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暗殺威懾,立憲嘴臉

刺殺是小道,雖然不是革命成功的手段,但卻不失爲一個輔助措施。

接連兩任廣州將軍被刺殺,復興會宣佈對此負責,並聲稱會中第一高手陳勝率殺手隊已經開始新一輪的懲奸除惡行動,膽敢阻撓復興會革命大計的清廷官員將是以後重點打擊的對象。

言出必行,向來是復興會的特點。就在景澧被刺的當天,廣州很多衙門都收到了包裝精美的禮盒,上面寫着“某某拜上,某某拜上”,誰又會想到這是一顆顆要人性命的炸彈呢?

水師行臺被炸,總督衙門被炸,巡警教練所被炸,警察署被炸……這一輪炸彈襲擊的方式因爲是首次使用,官府衙門中人全無防備,成功率奇高。打開包裝、掀蓋、冒煙、爆炸,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出人意料。

總督衙門被炸、衛兵管帶金振邦被炸死;警察署被炸、署長被炸死;巡警教練所被炸、數名官員非死即傷;水師行臺門房被炸塌、衛兵死傷多名……

而就在廣州官府陷入恐慌,大小官員驚惶失措,全城風聲鶴唳的時候,殺手隊已經撤到香港,一半人員前往南洋,隨行保護大革命家宋復華的安全;一半人員靜觀其變,等待命令。

巧妙的襲擊,威力巨大的炸彈,驚人的成功率,以及復興會殺氣騰騰的宣告,立時打亂了廣東官府正在籌劃準備的剿殺瓊州“賊匪”的計劃。原定向瓊州調動的中路所五個巡防營有三個調至廣州城內外,加強警備,保護城內各位官員的安全。

而李準的四面合擊計劃也出師不利,西路據點感恩縣被革命軍襲取,三個巡防營被擊敗潰散,大批物資爲革命軍所繳獲。網未織成,已經破了洞,魚卻氣勢更盛。

再者,復興會的這波刺殺浪潮,也讓李準犯起了嘀咕。炸彈加冷槍,策劃周密。行動專業,防不勝防啊!況且,如果真與復興會結上怨仇,接連不斷的刺殺誰吃得消,搞不好就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李準心中害怕,便開始注意有關復興會的消息,研究復興會的情況。

“自是而後,我輩將無安枕日矣。”李準只是得出自己的籠統判斷,卻一語道出了在暗殺這種恐怖行爲對滿清高官所造成的普遍心態。

這並不是李準在盲目恐懼。而是他在分析了最近幾年刺殺事件後得出的結論。吳樾刺殺出洋考察五大臣,王漢刺殺鐵良,史堅如謀刺廣東巡撫德壽,這固然是比較轟動的事件,但結果卻顯然不如計劃那樣成功。勇氣可嘉而技藝不熟,魯莽壞事或臨陣失驚,這是李準的結論。

反觀復興會的幾次刺殺,從鐵良開始。誠勳、景澧兩位廣州將軍,再加上名聲不太大、官位不太高的幾個犧牲品。不僅成功率極高,而且是全身而退。從策劃到實施,從炸彈到狙擊,都顯示出了極強的專業素質和狠辣風格。如果再加上革命黨人在刺殺中所表現出的視死如歸、殺身成仁的精神意志,在李準眼中那就簡直太可怕了。

怎麼辦呢?李準不想成爲復興會必欲除之的目標,前仆後繼的刺殺令人膽寒。誰也沒有千日防賊的心理承受力。可瓊州現屬廣東,鎮壓起義是他份內之事。雖然因爲要加強廣州治安、保護衆多官員而使三個巡防營暫時無法增兵瓊州,但總得使瓊州形勢不能再進一步惡化,也總有他出兵作戰,結怨復興會的那一天吧?

“大人——”衛隊長敲門而入。打斷了李準在室內徘徊的腳步,衛隊長的神態有些猶豫,手中拿着一封信,象是要遞給李準,又遲疑不決。

“什麼事?”李準皺起了眉頭,將目光移到衛隊長手上。

“門房收到給大人的一封信——”衛隊長停頓了一下,囁嚅着說道:“這信卑職不敢擅閱,但信封裡面另有異物……”

“異物?”李準眉頭皺得更緊,疑惑地說道:“信封這麼小,若說是炸彈,本官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不是炸彈。”衛隊長苦笑了一下,用手捏了捏信中的異物,說道:“卑職覺得應該是一枚子彈。”

李準悚然動容,復興會要對自己下手了?等等,這似乎還留有餘地,警告、恐嚇?如果真是復興會的投書,且先看過,看復興會將要如何,再做打算吧!

思慮已定,李準讓衛隊長打開信封,果然倒出了一顆子彈。李準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信柬,展開閱讀。

果然是復興會送來的恐嚇信,警告李準不要替滿清這個腐敗到極點的政權賣命,繼續鎮壓瓊州革命軍,做遺臭萬年的好奴才。否則,復興會將以炸彈、子彈奉上,絕不留情,不死不休。

李準臉色變幻,忽驚忽怒。信中不僅措辭嚴厲,更在後面附有其家眷的詳細資料,連他送到美國留學的兒子李國慶也在其列,並且用紅線標註醒目。

底線和原則,這是陳文強一直堅持的信條。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如果你不擇手段,那敵人對付你也會無所不用其極。誰沒有家人,誰沒有親戚朋友,爲了不牽連他們,陳文強定下的底線便是不株連,不對其家人下手。

刺殺雖然是一種非常態的革命方式,是一種恐怖主義,但其行動的目的不在於造成直接受害者,而在於對更多的人施加影響。或是振奮民心,予人一種“一個階層反對一個階層”或“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印象,即轉化成爲民衆反對滿清統治者的戰爭;或是通過輿論宣傳,使暗殺成爲“心理影響的工具”。

李準當然不知道復興會刺殺的底線和原則,警告信中沒加闡述,也沒有說明要對其家人下手。但附着的名單和資料,卻給他一種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復興會已經將他和家人都列爲了暗殺的目標,毫無顧忌。狠辣無情。

在當時的封建社會中,株連還是很平常的事情,李準對此不表懷疑,也根本不敢寄希望於革命黨在仇恨之下會對他的家人網開一面。所以,本着自己的思維和判斷,這封警告信可以說是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如果說他對自己的安危還能暫時不予考慮的話。那對他家人的切實威脅,就是他所不能忽視,且必須正視的嚴重問題。

“大人——”衛隊長見李準臉色變幻,久久不語,不由得開口喚了一聲,等李準擡頭看他,便試探着說道:“亂黨躬行荊聶之事,且悍不畏死,大人不可不慮。”

李準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可慮歸可慮,然吾等爲朝廷命官,剿匪平亂乃份內之事,又如何不與亂黨結怨?倘縱容姑息,朝廷亦要降罪。這左右爲難,如之奈何?”

衛隊長想了想,委婉地建議道:“大人可還記得崖州之行,那陳大人既能花錢買平安。保住產業不受損失,您是否也——”

李準陷入了沉思。半晌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此事萬不可行,陳大人亦官亦商,商人倒是佔了多半;本官卻是責任所在,與亂黨豈能勾連?嗯,你且退下。容本官細思,細思。”

其實,不是李準沒這個想法,而是他還不想輕率地在衛隊長面前承認。畢竟人心隔肚皮,這通匪的罪名非同小可。他要慎重,要想出一個既穩妥又保密的辦法。

……

同樣是刺殺,卻又有不同之處。

復興會的行動有其深意,恐嚇廣東官員,打亂其剿亂計劃,從側面支援瓊州革命軍。同時,也在官員中造成心理陰影,爲以後的工作提供方便條件。

而吳樾之謀刺出洋五大臣,雖然轟動,雖然勇烈,但當時的主流報刊輿對這次暗殺事件的評價卻不高。相反,他們大都認爲五大臣出洋考察是爲立憲作預備,事關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命運,凡稍具愛國心者應鄭重其事以祝其行,因而對吳樾的暗殺恐怖活動一般都持譴責態度。

不僅如此,輿論還深恐這次炸彈事件會影響到大臣出洋考察,進而影響到憲政的實施。於是,他們紛紛在報紙上撰文敦促清廷要不畏艱難,奮勇前行。民間對於出洋考察大臣挨炸一事也大都表示同情,他們紛紛發來慰問電,如上海復旦、南洋等三十二所學校就聯合發了慰問電。

這就是體制內外的差別,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也自然不同。在當時那個大轉型的時代,自然也事屬平常。

朝廷希望維持君權至上之現狀;民意(準確而言,是士意)大多數則已傾向於立憲,要求限制君權,造就責任政府;而迫使朝廷接受民意的“砍價”手段,則是革命與暗殺——古語所說“矯枉必須過正”,今人所謂“改革是倒逼出來的”,正是這個意思。

而革命黨人熱衷於刺殺體制內改革派官吏,其目的,正在於要摧毀一切有可能延長滿清統治的補救措施;他們希望用這種方式,讓革命早日到來,讓革命“早產”。說白了,他們認爲不管清廷推出的新政是好是壞,不管清廷的改良是否有益於民、有益於國,甚至越好的政策就越要加以阻撓,加以反對,以免清廷爭得人心,使革命更加艱難。

章太炎曾激烈地說過:“但願滿人多桀紂,不願見堯舜。滿洲果有聖人,革命難矣。”可謂是一語道破了當時革命者的心態。於是,越是提倡新政、改良的清廷官吏,就越會成爲他們暗殺的目標。

顯然,如果從後世的思維來看,這些革命黨人把革命定義得過於狹隘了,還停留在排滿殺滿的階段。如果從長遠看,清廷的改革派官吏所做的種種改革(興學、練兵、巡警、實業),對國家、民族是有益的。

甚至於,象選派大批學生出洋留學,放寬言論拑制,成立各省諮議局,各省編練新軍,都是在培養腐朽體制的推翻者、反對者,而清廷並不自知,那些革命黨也沒有意識到。

這就是大多革命黨人的認識誤區:革命盛,則改良衰,反之亦然;但實情是:革命每高漲一次,則改良亦高漲一次,反之亦然。因爲革命黨的每一次舉事,都是體制內改革派推進改革的動力,是立憲派聲勢高漲的根據。

而復興會的暗殺行動是由陳文強一手操控的,也就相對冷靜、理智,目標指向也多是頑固、腐敗、兇惡的滿酋惡吏,以及對復興會的行動有阻礙的傢伙。其實,這對陳文強來說,並不需要多麼高深的理論,只要知道滿清必亡,也就足夠了。

因爲,在改良、新政下培養出來的人才必然有着新思想,在陳舊體制下必然會不適應,也就會心生不滿,成爲潛在的破壞者。一旦時機到來,他們倒向革命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同時,陳文強早已經意識到潛伏在體制內搞革命是多麼得心應手,多麼方便自如。有寬鬆的話語權,這是朝廷給立憲派人士的,目的是爲了從道義上否定革命黨;優禮相待立憲派,也就是體制內的改革派,也是朝廷的一貫方針,從經濟、政治,再到軍事(商團、民團),立憲派正在合法地壯大勢力。

這樣就出現了一個怪現象,從立憲派的政治主張來看,與革命黨的差不了多少,都是要求愛新覺羅皇氏無條件出讓股權,強大國家。但立憲派人士是體制內的,革命黨人是體制外的,雖然大家的政治主張沒什麼本質的區別,可立憲派人士幹了革命黨人的活兒,屬於國家立憲範疇,是朝廷允許的;而革命黨人幹了立憲派人士的活兒,卻屬於亂黨,是要殺頭的。

兩相比較之下,陳文強自然願意以立憲派的身份去幹革命的工作,幹得光明正大,幹得沒有阻礙,幹得風生水起。

“只須速行立憲,風潮自然平息。出洋學生其中多可用之材,總宜破格錄用。至於孫文在海外,並無魄力,平日虛張聲勢,全是臣工自相驚擾,務請明降恩旨,大赦黨人,不準任意株連。以後地方鬧事,須認明民變與匪亂,不得概以革命黨奏報。”

“派五大臣出洋,不知考察何事,試問言語不通,匆匆一過,能考察何內容?不過將來抄許多憲法書回來塞責,徒靡多金,有何用處?現在日日言立憲,然遙遙無期,恐革命黨爲患更烈。現在日法協約,日俄協約,大局甚是可危。各國均視中國之能否實行立憲,以定政策。愚以爲,萬萬不能不速立憲者此也。”

身爲立憲派新秀的陳文強開始在報紙上大鳴大放,把君憲“嘴臉”暴露無遺,接下來又有江蘇省立憲派頭子張謇、湖北省立憲派頭子湯化龍、湖南的立憲派頭子譚延闓等搖旗呼應,吶喊助威,由此逐漸形成了第一次立憲請願運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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