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星刻被抓走絕不是因爲她被選爲祭品。
艾修魯法特盡力的把自己掌握的情報——也就是他之前得到的,關於星刻被俘虜並帶走的那些細節——告訴那些恐虐的前信徒,並徵求他們的意見。他們的意見是很統一的:艾修魯法特一定搞錯了。一個恐虐的戰士是不會帶走一個女人作爲俘虜的。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麼這個女人的生命旅程最多還有十天。因爲這個女人的命運是註定的:恐虐戰士們會輪流享用她的身體,她會被蹂躪到死才能脫離苦海。就算這女人擁有超人的堅韌身體,當那些恐虐戰士感到厭倦的時候她也難逃一死。實際上,嗜血的衝動是恐虐信徒諸多欲望中最強的那一種,常常會壓倒其他的衝動。
一個女人在淪爲俘虜之後還能活上一兩個月——那簡直就是神話。
艾修魯法特又設想了種種可能,但是卻無一例外的被推翻。因爲恐虐的信徒,哪怕是以混沌的標準而言,也是嗜血、瘋狂的。那些得到恐虐喜愛的混沌冠軍或者混沌領主什麼的更是如此。
所有原先預想的理由都不成立。假如這些恐虐的前信徒可信的話,血牙領主帶走星刻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星刻選擇了信仰血神。
只有在作爲一個恐虐信徒的前提下,她纔有可能活那麼久。
不過艾修魯法特知道這個事情非常荒謬——星刻壓根不可能是血神的信徒。所以,他憑此推測,血牙領主抓走星刻是爲了一個特殊的理由,一般人想不到的那一種。而且很可能是一種私人的原因,而不是爲了取悅神之類。
特別要說明一下的是,艾修魯法特和這些血神的前信徒談話的時候是極其小心的。他盡力的把這些本來十分重要談話裝成那種無關緊要的閒談,在得到自己想要消息的同時還隱瞞了自己的動機,或者說至少沒被人察覺他的本意。這一招全靠阿金。當初多虧和阿金在一起呆了不少時間,使得他學會了阿金的本事——阿金在“套話”這方面真的是一個大師,足以讓艾修魯法特甘拜下風。他自覺只學到了阿金的三成功夫,但是應付眼前的局面卻也遊刃有餘了。
他依然盡着一個廚師的本分——前面說過,作爲廚師,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爲部落裡的領袖們烹飪。每天晚上,部落的領導者,也就是巫師阿索文,就會在營地中心的舉行部落裡的議事會議,商討各種問題。這種會議不僅被認爲是一種權力,還被認爲是一種福利。因爲在開會商討部落大事的同時,他們還能享受到廚師提供的美食——也就是艾修魯法特提供的美食。
這段時間以來,部落裡討論的主要話題就是如何消化勝利果實,以及如何面對下一個挑戰。沒錯,下一個挑戰。因爲在吸納了這麼多恐虐戰幫的成員之後,阿索文已經知道這個戰幫是爲什麼突然來到這裡了。
前面說過,阿索文的部落是因爲在部落戰爭中失敗,不得不進行遷徙,最終幸運(能夠到這裡而不是被其他部落攻擊就是色孽庇佑了)的逃到這片無主的土地上來,得到了休養生息的機會。而恐虐戰幫之所以來到這裡也是因爲同樣的理由。
沒錯,這個恐虐戰幫不是四處遊蕩而意外到這裡來的,而是基於和阿索文同樣的理由。或者具體點說,他們是在別人的壓迫下,不得不朝着這邊撤退。就算是恐虐的信徒,面對着太沒有希望的戰鬥,也會選擇退避。
作爲部落的首領,巫師阿索文其實頗有見識。由於已經從艾修魯法特那裡知道了混沌軍團被南方人擊敗,全軍覆沒的消息(當然,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這是艾修魯法特乾的),所以他迅速的推斷出一場大洗牌已經到來。
入侵南方的混沌軍團,實際上其組成是由多個部落組成的。這是在混沌邪神的允許之下,由各個部落響應混沌領主的號召,出兵聚集起來的軍團。這支軍團的覆滅,對於這些出兵的部落而言,是實力上的極大打擊。
當然,其實受到最大打擊的是原白堡統治者,血牙領主的勢力。不過血牙領主的勢力已經覆滅了,白堡也被南方人奪走,他反而不必面對接下來這種混亂動盪的局勢。
混沌的法則是很殘酷的。既然你們沒能完成混沌諸神的計劃,那麼就是有罪。既然你們實力衰弱,那就是有罪。既然你們有罪……別人來打你們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了。因爲這場敗戰,原先各個部落之間保持的平衡一下子就出現了動搖。那些覺得自己有餘力的部落,開始紛紛窺視自己鄰居的虛實。而哪怕是那些實力已經受到了較大削弱的部落,也必須保持自己強硬的外表,避免被人看破真相。
這種亂局之中,第一個暴露出自己軟弱一面的,就會被四面八方的豺狼撲上來,吃得皮骨不剩。像這個小部落的情況,實際上已經是諸多下場中最好的一個了。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種情況並不是特別罕見的事情。當整個混沌的領域出現這種因爲實力而形成彼此制衡最終變得寧靜的局面時,都不意味着是好事,因爲這意味着短暫的停歇之後,更大規模的戰亂就會爆發。有傳言說,這是因爲混沌諸神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諸神希望優勝劣汰,通過實際的考驗,將混沌信徒中不合格,太軟弱的那一批人統統給淘汰掉。
但是回到阿索文的現實問題上來,那就是這個小小的部落第一次有了機會。
沒錯,機會。如果是過去,阿索文別無選擇,只能呆在這個荒蕪的地方,過着苟延殘喘的日子。遇到這麼一個兩三百號人的戰幫就得全身提防,靠着對方輕敵自大才能贏得勝利。這是他自身實力所決定。
但是,如果發生了預想中的,大規模的戰爭和動盪,舊的勢力瓦解,新的勢力生成。那麼,哪怕是阿索文這樣的小部落,也有着渾水摸魚的機會。
這段時間以來,阿索文在努力的瞭解四周的情況。根據瞭解到的情報,最近的兩個部落(當然,他們實際上並不知道阿索文這個小部落的存在)正在處於極度緊張狀態,小規模的衝突正在不停發生——和任何人類勢力一樣,在進行真正的戰鬥之前,總是會先進行一系列的試探。通過各種渠道能夠了解到,這兩個部落之間必然會有一戰。特別是要說明的是,比起阿索文這個男女老幼加起來才幾百號人的小小部落而言,那兩個部落的規模大上很多。據可靠的消息,任何一個部落都有戰鬥人員(不包括婦孺,但是包括不屬於戰士範圍的普通信徒)數千人之多。
之所以有這麼大的成果,是因爲這個部落雖然小,但是實際上卻是相當擅長斥候、探查和野外生存——這很容易理解,因爲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早就在路上就被人給滅了。
阿索文就在研究着這個。
沒錯,阿索文就在打着這麼一個渾水摸魚的主意。當然,混沌巫師絕非傻瓜,他的計劃可不是那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類型的空想。阿索文的計劃很現實,也很有可行性,那就是攻擊失敗者。
沒錯,攻擊失敗者。當戰爭結束,失敗者肯定是四分五裂,而勝利者的眼睛肯定盯着最肥美的那一塊。他們吃肉,阿索文就可以喝湯了。
爲了這個目標,部落裡必須囤積各種戰爭物資。之前食鹽短缺的問題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解決,現在的重點在於食物。
但是,這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前面說過,這片沙漠邊緣的土地之所以沒有主人,關鍵在於它的貧瘠。也就是阿索文這樣規模的部落才能在這個地方呆着。稍微人數多一點的部落就沒辦法在這裡長期居住。
“我們必須解決軍糧的問題。”艾修魯法特已經不記得阿索文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但是既然他還在說,證明這個問題至今尚未解決,甚至還沒有解決的辦法。
未來的戰鬥,可能持續較長的一段時間,必須做好各種不利的準備。
人們紛紛提出意見。幾個意見都很正確,但是,都解決不了問題。不管是加大狩獵力度,還是向更富饒的地塊遷徙,亦或者打劫別人的糧食儲備什麼的,要麼難度太大,要麼風險太大,要麼預期收益太低。
總之,是一個困局。
這個困難一時之間得不到解決。就像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類一樣,面對着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大家就會下意識的選擇了迴避。話題被轉到附近兩個部落——也就是阿索文覬覦的目標——未來戰鬥的勝負之上。
這兩個部落都是那種混合信仰型的——和阿索文不同,他們是將混沌四大邪神當做一個整體來崇拜。當然,這並不影響兩個部落之間刀兵相見。兩個部落的爭端也很簡單:他們毗鄰太久,爲了爭奪資源,兩個部落之間已經積累的太多的仇視,以至於必須要分出一個勝負,以一方的勝利和另外一方的毀滅作爲結束。
有消息說,其中一位部落裡出現了一位新晉升的混沌領主。而另外一個部落,則是一位混沌冠軍和幾個巫師聯合統治着。
混沌領主是由邪神親自認可的。這個認可,實際上就對於其人能力和功績的極大肯定。絕對不會出現一個混沌領主還比不過一個混沌冠軍的事情。有人開始極力渲染這個新晉升的混沌領主的超凡能力,並且認定他一定會獲得最終勝利,順帶着建議阿索文爲此做好準備,以便在未來的戰鬥力奪取最多的好處。
這個時候,艾修魯法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他就坐到一邊聽着他們討論(作爲一個廚師,他是沒有發言權的)。聽着他們說話的時候,艾修魯法特從口袋裡摸出那個女性的掛飾——也就是曾經給克萊兒看到的那一個。
這個是名爲薩加斯的混沌領主給他的。而且,這不是私相授受,也不是戰利品什麼的。他得到這個東西,是得到了四大邪神之一的色孽的首肯。掛飾上時刻纏繞的魔法之風就是色孽寵愛的象徵。如果艾修魯法特沒弄錯,這個東西應該是混沌領主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