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思索中,他隱隱抓住了刀法的精髓,也就是意境的方向。
每一套功法都有自己的意境,都有自己的神髓,都有自己的靈魂。這套拼湊出來的刀法同樣應該有,但這會他腦海裡很模糊,沒有個比較清晰的概念,只有隱隱的感覺。
思索中,一切都消失不見,不知道站立多久,他慢慢的動了。
想不明白,那就在練習中去尋找,去發現。
他從頭開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緩慢的展開了幽冥鬼斬。
連續幾遍下來,他動作開始加快。
鬼刃和鬼牙的嗚光包裹了他,動作快捷,身形難辨,但依舊無聲無息。
連續十幾分鍾,幾遍下來,他突然有了明悟。
幽冥,虛無縹緲,似真似幻,可無中生有,亦可有中變無。
明悟的一刻,刀法一變,變得虛無縹緲,看不到那包裹的烏黑刀芒了,只有一道道難以鎖定的虛線,似乎,他手裡沒有了刀。
刀法一變,他跟着再次明白一個事情,鬼斬,來自地獄的力量,不可預知,不可窺探,拿魂鎖魄,無往不利。
這個想法一冒出,他的刀法再次變了。
明明直砍,刀到半途卻突然消失,匕首卻穿過刀留下的殘影,跟着下一刻刀出現在了側面,,匕首卻詭異消失。
隨着他的刀法變化,空氣中陰冷的感覺陡然加劇,除了在那練習的雲雀有着所有完整的功法和套路,還是第一個跟着在封朗聚精會神,心無旁騖中學到了神髓,並跟着用三種功法施展出了這套刀法,所以,她不再受影響,但依舊感覺到了刀法的特殊變化。
封朗動作更快了,在雲雀有所感的停頓看來的一刻,身影沒有消失,但刀卻真的難辨蹤跡。
在場的都是氣勁小成,看清他的身影不是問題,就算他動作快,依舊能看清每一個動作,只是能否跟上抵擋是另一回事了,激戰中跟旁觀可不是一回事。
雲雀剛剛停手,所有瘋狂練習的隊員,尤其那五十個插班的突然感覺心裡不安升起,跟着迅速加劇,後背一陣陣發涼中,汗毛都豎起來了。
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站定,尤其靠近封朗的,似乎感覺有人要襲擊他們一樣,頓住後下意識的後退,漸漸離開了封朗,就好像封朗是兇獸,是惡鬼一樣,不敢靠前。
雲雀眼前一亮,跨前幾步站到了後退隊員的前面,處於一圈隊員和封朗之間的位置,看着自顧自重複刀法的小愛人,知道愛人這是有所突破了。
所有人都停了,沒法不停,短短不到二十秒,他們就心驚肉跳,除了雲雀泰然自若,其他人都感覺渾身冰冷,有的甚至心底生起了莫名的驚慌和恐懼。
這不應該的,他們不是百戰精英,也都見過血,殺過敵人,對生命已經缺少了敬畏,雖然不是無視生命的那種,起碼不會心生畏懼。
這讓他們很不解,但卻無法壓制心底冒出的那種恐懼。
他們一退再退,沒有聲息,但都相當的緊張。
雲雀卻看的兩眼放光,她短短的時間就看出了小男人的刀法中的不同,虛無縹緲,似真似幻,看似慢,卻又像跨越虛空一般突兀消失,再出現就是虛砍的鎖定位置。
這是寸勁!
她看懂了,那是方寸間驟然發力,卻沒有明顯的抽筋拔背的動作,但力量的通達卻讓寸勁更快捷,劈砍中就跟突兀消失一樣,真的是驟然加速。
她漸漸的看入迷了,手裡不由自足的跟着比劃起來。
而訓練室裡,這一刻陰風陣陣,沒有鬼哭狼嚎,卻真有地獄一般的陰森。
除了一隊的隊員外,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遠離了封朗,獨留下他一個人在那沉浸在刀法裡。
而云雀在他們和封朗之間,這會也漸漸的融入練習狀態,動作越來越快,已經不去看小男人的動作,體會着他施展刀法的意境,自顧自的練了起來,沉浸其中。
她身後不遠,邵軍韓銳,薛少波等人沒有那麼不堪,雖然心裡隱隱的不安,後背隱隱的發緊,但他們是學全了所有功法才練習的幽冥鬼斬,比不上雲雀,卻也不是其他隊員那樣,他們,能承受那種無處不在的,對精神上的衝擊。
他們看到雲雀動了,也看出了一些之前沒有看到的東西,在雲雀漸漸加速的一刻,薛少波已經不在肥胖,而是壯碩的身體踏前了一步,盯着遠處點的封朗,在封朗從頭開始又一遍的時候,開始跟着比劃。
他一動,驚擾了觀看的邵軍等人,回過神來,李輝馬騰等人也跟着動了,踏前一步,各自分開開始了跟着練習。
他們知道這不是新刀法,但卻有着不一樣的感覺,漸漸的憑藉各自看封朗舞動帶來的感覺,慢慢的加速,慢慢的不再觀看,各自獨自的練了起來。
他們動的一刻,正皺眉苦思的納蘭朴樹突然擡起頭來,看了看沉浸在練功中的所有隊員,沒有發現異狀,眉頭緊縮中凝神感知了下,眼前一亮,收起羅盤長身而起,悄然離開了洞穴,跟外面隊員交代了下,直奔訓練室。
他感覺到了一種來自心底的悸動,讓他猜測或許是封朗有所突破了。
越是靠近訓練室,那種期待的感覺越強烈,他感覺到了一種一直期待出現的感覺,他感覺到了那正是他想要的,幽冥鬼斬該有的感覺。但他沒辦法做到,那不是他的功夫,或者說,不是他創造的功夫,不管是不是東拼西湊,他理解不了,也沒有發自心底的感覺,所以,他無法補全刀法裡缺少的,自己又不明白的東西。
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幽冥鬼斬是一套玄之又玄的高深玄奧的刀法,但卻總覺的有些欠缺,又不是徒有其形,說不清道不明。
但現在這種感覺來了,他知道,這就是自己期待的感覺,封朗找到了刀法裡不足的地方。
一進入訓練室,映入眼簾的是封朗獨自在接近場中中心的位置練着幽冥鬼斬,雲雀離着二三十米也獨自練着,雲雀身後,幾個一隊的隊員也在自顧自的練着相同的幽冥鬼斬,速度有快有慢,有的似乎還在琢磨,有的已經領會了神髓,已經揮灑如意。
在外面,是一圈幾乎靠牆的隊員,還有一大羣臉上明顯緊張,但目光卻不願意離開封朗身上的插班的那些人。
納蘭朴樹氣息急促了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無視了場中的練習,徑直走到了那些人身前,站到看來的刺刀面前,連續幾個手勢,小聲說道:“放鬆,讓你的人都進入小訓練室。”
刺刀深深的呼吸着,他真的快到極限了,那種發自心底的驚慌和恐懼讓他神經緊繃,臉部的肌肉都僵硬了,他知道,這個渾身包裹的跟木乃伊一樣的人雖然不是軍人,但在這個裡面地位很重要,他也知道,他們真的不能再在這呆下去了,那樣會出現戰場綜合症,會在被觸動某根緊繃的弦後失控。這裡,真的跟鬼蜮一樣,讓他都緊張,讓他都神經緊繃。
平息了下,刺刀再次看了眼依舊沉浸在刀法裡的那個年輕身影,按耐住心裡的不捨和震撼,一個立正,連續幾個手勢,在納蘭朴樹點頭的一刻踏前一步,在他帶來的幾十人被他吸引住目光的一刻,連續幾個手勢。
已經分好組的各組組長立時回過神來,沒有喊,但同樣各自踏出一步回身連續手勢,跟着帶着自己的組無聲的進入了有門的小訓練室。
他們一動,除了練習的幾人,所有二隊三隊的目光都看向了納蘭朴樹。
納蘭朴樹深吸了口氣,連續幾個手勢後,轉身來到了雲雀附近,站在雲雀十幾米的位置,靜靜的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封朗。
二隊三隊的所有隊員也動了,無聲的圍成了圓圈,圍着一隊的幾人,圍着雲雀,中心就是封朗了,慢慢的開始跟着比劃。
他們都學會了寸勁,知道抽筋拔背的精髓,知道之前幽冥鬼斬要達到的效果,跟那些插班的不同,可以領會一些精髓,也可以跟上節奏。
納蘭朴樹這會還是沒動,他在看,在用心來體會,體會那種玄妙的感覺,融入到學會的刀法裡。
他已經不再思考這些融入的作用,只是揣摩感悟這種他一直尋找的感覺,自己去理解封朗所感悟出來,或許不是刀法該有的,但和合適的意境。
他知道,這套刀法成了,大成。
他是有着嚴謹的古武傳承的,不是門派,而是真正能理解古武那種高層次的那種,他的師傅教會了他看懂所有華夏古武,教會了他理解這些,現在還是照貓畫虎的融匯接觸到的,將來,或許將會有屬於自己的路。
同時,他知道當封朗停住的時候,實力已經跨越式的提升。
他很羨慕封朗,這種專注一個人一生可能都沒有一回,但他短短的時間就見到了兩回,還是同一人身上。
他知道,師傅的選擇不會錯,跟着封朗,他註定會收穫自己想要,應該得到的東西。
一切就從眼前的鬼蜮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