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給士兵們配備更短的劍或者斧頭,用來專門對於鑽進軍陣中的巨鼠。”茜拉-馬恩思考着解決方案,說出的很慢,基本上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或者用更密集的陣型,讓巨鼠無從下手,但我們的長矛不適用更密集的陣型。”
“還需要更換不易撕裂的胸甲!”巴戟也提着自己的意見,“巨鼠的武器是它們的利爪和牙齒,堅固鎧甲完全可以防禦這種攻擊。”
“更換裝備完全沒有問題,我們的工廠經過地精改建,再加上足夠的工人,勉強可以在一個月之內裝備兩個兵團…但我們這場戰爭根本支撐不了那麼長時間。”培迪皺着眉,“還是想想更換陣型吧。”
“那就放棄長矛,用更大的盾牌和短劍在陣線前方組成密集的防禦陣型!”茜拉-馬恩的腦子轉得很快,“我們現有的裝備足夠武裝四千左右這樣的士兵。”
“那就這麼辦,即可安排下去吧。”培迪長出一口氣,“我受夠了那羣噁心的老鼠。”
“誰都不喜歡老鼠。”巴戟高大但瘦弱的身體在培迪是示意下坐在了一張長凳上。
茜拉-馬恩正要離開去佈置的時候,營帳的門簾被掀開,漢妮娜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手中拽着幾張魔法照片,表情的凝重的望着的培迪說道:“陛下,赫瑞恩城傳來了最新消息,您也許應該親自看一看。”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不時看向旁邊的老獸人巴戟。
茜拉-馬恩離開的腳步聽到漢妮娜男爵的話後停了下來,老獸人巴戟臉上的肌肉也不自覺緊繃,培迪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又變得凝重。
“希望別消息不至於太壞!”培迪伸出手的時候,漢妮娜快步上前把魔法照片放到了他的手上。
“沙沙”幾張照片在培迪的手中錯開。
“哐啷”培迪猛然間從座位上彈起,臉上帶着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低語道:“這是…獸人?”他一雙難以置信的雙眼對上了對面巴戟疑惑的目光,“你…看看這些照片,簡直不可思議。”
巴戟臉上的疑惑更重,他一步上前的同時目光下意識從國王身上移到那幾章魔法照片上,照片有些模糊,他晃動視線沒有怎麼看得清,但那依稀的輪廓讓他心跳猛然加快了許多。
當老獸人視線穩固並雙手接過照片目光認真注視的時候,首先露出的是一副震驚的表情,接着便是懷疑,最後又是豁然開朗般的解脫樣子。
他手中幾張魔法照片裡,赫然是一羣深綠色皮膚的原始獸人正在以瘋狂的姿態衝擊着一處城牆防禦,而這處城牆防禦居然是赫瑞恩城的內城!
“不死軍團中的獸人?”茜拉-馬恩站在老獸人旁邊,盯着老獸人手中的幾張照片,“不要告訴我,這些也是亡靈法師製造的怪…恩,生物?”
沒有人回答茜拉-馬恩的問題,所有人都因爲這幾張照片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培迪從思緒中恢復過來,他下意識的靠在就近的木椅子上,放鬆着剛纔全身緊繃的肌肉,望向漢妮娜男爵確認般的問道:“這是現在赫瑞恩堡的情況?”
“是的,最新的情報,警察局在城中的警員和軍情處的探子都得到了相同的情報,城市守備兵團也發來類似的軍報。”漢妮娜男爵回答得很快,說話的語言中帶着輕微的顫抖,她彷彿在恐懼什麼,又彷彿在期待着什麼。
“所以說…”培迪看向巴戟,“精靈提供的資料裡沒有關於這些…生物的資料,是精靈不知道,還是他們想要隱瞞什麼?”他的問題像是在問身邊的三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巴戟這時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在獸人內部有過類似的傳言…”
“有人掩蓋了我們的歷史,而且是很重要的歷史!”漢妮娜沒有讓巴戟的話說完,“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歷史。”
“這些野獸人,是亡靈法師用赫瑞恩領的活人制造的?”茜拉-馬恩選擇直面話題。
培迪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魔法照片,“我在神聖光輝大劇院進行聖騎士訓練的時候,曾花費了七年的時間研究我們的歷史…”他環視三人帶着嚴肅的表情說道:
“人類最早出現有歷史記錄的時間是在兩萬年前的遠古時代,但只有‘孱弱的人類,作爲侍奉邪神的僕從在血腥中生存’這麼一句,而且這句話也是我從精靈的一本公開的歷史文獻中翻譯出來的。”
“再往後的歷史,就是我們先祖在蘇克平原的遊牧記錄,也就是說,最詳細的有記載的歷史,最早也有就只有五百年而已,而且在帝國成立的前兩百年裡的遊牧歷史記載得非常模糊,甚至很多還彼此矛盾。”
“精靈不是告訴過我們嗎?他們掩蓋了某些歷史!”漢妮娜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但這樣的歷史是可以掩蓋的嗎?”巴戟臉色有些難看,“這羣長生種,到底還隱藏了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現在下結論還早,我們應該讓精靈把這件事解釋清楚。”茜拉-馬恩保持着冷靜,“他們也必須解釋清楚!”
“我真希望我們的猜想是錯誤的。”巴戟呼吸長短不一,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培迪全身微微緊繃的肌肉開始鬆弛下來,並用‘冥想’的方法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後慢慢站起身,望着漢妮娜男爵說道:“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
“我已經傳下命令。”漢妮娜點頭後說道:“赫瑞恩城不光傳來了這些…恩,‘獸人’的情報,還傳來最新的戰損…此時此刻,城中守備兵團現存的軍事力量最多還支撐兩天,也許今天晚上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會被告知赫瑞恩城已經陷落!”
培迪並沒有多少意外,他點頭後把剛纔的事情強行剔除腦海,“德拉希爾在北部通道準備得怎麼樣?”
“上午來過消息,已經接近尾聲。”
“恩…”培迪點了點頭,“那就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吧。”
…
6月3日凌晨一點左右,
赫瑞恩城上空如過去十天的夜晚一樣寂靜黑暗,但地面上的城市中央卻是燈火通明。
不死軍團的怪獸大軍在人面巨獸的幫助下,早已攻上了城牆。
首先登陸城牆的是數量龐大的巨鼠,它們的撕咬讓守備兵團的原本良好的陣型開始變得散亂不堪。當守備兵團徹底陷入混亂狀態的時候,野獸人大軍配合食屍鬼軍團展開了強攻。
城牆防線因爲野獸人毀滅性的進攻和食屍鬼詭異的衝鋒,在短短半個小時內便宣告破滅,讓堅守城牆的守備兵團損失慘重。
最終,守備兵團剩餘不到三百士兵退守了城堡防線。
此時此刻的三百人類士兵,早已不對最高指揮部承諾的援軍報以任何希望,他們一邊詛咒一邊寫下最後一封發泄式的‘情報’送回了最高指揮部。
不過,想象中的強攻並沒有開始,
不死軍團的大軍把整座城堡圍得水泄不通,但也僅僅是包圍。
直到一個小時後…
凌晨三點,
赫瑞恩領不死軍團的首領,烏迪-庫博在一衆亡靈法師的拱衛下出現在城堡正門前。
當烏迪-庫博鄭重其事的發佈進攻命令後,總攻纔算開始。
戰鬥比想象中要激烈,至少烏迪-庫博沒有想到,這場他認爲十分鐘就能結束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
早上六點,
昏暗的天邊已經浮現出些許亮光,赫瑞恩堡在不死軍團無情的攻勢下徹底的陷落。
沒有歡呼聲,因爲這羣屍體不懂得何爲喜悅。
只有烏迪-庫博一個人興奮不已,他在一衆亡靈法師的祝賀聲中踏入了這座古老的城堡之中。
他曾無數次踏入過這座城,但這一次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一刻,他那冰冷的心臟彷彿再次變得火熱,整個人興奮得快要發瘋。
城堡大廳裡保存很完好,地面上些許血跡完全不能影響烏迪-庫博的心情,反而讓他變得更激動。
領主大椅早在赫瑞恩領被裡根家族征服那一刻拆除,但烏迪-庫博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他直挺挺的躺在大廳原本領主大椅所在的高臺上發瘋式的狂笑。
一衆下位亡靈法師們見到他們主人現在這個樣子,相互看一眼後默契的退出這個對他們來說暫時很危險的大廳。
…
時間在烏迪-庫博發瘋式的笑聲中慢慢流逝,轉瞬之間便過去了四個小時,但他依舊在沉浸在攻佔赫瑞恩堡給帶來的無限喜悅中無法自拔。
外面,整個赫瑞恩城徹底陷入混亂之中,暴躁的野獸人和食屍鬼失去控制後相互吞噬對着對方的生命,亡靈法師們相互攻閥以搶佔最有利的位置爲各自的未來規劃。
中午十二點,
赫瑞恩天空依舊灰濛濛一片,不死生物的尖銳嚎叫因爲慘烈的內鬥在城市內迴響,而這支軍團的首領依舊沉浸在靈魂中的快樂無法自拔。
“轟隆!”
猶如遠古雷神怒吼般的沉悶巨響響起的瞬間,整個赫瑞恩城便被一道如天降、又如地底冒出的巨大火焰包圍。
城市清晰的輪廓在這一瞬間消失!
是的,消失了!
巨大的爆炸把這座存在,一瞬間就從這片土地上抹除!
那雷鳴般的巨響傳出至少百米,爆炸所形成的氣浪捲起的黃沙幾乎眨眼間便遮蔽整個天空!而爆炸所產生的震動,更是直接影響了赫瑞恩城三百多裡外的克魯里亞軍主力大營區域。
在前線奮戰的培迪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北方那片被火焰和黃沙覆蓋的天空,震驚於爆炸所產生的威力。
耳邊的轟鳴聲和腳下的震動,讓交戰的陣線上陷入短暫的混亂,但好在前線軍官們認真履行着自己的職責。
而且,在爆炸的一瞬間過後,陣線不死軍團原本有節奏的攻擊猛然間變得混亂起來。最直觀的表現是衝擊在最前線的巨鼠在爆炸響起的幾秒後,衝鋒的身體爲之一頓,隨後一陣‘嘰嘰喳喳’的怪叫聲後便四散開…它們居然在第一時間逃離了戰場。
後面的食屍鬼大軍或許是因爲對活人的仇恨並沒有逃離,但相互間衝鋒的陣型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嚴密。
“吼!”“呀!”“啊!”
瘋狂的怒吼壓過了食屍鬼們的尖嘯,是那羣靈魂被扭曲的鐵衛,它們在失去來自亡靈法師控制之後,混亂的思緒立刻佔據了它們原本就瘋狂的靈魂,破壞眼前的一切成爲了它們唯一的選擇。
“叮叮叮”
清脆的金鳴聲響徹在整個戰場,克魯里亞軍最高指揮部毫不猶豫的選擇暫時退兵,以避開混亂的戰局。
就在克魯里亞軍撤退信號響起的這短暫時間裡,赫瑞恩城方向天邊火紅色比剛開始爆炸浮現的火紅更深了,遠遠的望去就彷彿有一個巨人舉着巨型火把烘烤着天空般令人震撼。
赫瑞恩堡,
原本宏偉的建築羣早已消失,富麗堂皇的大廳也變成一片廢墟,彷彿永不停止的火焰正在焚燒着它所能附着的一切。
“哐啷”
建築廢墟中的亂石快在一陣響動中,冒着緋紅的火焰亂飛。
“呼”緊接着又傳來一陣怪異的大風,吹得附近的火焰東倒西歪彷彿就要熄滅,但附近更猛烈的火焰彷彿見到久違的獵物般,立刻吞噬了即將熄滅的區域,重新燃起的熊熊大火比剛纔更強大了!
“呀!”猶如地獄中最邪惡的惡鬼發出的尖嘯在無盡的火焰中迴響,一具全身被邪火所覆蓋殘缺身體在燒得滾燙的廢墟上匍匐前行。
隨着他的尖嘯聲發出,這片廢墟附近在爆炸中存活下來的不死生物紛紛衝茫然求生中清醒過來,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他所在的區域靠近。
這是烏迪-庫博在爆炸後殘留下來的身軀,他那張被大火燒得通紅的臉上的滿是暴戾之色,藍色雙眸中滔天的恨意傾述着他現在心中的憤怒,殘存的手臂不斷的揮舞着,想要熄滅周圍焚燒他身體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