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沫這一笑,蒙帥一時間竟看癡了。
她笑的真好看,她真美,爲何以前都未注意過?只知她長着絕色傾城之貌,卻未真正的細看過,原來她不僅是神女,更似九天玄女,美的讓人窒息。
他臉上與脣角邊不經意間流露出了愛憐之意,笑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甜。
啊沫拍拍手撣撣衣服上的灰塵,再擡眸看向蒙帥時他竟似一個木頭人,站在那裡眼睛也不動,傻傻的不知在笑什麼。
啊沫不知他是看到什麼了嗎?可待自己唯美的轉了個圈後,什麼也沒有啊?他是不是想起誰了?啊,一定是他的心上人,所以才笑的忘乎所以了。
啊沫想來也笑笑,走到蒙帥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動着,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只是他卻被嚇了一跳,臉怎麼也突然紅了呢?
“那個,那個,天女,都好了嗎?要回去了?”
這人是怎麼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一定有問題,不過啊沫也對他沒興趣不想了解什麼,既而一笑說道:“都好了,咱們走吧!”
“嗯。”
他聲音有些微小,眼神有些閃躲,好像不敢看她似的,這個男人怎麼忽然就變得怪怪的了?
馬車內裝滿了血花,沒有啊沫的位置了,而來時她在車內,蒙帥在車外駕馬,此刻是否要他二人一同馬前坐了呢?
啊沫蹙着眉的看看,好像別無它法了,她倒是不在乎跟男人坐在一起,畢竟她一開始所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又開通的,雖然這樣的接觸會令人覺得很不妥,會令蒙帥更不好意思,但不拘小節的啊沫卻先一步坐了上去。
與啊沫比起來,蒙帥倒顯得扭扭捏捏了,若是往常,他倒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只是經此一番,他的心有了變化,對這人的看待也變了。俗話來說就是從上級變爲了女人。
“快上來啊!再不回去天都黑了,完顏烈不知何時會來個突然襲擊,我們要爭分奪秒,趕快部署好一切。”
蒙帥聞聲點點頭,既而也坐了上來,邊駕車,心裡邊回想着她每時每刻的模樣。
人生之路漫漫長,能得一知己,已乃幸事矣;能得如此一紅顏佳人,便是此生足矣。
只是蒙帥很瞭解,也很有自知之明,像啊沫這樣的絕世奇女子,豈是他一個小小將軍能配的上的?也只有人中龍才能配得上她這隻鳳中鳳。
馬車行駛着,他二人肩靠肩,顯得有些親密,卻也只是座位太小而至。
夜言遠遠的看着,他的眸中此刻浮現的除了怒更深的是嫉妒,她怎麼可以與別的男人如此親密?
待那輛馬車走的沒了影跡,他頓時怒揮一拳砸向一旁樹幹上,那棵風吹雷打也不晃動的蒼天大樹,就那麼折了下去,“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使得地面也出現了無數的裂紋。
塵土漫天飛揚,落葉空中下,失了的心如覆水難收,他越是壓制,越發現愛之深,可卻不知自己是自何時開始有了這逆天之情?
啊沫回去後城門都未進,獨自一人連夜趕工,將摘來的血花苞全都掰開成爲片片花瓣,然後在提早挖好的坑裡一個個填着。
蒙帥仍舊站在不遠處保護着她的安全。
夜言也也同樣在遠處看着她,她聰明他不否認,憑她的部署與計謀贏了這場戰事絕對不是問題。可她眼下根本就是在較勁,跟自己較勁,他越是不想讓他出彩惹人注意,她越是要做。並且她是要這個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保護她,想到這裡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發怒。
忙了大半夜,終於都埋好了,她在把做好的甲板一個個蓋上,埋上線,鋪上土,看着眼前的成果,真是開心。
最重要的一點,啊沫還落下了,她恍然大悟,忽然朝着蒙帥喊道:“蒙將軍,你可以過來了。”
待蒙帥走到她跟前,她笑對他說道:“麻煩蒙將軍回去給啊沫把今日命人買來的各種材料都拿來。”
蒙帥聞聲有些蹙眉,好似是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既而說道:“一起回去,再一起回來。”
啊沫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可她現在滿身都是血花味,誰敢惹她?再說了,今天一直跟着她的那人不是還在嗎?
啊沫早就發現了夜言,只因他一次次的失控,一次次的發怒,才讓她察覺到了他,否則憑夜言的本領,在他不想被人發現的時候誰能看得到他?
“我沒事的,你去吧!我等你。”
蒙帥還是不放心,再次說道:“戰事期間太過紛亂,我不能留你一人在外。”
他還真是個爛好人,啊沫卻也忽然一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竟挽住了蒙帥的胳膊,甜甜的說着:“那咱們一起走。”
蒙帥竟一下子僵住了,這是受寵若驚,男女授受不親,女孩子家尤其真愛名節,她如此親密的舉動,莫不是也對自己有心意?
“呵呵……呵呵……”
他傻傻愣愣的笑着,被啊沫挽着向回走去,兩人有說有笑,看似好個甜蜜。
夜言看着啊沫的舉動,他又怒了,如此好脾氣的太子爺竟被她一再激怒,若不是百年人間不得傷一人命的天命,他這會早就送蒙帥去見閻王投胎了。
啊沫雖未見着夜言此刻的模樣,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親密。
你不是不愛我嗎?你不是說我還不如傻子嗎?那你還一整天的跟着我幹嘛?你不就是想看我爲你多傷心嗎?你會有成就感是嗎?那我就讓你看我有多開心,讓你看到沒有你我會過的更精彩。
夜言終於忍不下去了,他瞬間化作一道白光,嗖的飛回城池裡去,只要你不死,只要你不愛,你愛做什麼你便去做,我纔不信你會對那個蒙帥動情。
物已取來,啊沫一包包的斟酌配置,然後將它們綁好,每個甲板上埋上一個,然後放上一塊石子作爲記號。
沒有順序規律的吭,即便放上石頭也不會被人察覺什麼,而此舉的目的待大戰時便會知曉。
蒙帥將啊沫送回了她所居住的屋門前,啊沫感激的對他說道:“今日多謝蒙將軍了,陪啊沫忙了一天一夜,將軍辛苦了。”
辛苦?他怎會覺辛苦?若是再有這樣的差事,他能樂得似那花兒滿天飛。
“不辛苦,一點不辛苦,倒是天女,一定累壞了吧?”
他語氣裡滿是關懷,啊沫卻不想再與他多加言說什麼,因爲她真的累了,也真的沒有那閒談的興致。
“蒙將軍不必太過拘禮,叫我啊沫就好,啊沫也確實累了,想先休息了,將軍也去休息一會吧!”
蒙帥聞聲點點頭,待啊沫轉身進去緊閉房門後,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啊沫一進門直接撲倒在了牀上,她好累,是身心疲憊,是苦,滿肚子裡面都是苦。
可憐自己從小就是個沒人要的孤兒,來到異世還是沒人要她。爹不疼娘不愛,姐姐整天想着害她,皇上算計着怎麼用她,二皇子琢磨着怎麼修理她,沒想太子也這般薄情寡義,她怎就那麼不招人待見?
啊沫一個人抱着枕頭,她需要一個擁抱,一個依靠,讓她能夠歇歇腳,可她什麼也沒有,只能自己抱着自己,自己依靠自己。
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日思夜唸的人兒啊!魂牽進了她的夢裡。
他的點滴,他的溫柔,他爲自己拼命,他對自己的各種憐惜,一一進了她的夢裡,回憶着她愛的記憶。
她的淚自睡夢中流了下來,他站在她的牀前,看着閉目滑下的淚滴,灼了他的眼睛。
“啊言,不要走,不要走……”
她在夢裡喊着,喊出了聲音,夜言緊着眉,攥着拳,他就在這裡,就在她身邊,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不能叫醒噩夢中的她。
時光倒計時,還有十個月,只要忍過去這十個月就什麼都過去了。
“咯吱”一聲門響,他走了出去,一個人漫步月色下,他擡眸望空,那裡纔是他的家,只有那裡才屬於他,人間的一切塵世繁華情牽夢掛只不過是過眼雲煙,終成空罷了。
只是啊!人爲情癡,風
爲雨狂,多情之人不只他一個,璃陽國的另一端,京城皇宮裡,宣陽宮中,夜風輾轉難眠,就那麼折騰到了卯時。
她爲何還不回來?她到底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好睡好?有沒有,想我?
不懂情愛之深意,卻情牽之深,痛之深,念之深。自古女子翹首盼君歸,而今君來守望盼妻回。
只嘆郎有情妹無意,君思妻歸喜袍加身攜手白頭,妻意無君墨守離愁心不歸。
“殿下,卯時三刻了,奴才是否伺候您更衣洗漱?”
小順子不知何時自殿外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問着。
夜風站在窗前,沉思良久,忽然開口淡淡的問道:“她走了多久了?”
“回殿下,今日應該已是第二十一天。”
二十一日?才二十幾日嗎?爲何我已覺過了許久?他想來也搖搖頭苦笑自己。
“更衣吧!”
遼營中。
“扎爾,軍廚那可用食糧還夠幾日?”
“回小王子,緊夠兩日了,這兩日已經每餐都在減量,後續軍糧恐怕至少還需個六七日才能到。”
完顏烈面沉拳握,他竟敗給了一個毛頭丫頭,她還真是攪合的他雞犬不寧。
想來,完顏烈咬牙狠狠說道:“把所有的食物都煮了給大家吃飽了整兵待發,今日酉時一刻全軍攻打普陽城池。”
“是,屬下遵命。”
這一戰對完顏烈來說是必須戰,也是最後一戰,他拖不下去了,再拖他就會不戰而敗,更何況璃軍那戰損失慘重,眼下他軍更強,想贏勝算也大。
普陽城池裡,啊沫還在繼續她的工作,把一大批箭枝上都紮好了火藥,而事先擺好的石頭記號,那些採用的都是火榴石,一處既燃,這種石頭會被一眼認出,啊沫便在上面塗了泥,易了容。
她這戰要以最少的損失,贏得最大的勝利。
所有準備已就緒,就等着完顏烈前來攻打,啊沫此刻站在城牆上,望向遠方,思緒有些紛亂。
我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又在糾結困擾了,只因這一夢,他對她的種種好,她不可否認那曾是事實,她真要爲了一時怨氣而賭上自己嗎?
吃了那藥就好了,她就可以自由了,可未央呢?未央會對她怎麼樣?不會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嗎?
人生之路爲何如此艱難?我只求一身自由,只求相守愛人到白頭,這樣小小的心願爲何老天你都不肯成全我?
啊沫惆悵萬分,蒙帥自遠處看到這有些孤獨的背影,不自覺的走了過來。
“啊沫,在想什麼呢?”
啊沫聞聲回眸看去,淺淡一笑。
“看遼軍,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啊沫說的很自然,蒙帥不禁又在想,她難道是女諸葛?可算天地未卜先知?
看着蒙帥的反應,啊沫又是一笑,既而又道:“不是我聰明會未卜先知,因爲我知道遼軍此刻的困局,最晚明日清晨,他必定會來全軍進攻。”
他很相信她,尤其她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相信此戰必勝。
此刻申時將末,啊沫還在城牆上看着等着,也仍舊在糾結着自己今日是活着還是赴死?
遼營中,所有將士已開始列隊整兵待發,喊着他們戰無不勝的口號,鼓舞着高漲的勢氣。
一代遼國戰神,對決一國天女,這是驚世駭俗的一段奇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對他是知其不淺,而他對她又知多少?
紅顏禍水,在不久後的日子裡完顏烈百般悔恨爲何不早早殺了她?
申時已過,酉時一刻即將來臨,完顏烈的大軍自一頭浩浩蕩蕩而來,氣勢洶洶,聲勢浩大。
酉時一刻,啊沫終於看到了她久等的一片影跡,黑壓壓的人羣裡,她看到了那個最令她想要取命的完顏烈。
她看着,笑着,笑的陰冷慎人,笑的別有用意。
蒙帥見此立即跑下城池,號召全軍,以待聽命天女號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