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 林立之伸着懶腰晃晃悠悠來到大堂,就見蘇帷薛慕旁若無人地坐在窗邊咬耳朵,一副針插不進水潑不透的親密模樣。
林立之被閃得睜不開眼, 見衛武彰獨自在大堂另一側喝粥, 便厚顏無恥地湊過去蹭飯。吃人從不嘴軟拿人從不手短的林立之, 吸溜了一肚子南瓜粥後, 開始人五人六地傳道授業起來, “嘖嘖,你說你傻不傻?希望你家少爺生個小少爺此事,怎可當着我師兄的面談及?若真想成事, 必定得要旁敲側擊徐徐圖之纔好。若是更加寡廉鮮恥些,就該趁他倆彆扭置氣之時, 趁虛而入一擊得手, 到時候別說小小少爺了, 不定還能得幾個便宜少夫人,豈不美哉。”
衛武彰笑呵呵道, “林兄此言甚有丘壑,在下駑鈍,必定是想不出的,想必寡廉鮮恥四字,林兄定能寫得入木三分吧。”
林立之被人拐着彎罵了個“不要臉”, 可惜吃得太飽, 有些食困,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下聽了個“甚有丘壑”就當褒獎了, 裝模作樣謙虛道:“衛兄過譽了!過譽了!”
衛武彰忍俊不禁道:“哪裡過譽,林兄過謙了纔是。”
聽他笑聲有異, 林立之瞥他一眼,正巧瞥見一抹揶揄,略咀嚼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消遣了。
林立之輸人不輸陣,大尾巴狼似地端起茶盞啜了一口,一副不和小人一般計較的討打樣。
衛武彰噗的笑了,愉悅之中生出了點給人答疑解惑的閒心,“我那話就一說,沒真想拿孝道壓人給人添堵。老爺當年也就順嘴提過兩句,我話傳到了就行,情比金堅自然不起作用,若是感情沒到那份兒上,往後瓜熟蒂落有了小少爺,我就厚顏居個功。”
林立之別過臉,剛想嘲他兩面三刀其心可誅,就店門口一人取下斗笠,擡步往裡。
林立之目瞪口呆,下巴跌碎在了桌面上,口中喃喃道:“師孃……”
衛武彰順着他視線回頭看去,見一黑衣男子,約莫三十來歲模樣,身量頗高,相貌俊逸,手上拿着頂斗笠正往裡走。察覺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轉頭看來,見林立之一副呆愣愣的樣子,吊兒郎當道:“喲,小荔枝呀,許久不見,想師叔了吧。”
林立之將跌碎的下巴歸攏歸攏,衝那男子喊道,“師孃,師父在你後頭!”
那方纔還吊兒郎當的男子嚇得一激靈,趕緊回頭,見身後只有個靠着柱子打盹的店小二,明白自己是被那小崽子擺了一道,手腕輕擡,斗笠脫手而出,裹着未乾的雨滴哐的一聲砸在林立之臉上,林立之一個後仰,連人帶長條凳翻了下去。
黑衣男子慢條斯理走到林立之身側,蹲下/身狠狠敲了下他腦門兒,“出息了不是,敢戲弄師叔了,聖賢書都讀狗肚子裡去了?!”
林立之狗腿賠笑道,“小小玩笑,師叔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黑衣男子接過衛武彰遞迴的斗笠,起身對他點了點頭以示謝意,而後轉身,對聽見動靜趕過來的薛慕唏噓道:“乖徒兒,一別經年,可還安好?”
薛慕:“……”
經年個屁,不才一月沒見麼。
蘇帷對黑衣男子恭謹一揖,笑道:“拜見師父,師叔。”
那黑衣男子正是薛慕的師父,薛衍。
薛衍擺擺手,笑道:“拜見我就行了,你師父不在,別跟小荔枝學那套把戲。”
蘇帷不言語,指了指薛衍身後。
薛衍耐着性子又回了一次頭,頓時如遭雷劈。
薛慕扶額,這下可好,人聚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