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織暈乎乎的聽完了端木軒的嘮叨,有些傻眼,接着沉思了一會兒,又立馬緊張不安的問道:“那琰大人的感悟,豈不是因爲我才被打斷的?”
端木軒怪異的看了香織一眼:“你不擔心自己的死活,還擔心那個變.態的感悟有沒有被打斷?”
香織有些失落,又有些暗恨自己:“我終究還是給她添麻煩了。”
“我靠!”端木軒激動了,“姑娘您正常點行麼?你差點死了啊!”
而然,端木軒卻沒有等到香織的迴應,因爲香織已經起身,走到了即墨琰身邊。端木軒神色複雜的望着香織的背影,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也太古怪了。
香織想說什麼,可是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就是那麼往即墨琰面前一站。身姿略單薄,往日裡練劍時那股沖霄之氣也不復存在,現在的香織,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內心充斥着無措,悔恨的情緒。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想那隻雲豹死,可是,若是和即墨琰比起來,即墨琰的事對她來說,是大於一切的。兩種情緒交錯着,讓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即墨琰似乎沒有發現香織站在她旁邊一般,依舊是閉着眼,不語。
夜晚的涼風習習,天空上是一輪散發着昏暗白光的球體,暗光穿透了頭ding或茂密或稀疏的林葉木枝,照在地上形成一圈圈微小卻斑駁的亮點。即墨琰和香織兩人,一坐一站,在這寂靜的景色中,像是約好的一樣,彼此無聲。
“香織。”良久,即墨琰沉聲道。
“我在。”香織從發愣中回過神來,輕聲迴應。
即墨琰聽到香織的聲音,嘴角漸漸付出一個微淺的弧度,釋懷一般的嘆息道:“你還活着……真好。”
香織猛然擡眼。就看見即墨琰依舊是閉着眼,渾身散發出一股柔和至極的氣息,像是有片羽毛,輕輕扶在香織的心絃。淚水,就這麼無聲的涌出……
這一.夜,像是沉浸在大提琴深沉的音旋中,緩慢,厚重。猶如江水翻騰般破濤洶涌的情緒,緩緩變的平靜無波,漸漸沉寂爲一種更加深沉的感悟。活着,比什麼都好。萬劫都不復,何來一朝一夕?
清晨,即墨琰從修煉中睜眼。心結已解,心境平穩。昨夜的一切像是翻過的篇章,不會遺忘,它會一直在即墨琰心底最深的角落裡,也許不會反覆的想起。但卻是像一個標記,讓她記住了,失去是世間最疼痛的事,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琰大人,咱們這就走麼?”香織在遠處,收拾了昨夜留下的痕跡,明朗的朝即墨琰問道。
同樣的。香織也不再有心結,她對即墨琰,一開始是感激的,是以忠誠的心對待的。可是經歷的昨天的事,這樣的感激和忠誠,已經進化爲一種相知。相依。試想若是她站在即墨琰的角度,錯殺了自己,該如何痛苦呢?她現在還好好的,和即墨琰在一起,還有這大好的時光。去追求更高的高度,去追隨這個給了她二次生命的人,甚至彼此成爲了朋友。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好呢?
“好。”即墨琰笑着,點頭對香織道。
端木軒同樣已經整裝待發,他看着香織和即墨琰,神色更加古怪了,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端木軒看了看香織媚豔比花嬌的容貌,莫不是……緊接着,他便是嘿嘿的笑了。是了啊!若是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婢女,天賦高不說,還是玄冥殿的弟子,身份容貌都有了,還忠心耿耿,一心爲他着想,是個男人都會心動的!嗯!端木軒點着頭,肯定的想道:即墨琰這小子啊,肯定是和這香織兩情相悅!雖然即墨琰現在還太小了點,但這不妨礙人家春心萌動啊!想當年他端木軒在即墨琰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喜歡過宗門內的一個大他好幾歲的師姐呢。端木軒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對於少年來說,像香織這種強大又成熟的女人,最有吸引力了!
“這隻豹子怎麼辦?”拋開了內心猥瑣的心思,端木軒望着過了一.夜還沒醒過來的雲豹問道。
香織看了一眼,道:“就讓它在這呆着吧。”
“你不是想契約它麼?爲了它連命都不要了,怎麼現在又不打算契約了?”端木軒隨意一問。
香織微微一笑,沒有一絲捨不得,只是淡淡的說道:“不該是我的,強求不得。”
好心境啊!端木軒在內心讚歎一句,對香織的好感又上了一個檔次。不是誰都能這麼拿得起放得下的,想他自己,也不一定做得到呢!唉!想到這,端木軒又是一聲嘆息,這麼好的女子,自己怎麼遇不到呢?
三人也不再多說,便是擡腳就要離開。維亞忽閃着翅膀停在了即墨琰肩頭,七彩小蛇也驅趕着那頭快變成癡呆貨的黑狼起身追上。
所有妖獸除了妖皇,在面對上古靈獸的時候,都會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誠服感,這是一種從內心深處萌發的感覺,是對上古靈獸的敬畏。但是七彩小蛇是唯獸,已經脫離了妖獸種族的範疇,屬於天地間獨有的一個物種。所以七彩小蛇在面對維亞的時候,並沒有太大的壓迫感,而維亞又被靳安封印了,七彩小蛇壓根不怕它,和維亞搶靈果的時候,還是毫不相讓。但是它再怎麼不怕維亞,也抵不過維亞長久歲月裡積攢下來的經驗,維亞活了這麼久,對這條還是幼生期的小蛇,照樣整的服服帖帖的。就算七彩小蛇再不滿,也鬥不過維亞,只能慘兮兮的當了個驅趕黑狼的跟班。
三人三獸就這麼打算離開,而然還未走多遠,就聽到身後一陣低沉的嗚咽聲。衆人回頭,就看見那雲豹已經睜眼,並未起身,只是趴在地上望着香織。雲豹並未說話,但是那一雙眼睛卻透露出了它的情緒,那是一種複雜至極的神色,有些彆扭,又有些堅毅,更多的,卻是一種渴望。
妖獸雖然不像人類那麼感情豐富,但是它們也是生命,也會有自己的情緒,在面對香織捨生而出想要救下它的時候,再怎麼冷血的妖獸,也會感動。
大概是雲豹身爲遠古妖族,卻流落到這凡靈界一個普通至極的妖獸棲息地,渴望被認可,渴望被疼惜吧,畢竟根據妖獸的年歲來算,這頭王級一層的雲豹,卻只是幼生期而已,它雖然長得高大,可在雲豹一族中,只能算是個孩子。一頭幼年身懷高貴血脈的妖獸,本應該在自己的族羣裡,享受父母的疼愛,瀟灑又安樂的等待血脈傳承。可是這頭雲豹,卻是孤身一人,同即墨琰一樣,什麼都沒有,小小年紀,就要在這裡獨自打拼,爲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即墨琰雖然不明白這頭擁有高貴血脈的妖獸爲何會流落在這裡,但是這都不妨礙她看懂了雲豹眼中的情緒,這下子,香織和這雲豹,說不定還真能契約呢!
果然,就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雲豹緩緩開口了:“你叫香織?”雲豹先是對香織問道,這是它從這幾個人類口中聽來的,她叫香織,真是好聽的名字。
衆人清楚的看到,雲豹在問了這句話之後,表情竟突然扭捏了起來,只見它低頭,金色的大眼睛擡了擡,瞄了香織一眼,活像是一個羞澀的小夥見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
“噗!”端木軒一個沒憋住,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着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厚道,趕緊捂着嘴,憋得自己肩膀一顫一顫的,滿臉通紅。
即墨琰也有些忍俊不禁,雲豹這一副羞澀的樣子,和先前那一副帝王般霸氣的樣子一比,還真是太有衝擊感了!
大概是端木軒先前的那聲笑聲太明顯了,雲豹十分不好意思,將腦袋壓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擡頭看,就快要埋在自己那兩隻白色前掌裡了。
香織朝這兩人翻了個白眼,接着柔聲對雲豹道:“我是叫香織,你叫什麼?”香織的語氣相當輕柔,就像害怕嚇到對方一樣。
聽到香織溫和的聲音,雲豹依舊沒有擡頭,還是將腦袋深深埋在自己的前掌中,但聲音卻是悶悶的傳了出來:“我也不知道,但是記憶裡,我的名字好像是叫克羅帝。”
“克羅帝?!”衆人還未出聲,維亞就搶先叫了出來,聲音憤憤不平,“克羅就克羅,姓克羅就好好的姓克羅,叫克羅阿貓,克羅阿狗都行,還他媽的改姓了?!那些混淡這麼叫,你還真當自己是帝王啊!!”
衆人被維亞的大嗓門吼得一陣暈眩,正當不解間,便見到那頭雲豹擡起了頭,望着維亞,有些委屈的道:“可是在我的傳承記憶裡,就是叫克羅帝啊……”
說完便是又低下了頭,雲豹面對維亞,自然也是能夠感受到一股威壓的,只不過遠古妖族和上古靈獸之間,雖然相差了一個等級,卻也不是太大,所以有遠古妖族血脈的雲豹,並不像其他妖獸那樣那麼害怕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