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戰敗的神將,一個是隨行的鬼衛,暴君扮演的是神將,但他並不是到滿店香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現在身在何處。暴君甚至懷疑滿店香是不是也進入到了這一個鬼神之光的秘境裡來。
鬼神之光是暴君遇到的最詭異最無奈的一個秘境,秘境之中的一切信息一無所知,甚至就連通靈時間都用不了。但是,除了繼續扮演,暴君無能爲力。
暴君最擔心的,還是上一個秘境,那不算結局的結局簡直莫名其妙,那最後時刻出現的眼淚結晶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暴君一直在想,或許希望之光和鬼神之光兩個秘境之間會有某種猜不透的聯繫。暴君只能繼續扮演,這一場神鬼之行。
戰神打敗,從此流落人間,落魄江湖,四海爲家。鬼衛忠心,決定一生一世陪伴左右。暴君扮演的神將經歷回到了神將剛剛戰敗之後的幾天。
風雪路,兩排足印,兩個落魄行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鬼,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暴君扮演的敗神滿臉頹唐,揚起酒壺,酒散白雪,聲音冰冷。
“我從小崇拜將軍!”
“傻瓜,我一個苟且偷生之人,有什麼值得崇拜的……”暴君扮演的敗神聲音沙啞,不知道是因爲風太冷,還是因爲雪太亂。
鬼衛趕緊道:“纔不是呢!將軍戰神之名遠播千里,鬼衛從小就聽說過很多很多關於將軍的故事,將軍天狼關以一敵萬,將軍大聊城背水一戰,將軍的每一場戰役,我都幾乎瞭如指掌,將軍的魄力無人能比,將軍的神勇無人能及,只不過,人不可能永遠不敗……”
“夠了!”
不知道是鬼衛的話令敗神感到不快,還是因爲觸動了他的心傷。敗神揚手,一聲喝止,然後有再次舉起酒瓶,灌起了酒。
酒能醉人,也能亂人,將軍喝了很多酒,看不出醉或者沒醉,但看得出心中亂而且很亂。
又醉又亂的人,總是說又醉又亂的話:“你愛跟就跟準吧,不過,我不讓你開口,你最好不要說話。”
“將軍……”
“不高興你可以走!”
是他救了敗神,可敗神毫無感激之情,而且心存敵意一般,說話之間毫不客氣。
鬼衛只好沉默,靜靜地跟着敗神,行一段路,風雪漫天。
走了很久,漫無目的,流浪的人不需要目的。鬼衛吱了一聲:“這場雪……好美!”
暴君扮演的神將無端怒吼:“我討厭這場雪,我要去一個不會下雪的地方!”
“不會下雪的地方?那就只有無盡沙漠了。”鬼衛說。
“那我們就去無盡沙漠!”
幾天之後,神將和鬼衛一起去了大漠,因爲那裡不會下雪。或者說,是暴君扮演的神將要去,鬼衛只不過是跟過去罷了。
無盡沙漠,這片沙漠讓暴君忍不住想起了花兒,那個花癡,想起了花兒在成爲花神之前和落夢舞小姐的那個分手之地,那也是一片沙漠,不過名字不同,那片沙漠名叫黃金沙漠,而這裡卻叫做無盡沙漠。
無盡沙漠和黃金沙漠還有一個區別,那就是無盡沙漠永遠不會下雪。
無盡沙漠有些奇怪,荒蕪到幾乎沒有任何生命,連一個野鬼或是一俱枯骨都看不到.鬼衛和神將走了很多天之後,終於在大漠深處找到唯一的一家野店.
那野店沒有招牌,是一個算卦的瞎子開的,破舊的店旗像是已經很多年無人光顧.人世間很難找到如此清靜之地,所以鬼衛猜測,神將一定打算住下來,而且是永遠地住下來.
果然沒錯,神將走進野店便說:“鬼,我打算住下來。”
“永遠住下來?”鬼衛表示很瞭解敗神。
暴君點了點頭,也就是敗神點了點頭。
敗神爲什麼要住在這種荒涼的沙漠之中,因爲他厭倦了紅塵,他想找一個永遠離開煩囂的清靜之地,用他的話說,苟活殘生。
鬼衛表面上非常贊成,但其實眼中閃過一陣詭異的光芒。
無雪,沙如雪,黃沙亂舞,敗神整天躲在野店之中喝酒,一種不管世事的態度。
在野店住了下來,每天都要聽到那算卦的老者對着空無一人的大漠悠遠神秘地叫喊,算卦嗎?有人算卦嗎……然後大漠的深處會響起一陣同樣悠遠神秘的回聲。算卦嗎……有人算卦嗎……
暴君發現鬼衛似乎在漸漸地被那種神秘感染,他每天對着自己的倒影喝酒,對着自己的斷刀冷笑,然後,酒氣和笑聲就在大漠的每一個角落裡流成了一層層霧靄般的神秘……算卦嗎……有人算卦嗎……
神族的戰勝,鼎鼎大名的將軍,他曾經的爲人,雖然義薄雲天,卻有些驕縱輕狂,他辜負過很多女人,很不巧,這無盡沙漠裡竟然住着一個他曾經辜負過的女人,叫天天。
天天發現神將那天是神鬼住在大漠的第十七天,暴君之所以記得是第十七天,是因爲神將到了大漠之後,每過一天就多喝一碗酒,那天,他喝了十七碗.
十七碗酒對誰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偏偏敗神是個例外,敗神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偏偏今天是一個例外,他只喝了一碗,或者說,他根本只喝了一口,就醉了。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頹敗不堪。
鬼衛自言自語:“那女人不會放過他的!”
那女人天天確實不肯放過敗神,她纏着敗神,哭。男人用刀劍折磨敵人,而女人卻不一樣,女人用的是眼淚。人在最開心的時候就會想起自己最愛的人,而在最危難的時候則會想起最愛自己的人,因爲,最愛自己的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之後暴君每天都會聽到那女人刺破風沙的哭聲,她每天都問神將,神!你不理我了嗎?爲什麼不理我?神!你不記得我了嗎?你好狠的心!神……
神將一言不發地喝悶酒,暴君經常聽見酒罈從他手中不慎滑落之後倉皇的破碎聲,於是暴君知道,原來他喝下去的並不是酒,而是自己支離破碎的心,他盲目的掩飾使我記起曾經見到過的很多人……
一個人想要掩飾自己的感覺,是因爲那種感覺已深刻地曼延成他致命的弱點,特別是一個武人.
"神!爲什麼不理我?"天天那女人雖然每天都扯着敗神的衣袖不斷地哭,但這一次,她沒能說服敗神.她知道一個將軍若是決定死心就永遠不理一個人,於是哭夠之後她準備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笑了一聲,暴君參不透,那是一聲苦笑還是一聲冷笑.那女人走得很乾淨,沒帶動半絲風沙,落寞的殘陽把她背後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一直觸至敗神的腳下.那離影忽然消失的時候,神將忽然擡頭,天邊處夕陽已盡,大漠獨存.
無盡沙漠,那是無盡的人性,和,無盡的人心……
天天走的那天夜裡,發生了一件怪事。
天天走的時候,暴君扮演的神將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暴君非常無奈,他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多的酒,搞不好要被活活醉死也說不定,但是,幸好沒有。神將醉倒在桌子上,這一次他是真的醉了,暴君也醉了大半。
神將喝這麼多的就或許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天天,天天在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跟她說過,他覺得自己心太狠,可是,他有必須心狠的理由,他必須那麼做,他是一個敗神,敗軍之首,如同喪家之犬,他不會再理那個女人。
神將醉倒之後,野店之中起了殺機。
這個無盡沙漠之中的這一家野店,怎滿都像是一個不該有人的野店,可是,他偏偏有人,而且有很多的人。這是一家黑店,而且不是一般的黑店,這裡是沙漠上路的樞紐地帶,這裡常常會途經很多商人,商人們一旦住進這一家黑店,這裡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人是藏在地下的。
野店裡住着十幾個路過的行人,敗神喝鬼衛剛好是其中兩個。鬼衛發覺到了異常的動靜,鬼衛推了推神將道:“神!神!我們似乎被包圍了,這野店……”鬼衛將敗神翻了個身,確定敗神確實已經酩酊大醉,醉得完全不省人事,跟他說什麼他都聽不到,而且無論做什麼他都看不到。
嗖嗖嗖……
人影攢動,一條條人影從地下冒了出來,這野店裡的十幾個行人一個也跑不了。從地下竄出來的共有十幾個人,手持菜刀,凶神惡煞,看起來個個身手不凡,他們是來殺人的,或者說是來給黑店加菜的。
神將鬼衛首當其衝,被團團圍住。
“嘿嘿!大哥,這一次收穫可不小哦!”一個絡腮鬍子滿臉橫肉咆哮着:“一共十三個人,全部剮了,做成醃肉,能賣好多天呢!”
十幾個人一片邪笑,他們不知道只一次抓到的獵物將會有多麼的棘手。
鬼衛守在神將身邊,看出了圍上來的這些匪類身手不凡,敢在這種地方開黑店的人絕對不會是容易對付的人,但是,鬼衛竟然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他非常淡定,不只是淡定,簡直可以用悠閒來形容。
“我們就從這兩個傢伙開始下手吧!上!”帶頭大哥一揮手,十幾個匪類準備朝鬼衛和神將動手了。
暴君也在半醉半醒之間,昏昏沉沉之中,所以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他只看清了一半。
朦朦朧朧中,只見那鬼衛似乎飛身而起,只見那十幾個黑店兇徒飛撲上來,接着便是一陣猛烈異常的兵器交接聲音。暴君看不清是誰砍到了誰,也看不清是誰在攻擊誰,只覺得眼前忽然血光濺射開來,染了一大片……一大片……
慘叫,是殺人的節奏,沒有人知道是誰殺了誰,連暴君也不知道,他眯着眼睛再看,可是看不清。
暴君很擔心那鬼衛,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區區小卒,無名小卒,不可能打得過那十幾條大漢。野店裡的打鬥和廝殺驚動了住在野店裡的十幾個過客,過客們醒了過來,一件野店中打鬥廝殺,準備逃跑。可是,有一個人沒有讓他們逃走,不知道是誰的劍光惶惶之中籠罩了幾乎整個野店,殺!只看到殺,卻不知道是誰在殺誰,只看見無情的劍光割下一顆顆的人頭,鮮血橫流……
暴君覺得奇怪,驚駭,這場戰鬥不應該演變成這樣,朦朦朧朧中看那十幾個過客全部被殺,暴君推測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鬼衛也被殺了,他不但沒能阻止這場殺戮,而且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鬼衛一死,那接下來就輪到暴君扮演的神將了啊,暴君忽然不明所以,這又是一個怎樣的秘境?如果全都死完了,那又怎麼去拯救原罪呢?難道這個秘境之中不需要拯救,而只有無意義的赴死?
暴君不知道。
一把刀,已經閃到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