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拉-馬恩腦子裡快速的思索着該怎麼回答,艾琳菲兒靜靜的等待兩秒後見沒人回答她,又繼續說道:“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困惑,我記得陛下曾下令解散‘貴族會議’,而且…卡瓦爾堡的大廳什麼時候可以讓外人隨意進出?”
“我應該算得上這個城堡的女主人吧?”
“王后陛下,您就是卡瓦爾堡的主人,這是不容任何質疑的事實!”考利爾立刻卑謙的表態。
“您的質問讓我無地自容,王后陛下。”茜拉-馬恩莊重的走到艾琳菲兒跟前單膝跪下,接着漢妮娜和考利爾相繼走到茜拉-馬恩的左右兩邊,同樣單膝跪着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但有人想要進入我家的時候,居然不事先告知我!”艾琳菲兒俯視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三人,並沒有因爲他們謙虛和恭敬而改變她的態度,她平淡的目光依次在三位大臣身上略過,“怎麼?難道你們沒有把我當成這個城堡的女主人?”
艾琳菲兒的質問的話語讓三人無從回答,在沉默中好幾秒後,老法師考利爾用眼角的餘光看着想要繼續保持沉默的兩人,腦子裡各種思緒略過之後硬着頭皮解釋道:“王后陛下,關於這件事情,我們也是纔剛剛得到消息,您來之前我們正在商議如何向您彙報。”
“那是否說明你們的瀆職呢?”艾琳菲兒言語中依舊沒有任何客套。
“這確實是我們的失職!”茜拉-馬恩這個時候沒有再保持沉默,她把責任攬在身上,“不過,請王后陛下放心,沒有人可以擾亂卡瓦爾堡的秩序。”
“你讓我怎麼放心?”艾琳菲兒盯着茜拉-馬恩低着的頭,“我的家被人別人當成可以隨意出入的早市,有人要在我的家裡聚會,而我卻在他們聚會的前一天才得知這一消息…而你們,身爲這個家的看守者,卻在盜匪聚集在家門口的時候無動於衷!”
“王后陛下…”茜拉-馬恩想要說點什麼。
“我現在想聽的不是解釋,我想看到你們的行動。”艾琳菲兒的目光落到漢妮娜身上,“我的丈夫告訴過我,在克魯領如果遇上強盜,大多數克魯領人會用利劍和斧頭來歡迎他們。”
“我已經命令城堡騎士和守衛,明天任何人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情況下踏入卡瓦爾堡半步,立刻以叛國罪就地處死!”艾琳菲兒絕美的臉龐上附帶着的殺意。
茜拉-馬恩和漢妮娜聞言一震,她們下意識的想要勸說,卻又發現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她們兩人可以插嘴的。而一旁的老法師考利爾則把頭埋在胸前一動不動,這個時候的他突然回想起十幾年前在法師塔的那位‘小魔女’。
艾琳菲兒對三位大臣此刻的表現有些失望,但她同樣很清楚現在這種局面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她並沒有發怒,在良久的沉默之後她輕輕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冬天底板挺涼的。”
“你們是王國的大臣,陛下離開之後把王都所有事情都交給了你們,他信任你們,我也會信任你們,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想法都說出來。”艾琳菲兒討厭沉默,更討厭在她問話之後沒人應答她。
茜拉-馬恩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擡起頭看着王后用很慢的語速說道:“王后陛下,在貴族們的誓言裡以及國王陛下的承諾里,里根家族的壁爐旁邊永遠都有貴族的一席之地,貴族在宣誓之後就已經成爲您家庭成員之一…”
“但我並沒有從他們的身上感覺到家人的溫暖,我感受到的只有敵人的惡意。”艾琳菲兒很不客氣的再次打斷茜拉-馬恩的話,“我的命令很快就會傳達至整個克魯城,如果明天早上依舊有人想要硬闖卡瓦爾堡,我不介意讓城牆下的護城河變成紅色。”
“而你…陛下離開王都的時候把一切都交給你,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勸我收回命令,而是想辦法讓貴族不要做不該做的蠢事。”艾琳菲兒說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在房門重新閉合上的時候,三位大臣相互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可不相同。雖然,艾琳菲兒在一進入這間辦公室就宣稱她是來尋求意見,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聽過三位大臣一句話。
“哈?那些貴族不是信心滿滿的要重開‘貴族會議’嗎?”考利爾從菸灰缸裡拿出抽了一半的雪茄,低語道:“現在他們連城堡的大門都進不去!”
“不要小看貴族的力量,他們既然敢四處宣揚重開‘貴族會議’,就肯定有所準備。”茜拉-馬恩此刻好像很累,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低着頭想着自己的事情。
王后的命令看上去簡單,但實際麪包含着許多,她的這份命令不僅在警告國情分析辦公室不要忘記職責,同時也把他們逼上不得不與貴族對抗的道路。
現在,這間辦公室裡的三人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貴族明天進入卡瓦爾堡,否則護城河的水被染紅之時,就是他們三人下臺之日。雖然這份命令來自於於王后,但只要艾琳菲兒還坐在王后寶座上一天,她就不會有任何錯誤,犯錯的永遠都只會是大臣。
“五個小時後,警察局會連同法院,宣佈對地牢關押貴族的判決。”漢妮娜目光堅定的看着茜拉-馬恩,“通過剛纔的對話,我相信王后陛下肯定很樂意在這份判決書上簽字。”
“我需要看到具體的判決書。”茜拉-馬恩立刻表態。
“學院裡還有一些事情,我得先趕回去。”考利爾起身告辭。
“我也得趕回去起草判決書,四個半小時後我會帶着正式的判決書回來。”漢妮娜也站起身。
走到門口的考利爾聞言咧嘴一笑,“四個半小時足夠我處理完學院的事情,所以我會在那個時候等着你。”
…
卡瓦爾堡西部林立的建築羣裡,一棟別緻的小樓最近搬來一對母子,讓這棟好久沒有人居住的小樓慢慢的富有生氣。
獨立的小院子裡,冬季的雪花和細雨讓沒有經過任何修整的地面略顯泥淋。兩名帶甲的城堡守衛像是一樽雕像般站在院子大門兩邊,用巨石堆砌而成的高塔形小樓裡,不時傳來小孩的哭喊和母親的責罵。
平靜而祥和的時光持續了整整一個早上,當魔法時鐘走到十點的時候,一名身穿貴族長袍並裹着厚實絨毛披風的貴族,在兩名城堡守衛的護送下出現在這棟獨立小樓的院子外。
來的人從表面上看顯得很拘束,一張高地山民的黝黑臉龐,留着山民貴族最喜歡的長髮並束在一起,他笑起來的面容看上去特別的真誠。
小樓院子大門外的例行的檢查很正式,城堡的守衛並沒有因爲這位山民貴族的真誠笑容有任何的放鬆。近五分鐘的例行詢問之後,一位軍官從其他地方趕來又對山民進行例行詢問,並讓他簽署一系列文件之後才得以通過大門。
小樓內的昆娜-馬恩早已知曉客人的到來,她把兒子交給女僕之後,在小樓客廳裡沏好茶靜靜的等着。
“夫人,奧西多家族向給您帶來家鄉最真誠的問候。”客人進入大門之後用山民的禮儀對昆娜-馬恩行禮。
“您的這個地方可真是難進,這個城堡裡到處都充滿冰冷的氣息,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那是因爲外面的風太大!”昆娜-馬恩指着窗戶外呼嘯而過的寒風。
“或許吧…”
“過來坐吧,艾斯艾爾…沒想到你會來。”昆娜-馬恩指着她對面的座位,轉移了這個無趣的話題,“你的父親最近還好吧?”
“還可以在山林裡打獵!”艾斯艾爾-奧西多笑着回答:“只是父親身爲宮廷首相,很少騰不出時間來享受林間狩獵的樂趣。”
“那可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昆娜-馬恩聽到這些話下意識的就想起以前跟隨父親林間狩獵的場景,但這樣的回憶在她的腦海裡僅僅是一閃而過,緊接着便被其他繁雜的思緒所覆蓋,
“是我父親叫你來的?”昆娜-馬恩說這句話的時候立刻轉變了她的態度,語氣帶着她特有的嚴肅和冷漠。
艾斯艾爾看着猛然間轉變態度的昆娜-馬恩,神情微微一愣之後開始不斷審視這個內廳。
“陛下並沒有太過分,這棟小樓裡面全是我自己帶來的人。”昆娜-馬恩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還有…這裡是卡瓦爾堡,雖然陛下擁有豁達的心胸,但他的大臣卻不會容忍有人隨意詆譭他。”
“但我所知道的是…在那些大臣中,有相當一部分希望把他從王座拉下來。”艾斯艾爾輕笑一聲,“您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其實我個人是非常佩服國王陛下,也期望他能夠給我們這個國家帶來改變,帶領我們克魯人統治整個艾蘭大陸。”
“在兩個月前,王國對蘇克平原宣戰,我甚至幻想着自己披甲上陣爲陛下的事業而奮戰,但父親卻不同意我前往艾魯克領…”艾斯艾爾苦笑着搖着頭,“有的事情並不是我們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我們從一出生就註定了命運,誰也無法改變的命運,不是嗎?”
“‘命運’這個問題在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討論的必要。”昆娜-馬恩放下茶杯搖了搖頭,“我並不後悔我當初的選擇,如果真有命運這個東西,我感謝她給我帶來這麼多美好的回憶,也感謝她帶給我班尼迪克。”
“咚咚”昆娜-馬恩用手指輕輕的點了點頭實木茶几,“我父親讓你來做什麼?”
“老領主讓我來,就是想提醒您不要捲入克魯城內警察局和貴族之間的爭鬥。”艾斯艾爾深吸一口氣平復着心情。
“他應該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加入這樣的爭鬥!”昆娜-馬恩直視着前方的艾斯艾爾,“你告訴我,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我以爲你會理解老領主,但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在反對他現在所做的一切?”艾斯艾爾與昆娜-馬恩對視,“老領主已經快七十歲,他這麼做還能得到什麼?”
“你現在的身份還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昆娜-馬恩語言中充滿警告,她非常不喜歡眼前這個人走進屋子後那種朋友般的親暱語氣,“你應該向你父親學習,學習他怎麼和自己的主人說話。”
昆娜-馬恩的話語間的警告,讓原本正在享受房間溫暖的艾斯艾爾有些愣神,雖然他此刻的表情很平靜,但他那雙瞬間衝紅的雙眼以及青筋暴露的脖子,無一不在顯示着他此刻激動的心情。
“非常抱歉,夫人!”
艾斯艾爾在一剎那收斂了他所有的不滿情緒,以最快的速度從沙發上站起退出兩步的同時,顯露着最卑謙的表情並行禮道歉。
昆娜-馬恩理所應當的接受了艾斯艾爾的歉意,伸出手把給艾斯艾爾的準備的茶水倒掉,然後拿起茶杯獨自的享用着清茶的芳香,用主人對待僕人的態度說道:“父親還帶給我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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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和動作上的警告,讓年輕的艾斯艾爾立刻明白,自己剛纔的表現是多麼的愚蠢,年輕人好勝的自尊心讓他在這一刻衝動的想要掀開那張茶几,用一種高傲的姿態來質問眼前的女人。
不過,現實非常的殘酷,殘酷到讓艾斯艾爾不得不放棄自尊,也強迫他忘記剛纔的一切。在昆娜-馬恩問出問題之後,用非常卑謙而又恭敬的態度回答道:“子爵大人只讓我告訴您,不要去理會城市內的爭鬥。”
“所以,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昆娜-馬恩放下茶杯很認真的看着艾斯艾爾。這在一剎那之間她好像想到什麼,盯着艾斯艾爾的雙眼用嚴厲的口吻質問道:“父親現在在什麼地方?”
艾斯艾爾本能的迴避着昆娜-馬恩的目光,他的迴避讓昆娜更加感覺到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並再一次質問道:“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夠在兩個小時之內打聽到這件事情,只是…如果我去打聽的話,也許就會弄得整個克魯城都知曉!”
“老領主現在就在克魯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