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父子

“忘記?”婕藍冷笑起來,“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忘記那白袍客犯下的罪孽。”她拋開黑豬和崎雪,再次朝那妖狼奔了過來。

她強迫自己召喚出靈力,因爲太過魯莽地召喚,以至於受傷的右臂的傷口不斷擴大,而藍色血液如噴涌之泉般流淌下來,滴落在這土泥之中。

那妖狼嗅到婕藍的血的氣味,彷彿又興奮了起來,口中呢喃道:“血,血,好鮮美的血,我要吸乾你的血。”它撲了過來,全身帶着強勁的妖力,揮舞着前腳尖利的爪牙,朝婕藍抓了過來。

婕藍左右避閃,因爲受傷的緣故行動變得有些遲緩,而那妖狼的速度雖然比剛纔慢了些許,但是依然不可小覷,並且那妖狼不知道是太過興奮還是怎樣,腳上的力量強勁了幾倍,它朝婕藍不住撲下踩來,婕藍被逼得有些慌亂起來,但是她發現這樣逃竄躲避下來,只能消耗自己的體力,索性一劍下去,來得乾脆些。

她再次揮舞出藍光之刃,飛躍而起,朝妖狼的頸部削來。那妖狼大口一張,朝面前的婕藍怒吼一聲,頓時它口中啃噬的人類的鮮血和骨肉都噴了出來,灑在婕藍身上,婕藍被這鮮血覆蓋,雙眼都無法睜開,就在這一刻,那妖狼頭狠命地朝婕藍撞了過去,竟將婕藍重重地砸在牆壁之上。

只聽到身體骨節碎裂的‘咯吱’聲,婕藍全身彷彿要碎了一般,鑽心的疼讓她幾乎暈厥過去。

承風本早想出手相助,但他知道婕藍對這妖魔有着特殊的恨,因此自己本不想插手讓她能夠了結她心中的這個結,不過依現在看,自己不出手看來是不行了。

承風走過來,擋在她的身前,道:“還是讓我來吧,別再逞強了。”

然而婕藍卻絲毫沒有服輸的意向,她又顫抖着再次站了起來,走到承風身前,道:“開什麼玩笑,這種妖魔我豈會服輸?”

“這女人!”承風沒想到她執着到讓自己都感到有些害怕,不由間嘆了口氣。

婕藍此次從手間召喚出了那把無影劍,那把通體晶瑩的劍在這凌晨的微光之下發出冰寒之光。

承風看到這無影劍,便知道了婕藍的意圖,心裡想着,“這女人,是想用無影劍凍結這狼妖的靈魂嗎?”

婕藍開始召喚靈力,臂膀上的藍色血液流淌下來,滴落到無影劍上,那劍頓時藍光大盛,劍的力量開始漸漸喚了出來。

這是黑豬和崎雪第二次見到婕藍使用無影劍奪魂的力量,他們都驚訝地待立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承風急道:“這妖魔非一般的妖魔,很有可能是被妖魔附體的人類,你這一劍下去很可能會連那人類的靈魂都會奪走。”

婕藍此刻絲毫不在意這些,只恨然道:“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饒恕他!”

無影劍揮下,強大的藍色之光朝那妖狼籠罩而去,那妖狼見到這光芒,彷彿感應到了此光的威力,因此轉身朝屋外狂奔逃走,然後光的速度卻又豈是她逃得過的,眼見就將這妖狼擊中,卻突聽得屋外傳來一聲呼喊,“先不要殺他!”

婕藍清楚這是孽徒的聲音,她始終欠孽徒一個人情,此刻聽到他的呼喊,頓時便回收劍氣,但是劍光已出,自己想要收回卻已不及,正當藍色之光將及那妖狼的後心時,卻見屋外一把碧色玄劍擲了進來,擋住了無影劍的劍氣。

而無影劍的劍氣收回了劍中,婕藍也在此刻身體再難支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承風連忙半蹲下將她扶了起來,看着她被咬穿的臂膀,心頭竟有一絲疼痛,他暗罵道:“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這般拼命。”他運起靈力開始封住婕藍的傷口,但是傷口處因爲是被妖狼咬傷,所以有邪氣之毒,得需要祛除邪氣的藥草或者具有純淨的淨化力量的人才能爲她祛毒了,而承風明白自己雖然具有這力量,可是力量並不純淨,貿然爲之祛毒只怕讓她傷得更重。

那妖狼見有人擋下了無影劍的劍光,僥倖撿回條命,它正準備從門口逃出去時,卻見已經有兩個人站在了門口,堵住了去路。

而來者正是赤燕城的少主軒明和王城的少君擎戰。

擎戰第一眼沒有瞧向那妖狼,而是瞧向了昏暈的婕藍,他緊張婕藍的傷勢,便對孽徒道:“這妖狼就交給你!”他走到牆邊,將自己的碧玄劍收了回來,返劍入鞘,隨後走到承風的身邊,看着異常痛苦的婕藍,問道:“她怎麼樣?要不要緊?”

“剛纔你貿然用你的劍將她揮出去的力量反彈了回來,本來傷得還不重,不過現下就難說了。”承風雖然知道擎戰這般做不是有意的,但還是忍不住要激他幾句。

擎戰一時着急,便突然朝門口處的那個清麗的女子大聲喝道:“凝鹿,你是神鹿族的人,靈力精純,你快過來爲婕藍療傷。”

他這一喊讓在場的人都驚愕異常,而更爲震驚的是那呆立當地的凝鹿,她未想到面前這個華貴的男子竟然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她以爲他並不知曉,可原來只不過是自己的願望罷了。

擎戰此刻彷彿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而在此處說了些不該說的事,他本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凝鹿的身份,可此刻卻讓所有人知道了,他有些悔悟,可也沒時間悔悟了,因爲婕藍在他心中卻比誰都更重要。

凝鹿知道有些命運自己是抵抗不了的,既然抵抗不了,那麼就只能接受,她緩步走了過去,走到擎戰的身邊,蹲了下來,輕聲道:“你們讓開,讓我來瞧瞧她的傷勢吧!”

擎戰和承風都站起讓到一旁。凝鹿揭開婕藍的衣袖,露出了她被鮮血染藍的肌膚,她開始運起靈力爲婕藍療傷,頓時間純淨的白色光芒暈染在婕藍身周,而她被妖氣侵蝕的傷口也開始由起初的黑色變成原貌。

只等片刻,便聽到婕藍輕聲咳嗽了起來,看來她是已無大礙了。婕藍睜開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凝鹿,再看着一旁站立的擎戰,她感到有些氣憤,道:“你剛纔是想要我的命嗎?既然這般恨我何不一劍殺了我來得容易。”

婕藍雖然知道擎戰不是有意,只是想阻止自己殺那妖狼,但是她本來憎恨那妖狼,而擎戰又不顧自己性命爲了救那妖狼竟然將自己的劍氣反彈而回,導致她受如此重的傷,這讓婕藍如何不氣。

擎戰笑了笑,道:“看到你又跟我大吵大鬧的樣子,可真是比你看到我就躲要好得多。”

婕藍臉一紅,竟然不敢再跟他怒喝了,她撇開頭,朝那妖狼看去,冷冷道:“那妖狼殺害了這裡這麼多人,留它做什麼?”

擎戰沒有回答,只是很凝重地看着那頭妖狼,彷彿在思索着什麼,卻又不敢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

而那頭妖狼被衆人圍着,無法逃離出去,顯得很是慌亂,它看着守在門口的孽徒,便想只能從此處衝出去了,他咆哮了一聲,便快速地朝孽徒撲了過來。

珞摩見少主有危險,忙高喊道:“少主,危險!”

那妖狼已經撲到了孽徒身前,而孽徒也揮舞出青凰劍,便向他雙腳削過去。本以爲會跟這妖魔大戰一場,但令孽徒沒想到的是,那妖狼彷彿中了邪般中途突然停了下來,沒有攻擊孽徒,而只是怔怔地瞧着他。

然而孽徒揮出去的劍卻無法再收回來,只聽到劍削過骨肉的沉悶聲傳來,青凰劍削入那妖狼前腿處幾寸,那妖狼前腿吃痛,踉蹌幾步,倒在地上,然而它的眼角卻流下了血紅色的眼淚,那眼淚不知爲何,讓孽徒看到後有些震驚,卻也有些心痛。

衆人都是駭異,弄不明白這妖狼爲何中途停下攻擊孽徒,甘願受他這一劍。

而此刻它癱倒在地,卻是又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幾次想要站起來,卻又再次倒在地上,並且他不斷後退,想遠離孽徒,而它這般做看起來並非是因爲害怕孽徒,好像是不願見到他一般。因爲他的猩紅的眼中淚水朦朧,彷彿一個人在流淚一般。

孽徒看得有些呆了,握着劍的手都有些發軟。

黑豬奇怪地問了起來,道:“這狼妖是怎麼了?和剛纔完全兩個樣子。”

“這狼妖真的是佔據了人類的身體與靈魂,所以纔會變成這樣。”珞摩說着,但他不瞭解的是這個妖魔佔據的究竟是誰的靈魂。

擎戰走了下來,從懷中掏出從巫師手中得到的裝有心臟的那盒子,他打開盒子,卻見那顆心臟此刻跳動得異常厲害,擎戰揮起手,召喚出靈力,對着心臟催動靈力。

頓時間,那狼妖彷彿被人攫住了心臟一般疼得長嘯起來,它滾在地上,不住翻身着,痛楚讓它看起來更加地恐怖了些。

擎戰收了靈力,盒上蓋子,對着孽徒道:“看來他便是你日夜都在尋找的父親,赤燕城的城主都鞠。”

聽到擎戰此言,當場的人都驚愕得面如死灰,沒有誰相信這樣一個事實,沒有誰會願意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他們看着這個醜陋而殘酷的妖魔,想到它方纔肆意地啃噬着村落中人類的肉體,這怎樣都無法將這樣一個沒有人性的妖魔跟那個高高在上的城主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