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傢伙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這田耀祖是來找茬幹仗的,膽小的趕緊就貼邊遛了,膽大的也全都靠邊站着看着,只有老獵漢吳有根迎上來道:“耀祖哇,你這是幹啥呀?打人不打臉啊,人家老孫家今兒個是大喜的日子,你有啥事不能好好說話啊,你是縣裡當差的,咋驢行霸道的吶!”
“你個老不死的,滾一邊拉去,今兒個沒你們啥事兒!”田耀祖伸手就把吳有根扒拉開,兩步走到孫福的面前,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孫福被打了個趔趄,田耀祖叫道:“我就是要打臉了,我打了怎麼地!”
孫福手捂着臉說:“我說田家大少爺啊,你有事說事兒啊,咋上來就掀桌子打人的!”
“啥事兒你心裡清楚,麻溜地跟老子走,我爹在家裡等着你吶!”田耀祖伸手就把孫福的脖領子扯住了,生拉硬拽往外拖。
“幹啥玩意啊!你撒開我爹!”孫鐵蛋一把扯掉身上的大紅緞帶從新房屋裡竄了出來,上前就把田耀祖抓着孫福衣襟的手給扯開了,長髮娘和鼻涕泡孫長髮慌慌張張跟在後面。
“吆喝!孫鐵蛋,別跟我舞扎啊,你們幾個,都別愣着了,把孫福給我拖出去,把這小子也給我綁了,敢跟我動手,活膩歪了吧!”田耀祖叫道。
孫鐵蛋卻沒給他太多的時間反應,一個大跨步撞在田耀祖的肚子上,擡手就是一個通天炮,一拳端在田耀祖的下巴上,把個堂堂的縣警署署長打了個仰面朝天,四腳八叉地摔倒在地上,狼狽之極!
這還了得,五六個警察撲過來,抓孫福的抓孫福,抓孫鐵蛋的抓孫鐵蛋,可是,他們不知道,孫鐵蛋是個練家子,十來個壯漢赤手空拳都甭想近身。結果一場混戰,只見孫鐵蛋一把將自己的大伯拉在身後,飛起一腳將剛爬起來的田耀祖又給踹了個仰八叉,兩個警察上來被他左右開工,一拳一個打倒在地。
剩下幾個警察見打不過這個牛犢子一樣的新郎官,都不敢上前兒了,一個個往後退着,“嘩啦嘩啦”拉動槍栓,幾桿大槍就對準了孫家的爺倆。
田耀祖從地上爬起來叫道:“反滿抗日!都給我抓起來!”他伸手就把腰裡的手槍拔出來了。
孫福對孫鐵蛋說:“孩子,你快跑吧!”同時在後面使勁推了他一把。
衆鄉親一看動槍了,頓時大亂,老獵漢吳有根和他的幾個兒子都衝過來擋着,孫鐵蛋趁亂奪路而逃,從院子東頭翻牆跳了出去。田耀祖揮手一槍,將牆頭的半塊土坯打碎。幾個警察端槍衝出院門,卻看到孫鐵蛋搶了一匹警察的快馬飛奔出村,衆警察在後面倉促開槍射擊,孫鐵蛋策馬奔騰,轉眼就消失在村外的密林中……
好端端的婚宴典禮現場,結果鬧得孫家大院亂哄哄人喊馬叫,幾張酒席桌子都被擠得翻倒,轉眼間喜慶的院落就空空蕩蕩了。孫福被兩個警察按在地上五花大綁,孫劉氏在一旁哭哭啼啼,孫長髮哆嗦着躲在一張翻倒的桌子後面,露出半個頭驚恐地看着。
東廂房的洞房內,楚招弟聽見槍聲,自己從炕上跳下地,撩起來紅蓋頭掫開窗櫺往外看,正看到大門外孫鐵蛋策馬遠去,衆警察在後面舉槍射擊的場景,她眼前一黑,跌坐在窗戶下面的屋地上。
田耀祖在院子裡面叫着:“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先把這老東西押俺田家大院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個老骨頭有多硬!”
孫福哀求道:“俺跟你們走,別牽扯我大侄子了,他今兒個結婚,你家啥事兒我都應承了,就求你田大少爺了,別爲難俺家鐵蛋成不?”
“少廢話,早幹嘛去了,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帶走!”孫福在衆警察的推搡下從孫家院子裡面被押了出來,田耀祖上馬,扯了綁在孫福身上的繩子,拉着他向前跑去,孫福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踉踉蹌蹌被拖拽着,老淚縱橫!
楚滿堂家聽見槍響,老兩口連忙跑出來探頭探腦地張望,早有人跑過來報信說:“警察把孫福抓走了,你女婿鐵蛋打了田耀祖跑進老林子了……”
楚滿堂這一聽,立馬眼前一黑,要不是楚陳氏扶着他,他就昏倒在地了!這叫啥事兒啊?自個兒的閨女剛過門啊,這可咋整
吶!
他眼看着親家孫福被田耀祖騎馬拉在馬後,跌跌撞撞跟着往老田家大院跑,後面十來個警察,有騎馬的,也有地上跑的都過去了。
楚滿堂對楚陳氏說:“招弟娘啊,趕緊地,咱過去瞅瞅啊!”
孫福被田耀祖帶回了田家大院,剛纔老孫家那邊響槍,老地主田祿早就聽見了,他拄着龍頭柺棍站在大門口巴望着,兩個護院在兩邊抱膀站着,槍上次都繳了,護院們就在大腿旁掛了雪亮的開山大砍刀,狐假虎威地站在田祿的兩旁。
田耀祖的高頭大馬衝到田家大院的門口,田耀祖翻身下馬,一把將馬屁股後面的孫福拉扯到田祿的面前來。
田祿驚道:“耀祖啊,這可是咋說兒的呢,這是幹哈啊,快點給你孫大叔鬆綁!”
田耀祖怒道:“爹,鬆什麼綁!老孫家一家都反滿抗日,我把他拉來給你買地簽字畫押,完事兒我帶他回縣城,交給日本人憲兵隊處置!”
孫福撲通就跪下了,搗頭如搗蒜,哭喪道:“田村長田老爺啊,救命啊,我知道錯了,七垧地,一垧不留,都賣給你家,你說啥價就啥價!只求田大少爺高擡貴手啊,鐵蛋小,驢性,不懂事兒,他今兒個才結婚啊!”
“起來!這象什麼話,讓鄉親們看笑話!快給他鬆綁,進屋來說話!”田祿一轉身拄着柺棍率先進屋去了。
田耀祖一擺手,兩個警察上來給孫福解開了麻繩子。孫福連連作揖跟着田祿走進了田家大院,進了正堂。
田祿早就準備好了契約,孫福看都沒看就在上面按下手印。田祿笑了道:“這就對了嗎!何苦整這麼一齣兒吶!回頭把地契給我送來就行了,那啥,沒事兒了,你回去吧!”
“那我那大侄子鐵蛋……”孫福眼巴巴望着田祿,田祿對走進來的兒子田耀祖說:“兒子,你們打算咋處置老孫家鐵蛋啊?”
“孫鐵蛋打傷了我兩個手下弟兄,還搶了我們警隊的一匹馬,反滿抗日算是坐實了,非得抓他歸案不可了!”田耀祖揉揉自己還隱隱作痛的下巴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