度倒是得到了明顯的提高。原來很多人都對他抱着一種排外的姿態,現在卻明顯發生了改變。至少,每天晚上,他作爲廚師爲阿索文燒湯的時候,他們可以在艾修魯法特面前毫不隱瞞的討論着部落未來的計劃、行動以及各種困難和麻煩了。
當然,這一點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爲艾修魯法特擁有超人的敏銳聽覺,所以不管他們是避着他還是不避着他,他都能聽見他們說什麼。
唯有有點意外的是那個新生的大個子(前面說過,他的體型變化是神明的恩寵結果)。其他人雖然說不再排斥他,卻也總是以對待廚師的態度對待他(也就是呼來喝去),但是大個子卻再也不敢對他說任何不敬的話。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大個子卻沒有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克萊兒也沒有,因此這件事情就這樣悄悄的被掩蓋下去。
如果不是這場戰鬥,艾修魯法特或許現在就已經選擇了離開。但是,在這場戰鬥之後,他雖然沒有從恐虐的混沌冠軍嘴裡得到答案,但是至少還能尋找次一等的目標——有三個原本信仰恐虐的混沌戰士加入了阿索文的部落。
他們的答案讓艾修魯法特變得更加迷惑。因爲恐虐的信仰裡,從來也不包括那種大規模的,宗教性的祭祀活動。戰爭和屠殺,纔是血神最喜愛的祭祀方式。事實上,哪怕最講究的恐虐信徒也只是在戰鬥勝利之後,爲血神建立一個祭壇來獻祭而已。要說將一個俘虜千里迢迢的帶到某個地方獻祭——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