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三作戰軍區最高指揮部,野田正人弓着腰,正接受清真一郎的質詢。“野田君,今天在作戰軍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清真一郎說着生硬的日語。
“報告老師,一羣學生穿着我軍軍裝,混進了軍營,摧毀了我們的軍火庫。”野田正人不敢擡頭。“學生?他們怎麼會有我軍軍裝?”清真一郎表現的難以置信。
“老師,”野田正人嘆口氣,“據查,這是幾天前被土匪搶走的軍裝,不知怎麼會落到他們手上。”
“野田君,我要你立即消滅他們!”清真一郎命令道。“老師,我覺得時機尚未成熟。”野田正人道。
“野田君,你不會說,堂堂日本特高科的王牌還對付不了幾個學生吧?”清真一郎臉色變得異常冷峻。
“不是的,老師。”野田正人不論什麼時候都表現的很穩重,“據我所知,由於我們這半年的對華戰爭取得了顯著的成效,山西的抗日力量已所剩無幾,我最近得到情報,共軍的一個高級指揮官,近日要來山西領導抗日,我想用學生軍做誘餌,釣出這條大魚。”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作戰計劃。”清真一郎平淡的道:“但學生軍是切腹之患,本來,山西的百姓已失去了抗日的信心,可正是因爲他們的勝利,重新點燃了山西人民的抗日情緒,若任由發展,後果不堪設想啊!如何取捨,你自己決定吧。”
“老師放心,您的意思我懂了。”野田正人顯然不是一個固執的人。“可有可行的計劃?”清真一郎看來還是不放心。
“學生軍只不過是我案板上的肥肉,至於什麼時候吃,還不是看我的胃口,我本來想留着日後再用,既然事情有變,現在我就讓他們自投羅網。”野田正人胸有成竹的道。“嗯?”清真一郎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看來對他這名學生十分信任。
斷頭崖上的快樂一直持續着,方文山,高玉磊,李微三個人圍作一團。“當初你還死活不同意,結果卻是一場大勝仗。”李微首先挖苦方文山。方文山點點頭,“當初我還極力反對,結果卻大獲全勝。”“看來打仗這玩意很難琢磨啊!”高玉磊不無感慨的道。
“雖說難以捉摸,但也有機可尋啊!”方文山嘆一口氣,二人都不說話,方文山繼續道:“我們雖是倉促上陣,但首先,我們計劃得當,行動有序。”二人都點點頭,方文山繼續道:“其次,高玉磊做事果斷,斷然出手殺死書記官,堵住了計劃的漏洞,也是行動勝利的關鍵。當然,在這次行動中,讓我感觸最深的就是,大家都發揮了各自的長處,若不是馬小路會開汽車,若不是高玉磊斷然出手,若不是李微的日語說的足以以假亂真,若不是大家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的行動,我們都不會取得這場大勝,這告訴我們,我們雖然什麼都不是,但只要發揮各自的特長,我們就是一個堅不可摧的整體。”
“對,總結的好。”高李二人忍不住鼓起掌來。高玉磊深有感觸的道:“我們一無百戰百勝的經驗,二無無堅不摧的武器,我們靠的就是發揮各自的特長,我已吩咐馬小路,讓他把開車的本事教給大家,雖說是紙上談兵,但馬小路教的仔細,同學們學的認真,一個個都躍躍欲試,都說就算開不好,也想碰碰那個龐然大物。”
“好!”方李二人異口同聲。高玉磊接着道:“還有一件事,我已和李微商量過,我們現在已經成立正規的部隊,也該有個正規的編制,我們既然叫學生軍,乾脆就稱呼你爲‘軍長’,聽起來也大氣。”
“才幾個人,就叫‘軍長’”方文山忍不住笑出聲來。“別笑!”高玉磊一本正經的道:“你別管他是軍長還是司令,它就是個稱呼。學生軍下設兩個作戰大隊,我和李微各領九人,李微是一大隊,我是二大隊,女生組成預備隊,由劉亞楠任隊長,我已經每人給她們配了一把手槍。關於編制,你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
“好啊!”方文山點點頭,“我們現在兵強馬壯,武器充足,可這人數不夠啊!這招兵買馬的任務,還得非你莫屬啊。”說着用手指着李微。李微也不謙虛,“打仗我不如你和高玉磊,可論招人,你們倆都得管我叫師傅。”
“李師傅,有勞你了。”方文山拱拱手,李微當之無愧的受了,一副飄飄然的樣子,方文山壓低聲音道:“李微,招兵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們現在炸了軍火庫,已成了鬼子的眼中釘,保不住他們會在學生中安插眼線,你招兵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審查,千萬要弄清他們的底細。”李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時事後他卻把方文山的話全都忘到了腦後,致使學生軍四分五裂,差一點全軍覆沒,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說。
晚飯時候只見高玉磊從自己身旁走過好幾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方文山一把抓住他,“別晃了,有話趕緊說。”高玉磊拍了下巴掌,歪着頭,顯然還沒找好措辭。“你什麼時候也學的婆婆媽媽起來了?”方文山在他後背拍了一下。
高玉磊嘆一口氣,找塊石頭坐下,拉着方文山的手,“文山,是這樣的,我中午派人下山打探到一個驚人的消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方文山有點不耐煩的道。
“聽說從一個犧牲的地下黨那裡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你哥哥------他還活着,就關在鬼子作戰軍區的臨時監獄裡。”高玉磊道。
“你說什麼?我哥哥-------,他還沒死?”方文山跳了起來,“怎麼可能?”他顯然也陷入了沉思。
“據說你哥哥被捕的時候,全團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想自殺,可槍裡已沒了子彈,這才做了鬼子的俘虜。”高玉磊解釋道。“消息可靠嗎?”方文山不敢輕易相信。“我再派人去打探打探。”高玉磊說完轉身就走。
第二天一大早,高玉磊又來到方文山跟前,“我又派人去查了一遍,現在已有好幾撥游擊隊住進城裡,我們聯繫上其中一支,他們說你哥哥就關在軍區裡。有幾支游擊隊已經進了司令部,可都是一去不回。還有,那人還說,獨立師雖然戰敗,可師長廖不凡還活着,帶着十幾個人在山裡打游擊。”
“我哥哥真的還活着?”方文山難以置信。“八九不離十。”高玉磊點點頭。方文山一陣心煩意亂。“我們得把他救出來”。高玉磊握緊拳頭。
“哪有這麼容易?我們不知道他被關押的具體位置,再說,就算知道,也無濟於事啊!”方文山長嘆一口氣。“你怎麼了,文山?”高玉磊抓住他的衣領,方文山沒有還手,淡淡的道“我比誰都想救我哥哥,可我不能因爲救我的親人而讓學生軍做出任何犧牲。”
“你好糊塗啊!”高玉磊一把將他推開,“說到底,我們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救出你哥哥,讓他帶領我們,這纔是唯一的出路,我們不是因爲你而去救他,而是因爲我們自己,你明白嗎?”
“怕什麼?鬼子的大本營我們又不是沒進去過,大不了咱們兄弟再走一遭。”李微可能早就在附近,見他們兩個談僵,這才冒了出來。
“看來你們兩個早就商量好了。”方文山無奈的搖搖頭。“文山,下命令吧。”高玉磊沒接他話,只是兩眼直直的盯着他。
“你們想好怎麼混進去了,上次我們這麼一鬧,鬼子肯定查的更嚴,再想矇混過關,恐怕沒這麼容易了。”方文山不無擔心的道。
“關鍵是得弄到‘命令’”李微見方文山皺了皺眉頭,推推高玉磊:“他不願意聽我說,你來跟他說。”
“對,‘命令’是關鍵,假的肯定不行。”高玉磊道。方文山皺起眉頭,“可到那裡去找真的命令?”
高李二人對望一眼,各自點點頭,高玉磊道:“我們可以襲擊外出執行任務的作戰部隊,然後用他們的命令混進鬼子的大本營。”
“可------”方文山還是有些擔心,“就算我們能混進去,可不知道我哥哥被關在什麼地方啊?”
“這個不怕。”高玉磊胸有成竹的道:“只要能混進去,我們再慢慢找,爲莊重起見,我們爲這次行動起了個代號,叫--------黎明行動”。
“好吧!”方文山點點頭,心裡涌起無限感激,“那我就先替我哥哥在這裡謝過大家了。”說着單膝跪倒,就要拜下去。“別這樣。”兩人急忙將他扶起。
“既然事情已經定了下來,那麼我認爲這次行動由高玉磊帶領的二大隊來完成。”方文山道。“保證完成任務!”高玉磊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那我們呢?”李微急了眼。“你------”,方文山頓了一下,“有更重要的任務。”“什麼任務,請指示。”李微看出方文山是在敷衍自己。
“還是我跟你說的,我和高玉磊下山之後,你便回學校招兵買馬,說到底,擴軍纔是頭等大事,你的擔子可不比我們的輕啊!”方文山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菜一碟!”李微聽他誇獎,又來了精神,“那好,你們多多保重,我把全校的學生都給你招來,一起等你們的好消息。”三人抱在一起,相互鼓勵。
方文山搞不清楚,不知是因爲他過於悲觀,還是受魏家鎮失敗的影響,每次行動之前,他心裡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方文山和高玉磊帶領的二大隊埋伏在趙家村的公路兩旁,幾分鐘之前,十幾個鬼子剛剛進到村裡掃蕩,這便是他們的目標。
大約過了個半個小時,只見鬼子排着整齊的隊伍,從村裡大步開了出來,一個個好像都滿載而歸。
“瞄準!”方文山下達了命令,“我槍一響,大家就衝出去,速戰速決,行動一定要快。”各人都點了點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砰”的一聲,方文山一聲槍響,一個鬼子應聲倒地,如此近距離的攻擊,由於鬼子事先沒有任何防備,頃刻便全軍覆沒。
“找到了!”高玉磊從一個軍官模樣的鬼子身上摸出‘命令’,打開一看,上面用日文寫着“例行掃蕩”四個字。“狗孃養的!”高玉磊對着鬼子的屍體狠狠踹了一腳,“把掃蕩當成一日三餐了。”
“大家把屍體掩埋了,背上鬼子的長槍,把短槍都藏在衣服裡。”一幫人飛快的打掃完戰場。
中午時分,一羣日本兵出現在鬼子大本營的門外,哨兵攔住他們,高玉磊大大咧咧的拿出命令,在鬼子面前搖了搖,擡腿向門亭走去。
他們不知道,此時,有一個鬼子頭目正拿着望遠鏡看着他們,慢吞吞的用日語吐出幾個字,“魚已咬鉤,收網。”他放下望遠鏡,赫然竟是野田正人。
突然從四面衝出一羣鬼子,將衆人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他們,“別動,放下槍。”一個個用日語高聲叱喝。
高玉磊已走到一半,突然看見眼前的變故,“快,到這邊。”高玉磊一個翻滾,衝進崗亭,他“砰砰”兩槍,打倒了屋裡的兩個鬼子,然後透過窗戶,向外面的鬼子射擊。
“向屋裡撤退。”方文山蹲下身子,邊打邊撤,鬼子的子彈猶如雨點一樣向他們打來,十幾個人頃刻便沒了一半。
方文山幾乎是坐在地上,用腳蹬着倒退到門口,他左手用力向裡一推,將一名同學推進屋裡。還有三個同學站在他身後,身上不知中了多少發子彈,只是身體還沒有倒下,方文山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這時,一個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嗖”的一下將他拉進屋裡,是高玉磊,他也是一臉的驚慌,“沒事吧,你?”高玉磊露出很擔心的樣子。
方文山搖搖頭,“沒事。”他透過窗戶,只見鬼子正一步一步向這邊逼了過來。“跟我來!”高玉磊拉起他,向廁所衝去,方文山回頭一指,“還有一個同學呢?”高玉磊沒回頭,“你推過來時他便已經死了。”方文山聽了禁不住流下淚來。
高玉磊用凳子砸開玻璃,拉着方文山,“你先走。”方文山第一個爬了出去,只見所處的是一個大院,“我們還沒逃出去呢。”高玉磊也跳出來,“管不了這麼多了,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方文山略一觀察,“向房屋多的地方跑。”這時,整個軍區都有已拉響了警報,兩人慌不擇路的在鬼子的大本營裡亂竄。
方文山邊跑邊思謀脫身之計,他見四周高牆都在四米開外,人很難爬得上去,只是高牆的中間兩米七八處有一排平插的木樁,架着電線。
方文山突然一把拉住高玉磊,“我託你上去。”他指了指插在牆上的木樁。高玉磊看了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先走,我來揹你。”說着蹲下身來,等着方文山。
方文山一把將他拉起,槍口指在自己的額頭上,眼睛瞪的要冒火,惡狠狠的道:“你要是不走,我就先死在這裡。”
高玉磊知他心意已決,流着淚高叫道:“好,託我上去。”說着站在方文山背上,向上一躍,已抓住了木樁,他一個翻身,人已在木樁之上,他伸出雙手,恰好能攀到高牆,他回過頭來,流着眼淚道:“文山,保重!”回過頭時已是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方文山見高玉磊翻過高牆,心情輕鬆下來,他胡亂放了幾槍,引鬼子追來,他慌不擇路,竟闖進了鬼子大本營的後院,只見房屋錯落有致,他一時竟迷失了方向。
方文山環視着四周,想找個出口,他轉過一個牆角,一回頭,見陰影裡站着一個人,穿着風衣,戴着禮帽,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正指着自己。
方文山走上幾步,恨的咬牙切齒:“廖正輝,你這個叛徒!”說着便撲了上去,只聽“砰”的一聲,廖正輝扣響了扳機,方文山嚇得閉上了眼睛。
他閉着眼睛,站在當地,可身上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他睜開眼,上下看看,身上確實沒有槍孔,再看廖正輝的槍口,明明還冒着一縷青煙。
方文山回過頭去,“啊”的尖叫一聲,只見他腳下直挺挺的躺着一個鬼子,“你------”,方文山一時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來不及跟你解釋了,快躲到我屋裡去,鑽到牀底下,我不叫你不要出來。”方文山被他一推,雙腳不由自主的向前衝去,等他停下腳步時,人已來到門外。
“快!”廖正輝揮了揮手,只聽一聲槍響,廖正輝抱着自己的胳膊,臉上冷汗直冒,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向他擺了擺手,做了個“快進去”的姿勢。
方文山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猶豫,推開門,鑽到了牀底下。
不一會兒,他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鬼子的聲音,“廖君,你受傷了。”看來鬼子的大隊人馬已經殺到。
“別管我,太君,那小子往那邊跑了,一定要活剝了他,給我報仇啊!”廖正輝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樣。
“你放心。”又傳來那個鬼子的聲音,“他跑不了,先送廖君回屋,讓軍醫來給他治傷。”說着就見門被打了開來,兩個人扶着廖正輝,讓他平躺到牀上。
不一會兒,來了一個穿白大褂的軍醫,方文山剛能看到他半個身子,那人在牀前坐定,細心的給廖正輝動着手術。屋裡傳來廖正輝“啊啊”的尖叫聲。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那軍醫才起身,用日語道:“廖君,我已幫你取出彈頭,你要好好的休息。”“謝謝醫生。”廖正輝不知是假裝還是真的,發出一股病顫顫的聲音。
方文山見軍醫關上門,就要出來。“別動!”牀上傳來廖正輝的喝止聲,“窗外有眼睛。”方文山一怔,又躺了回去。
“爲什麼要救我?”方文山不解的問道。“因爲你是打鬼子的。”牀上傳來廖正輝沒好氣的聲音。
“可你是叛徒,你出賣了英雄團。”方文山直截了當的道。“叛徒,我他媽還不知道誰是叛徒呢?”在方文山的印象中,廖正輝一直是個文質彬彬的老學究,想不到今天竟會如此粗俗。
“可他們都說你是叛徒。”方文山還是不想放過他。“當時英雄團都打光了,我就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才選擇了投降,我頂着叛徒的罵名,就是想找出這個真正的叛徒。”廖正輝狠狠的道。
方文山一時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問道:“你知道嗎?我哥哥還活着,就在鬼子的大本營裡。”“傻蛋!”廖正輝罵道,“一羣傻蛋,那是假消息,鬼子故意放出來引你們上鉤的,不想你們一羣傻蛋,還真就來了。”牀上傳來來廖正輝的一聲長嘆,語氣裡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那我哥哥------”,方文山問了一半,“你哥哥我倒是沒見,不過憑他的性子,那是寧肯戰死也不會投降的。”語氣裡對他哥哥似乎甚是敬佩。
“鬼子怎麼識破我們的?”這是方文山最大的疑惑,他死也要弄個清楚。“一羣傻蛋,唉------”廖正輝惋惜的嘆一口氣:“就因爲日本鬼子的小旗,日本人的每支隊伍裡面都有一面小旗,由領頭的日本兵挑在步槍上,可自從你們上次炸了軍火庫,日本鬼子怕你們再渾水摸魚,改了,由第二個人挑旗,你們一出現,人家就看出了端倪。”
牀下傳來方文山的哭泣聲,就因爲一個小小的細節,卻搭上了學生軍鮮活的九條性命。“好了,別哭了,小心被人發現!”廖正輝也知這孩子心裡有太多的委屈,輕聲安慰他。這時,門被推了開來,走進一個人,廖正輝挺起身,受寵若驚的道:“太君,您看,這點小傷,還把您給驚動了,真是罪過啊!”話語裡滿是感激之情。
“躺下,快躺下!”傳來一個男人帶有磁性的聲音,“好些了嗎?”“沒事,沒事!”廖正輝大大咧咧的道,“抓住了嗎?”
“還沒有。”那人語調平和,聲音裡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那人穿了我軍軍服,混進人羣中,一時很難把他找出來。不過,你放心,我已命令軍營上下相互指認,相信很快就能把他給揪出來。”
“好啊!”廖正輝感激的快要掉眼淚,“都是些什麼人?活的不耐煩了,敢跟皇軍作對。”那人笑了笑“不瞞你說,是羣學生!”“學生?”廖正輝估裝驚訝的道。
“對!”那人答應一聲,“一羣血氣方剛的學生,我本來是想活捉他們的,不想他們垂死反抗,竟逃出了兩個。”“原來是這樣。”廖正輝若有所思的道。
“廖君放心,跳樑小醜,不值一哂,你好好養傷,我改日再來看你。”那人說着轉身走了出去。“我-------送送-------你,太君!”廖正輝硬挺着身子要下牀,“不必!”那人擺擺手,推門走了出去。
“他是誰?”那人剛走出門口,方文山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野田正人。”廖正輝沒好氣的答道,“山西最大的鬼子!”他一轉念,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剛纔野田正人說逃出來兩個,那另一個呢?”
“我託着他,翻牆跑了。”方文山淡淡的道。“你還挺夠義氣,跟你哥哥一個樣。”廖正輝讚歎道。
“你有什麼辦法送我出去?”方文山已經相信了廖正輝。“鬼子現在正在自我排查,若是查不出來,他們很快就會懷疑到我的頭上,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你必須抓緊時間逃出去。”廖正輝分析道。
“你用過飛虎抓嗎?”廖正輝突然問道。“沒用過,是什麼東西?”方文山心裡很着急。“就是一個鐵鉤,有三個爪,栓着一根繩子。”廖正輝解釋道。“見過,但不會用。”方文山如實回答。
“簡單的很,有爪的一頭比較重,你使勁把它往牆上扔,然後拉緊繩子,你先試着拽拽,若是牢固,你就順着繩子爬上去,能做到嗎?”廖正輝問道。“沒問題。”方文山答應一聲,說着就要滾出牀底。
“等一等!”廖正輝叫住他,“你日後若有事找我,就將紙條塞在龍王山關帝廟靠近大樹的牆縫裡,樹上有個鳥窩,若是安全,放完情報,就將鳥窩取下,一定要記清楚了。”方文山點點頭,“知道了。”
“飛虎抓就在牀底下的鐵箱子裡,你自己保重。”牀上傳來廖正輝的聲音。“放心!”方文山找出東西,藏在身上。方文山爬出牀底,向廖正輝鞠了個躬,“我走了。”廖正輝沒有回頭,“有人問起,就說是給我送藥的,用日語會說嗎?”方文山點點頭,說着轉身邁步走了出去。
方文山找了一個陰暗的旮旯,他拿出飛虎抓,左手牽着繩子,右手甩着鐵爪,猛然一使勁,鐵爪藉着慣性飛上了牆頭,方文山使勁拽了拽,見上面紋絲不動,他不敢猶豫,抓着繩索,爬了上去。
可他爬到一半,人就出了陰影,少了黑暗的掩護,他很快就被敵人發現。“有人爬牆!”遠處傳來一個日本兵的呼喊聲,同時,只聽槍聲四起,子彈呼嘯着向他打來。
方文山緊加幾把勁,將要攀上牆頂之時,突覺左肩一疼,顯是被子彈擊中,方文山忍着劇痛,縱身跳了下去。
方文山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在黑夜裡狂奔,他十分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逃生機會,“絕不能讓鬼子抓住。”他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可他身上受了重傷,沒跑出幾裡地,人便摔倒了五六次,他心裡想到了哥哥,就算死,也絕不做鬼子的俘虜。
山路崎嶇,溝深林密,方文山蹣跚着腳步,他聽到身後傳來的叱喝聲,知道自己已經逃不出去。
他正跑着,突然止住了腳步,只見眼前水流湍急,形成一個瀑布,擋住了去路,方文山急的直跺腳,眼見樹林深處閃出鬼子的身影,他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