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埋在婕藍寶藍色的髮絲中,彷彿擁抱着這世上唯一的珍物般不想就此將她放開。
夜風溫柔地吹來,撫摸着他們有些熾熱的面龐。夜空中閃爍着的光芒彷彿爲他們的情懷悸動點綴上幾分溫柔的愜意,這兩顆始終無法真正靠近的心,只在這一刻拉攏,融合,彷彿世間萬物的變幻都已抵不上他們這一擁。
無論尊嚴也好,地位也好,使命也好,那些世俗的東西都讓他們消失吧,至少在這個夜裡拋卻掉所有的紛擾,因爲這一瞬間,只有他們彼此。
他好想放下自己的地位,放下自己的責任,而她好像放下自己的使命,放下自己的尊嚴,就這般和他在一起,此生不變。
很久,很久,直到風已停,星已暗,他們才放開彼此,溫柔地看着對方的面容,彷彿看着一副絕美的畫,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擎戰輕輕地在婕藍的脣間輕吻下去,溫柔得如同守護着一隻受傷的小鳥,他捧着她的臉,沒有第一次那般的粗暴與征服,只是想呵護着這個自己疼惜的女人,用自己的這個吻,來告訴她自己的心聲。
而她沒有再像以前那邊抗拒,她只是羞澀地低着頭,當面頰上滾燙的溫度和他脣間的溫度融合在一起時,她幾乎忘記了所有,只想這般與他溫柔地在一起,無論年華怎麼消逝,無論星辰如何交替,無論世界怎麼變化,那一切在這一刻都不重要,她只想將這長久以來心裡壓迫着的所有情感都釋放出來,哪怕明天會後悔,哪怕會被人呵斥,她都不在乎了。
他們都只想擁有這一刻,然後等待着最後的沉淪。
當脣間的溫度漸漸消散時,他們的心卻彷彿已被暖流熔化。擎戰撫着婕藍臉上的幾縷被風拂亂的頭髮,擦乾婕藍眼角殘留的淚水,道:“我這一吻只想讓你永遠記得我,或許我們就要分別許久,我看你身邊那麼多人圍繞着,我可不放心,所以,我要用這一吻,讓你再也無法瞧其他的男子。”
婕藍勃怒,道:“誰會願意去記得你?”但是她依然又軟了下來,“看來我此生註定了痛苦,因爲我做了件如此愚蠢的事,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是卻還是這般去做了。”
擎戰捧着她的臉,再次溫柔地親吻了下她的面頰,道:“我們之間早已是命中註定,註定了要相遇,註定了要彼此牽扯一生,如果你覺得你做了一件愚蠢的事,那麼豈不是太低估我了,也太不信任我了。”
婕藍嘆了一口氣,道:“難道你的心裡會不清楚嗎?”
“只要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爲我們而做出最大的努力,倘若我們當真是此生無緣,那麼我會守護你一輩子,直到老去。”擎戰看起來如此深情,如此誠懇,讓本來不安的婕藍也穩定了心神。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好熟悉,彷彿很久很久以前我們便見過,第一次在赤燕城外我看到你時便有這般的感覺,並且我總覺得你好神秘,彷彿有許許多多的事蠻着我,比如第一次我不小心闖進你的碧落閣,你卻反而救我,在盛宴之上,你也幾次救我,並且也知道我是藍魔,還有在北炎地的時候,我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還是說,你真的就那麼喜歡多管閒事。”婕藍很想擎戰給自己一個答案,讓她能夠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但擎戰沉吟了許久,他放開婕藍,走到護欄旁,迎着夜風,心下里一片冰涼,他只道:“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但願我告訴你的那天,你我還如現在這般。”擎戰回過頭認真地看着她,“在等到那一天的時候,你能否答應我,要一直信任我,無論遇到什麼事,無論將來你知道什麼,但請你相信我。”
婕藍不知擎戰爲何如此鄭重地說出這番話,但是她想擎戰向來說話算數,至少對自己還從未欺騙過,因此她點了點頭,道:“倘若你不做太過分的事,我自然會信你!”
擎戰總算鬆了口氣,他就怕婕藍這性子總是有些衝動,凡事都不喜歡經過深思熟慮後再做出判斷,所以想讓她能夠完全信任自己卻是有多難,但是現在能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對他來說,就已經感到異常安慰了。
兩人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相依偎着,看着夜空中的星光,頓時間從來沒嘗試過的懵懂情感讓他們彼此間靠近了些。
而婕藍永遠也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戀上這般的一個男人,她不知道這段情感究竟能持續到多久,但是隻有有這一刻擁有過,她也便不再去想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只希望這個夜能長點,再長點。
可是夜始終會過去,黎明永遠會再度來臨,當天邊開始放亮時,婕藍的心沉了下去,因爲她知道,她該與這個相依了一夜的男子道別,自此之後天涯相隔,人生浮萍,恐怕也難有機遇再相見。
雖然是那般的不捨,但是她還是要毅然地離去,因爲當黎明到來時,她曾迷亂的心又再次堅定了起來,那些責任與使命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肩膀之上,她必須走,毫無留戀地走。
因爲倘若留戀上一個人,她的一生就會爲這個人所左右。這句話是小時母親告訴她的,那個時候因爲年齡小,她不太懂得,可是現在卻懂了,她低聲道:“我要走了,若是被承風和崎雪他們知道我消失一夜,他們定會着急的。”
擎戰點了點頭,他召喚出天馬,道:“我送你回去吧!”
婕藍想如此遠的距離,也只能這樣,她點了點頭,上了天馬,擎戰將她環抱住,隨後朝赤燕城南城的客棧中飛了過去。
只疏忽間,便見到了那家客棧,婕藍不想在客棧前停落,深怕被客棧的人或者崎雪他們瞧見,因爲讓擎戰在距離客棧幾百米處停下。
好在此時天剛放亮,街道上並無什麼行人,因此也無人瞧見他們。婕藍呼了口氣,下了天馬,朝客棧的方向走去。當走到拐角處時,她忍不住還是回頭看了擎戰一眼。
擎戰依然站在那裡,目送着她離開。婕藍笑了笑,也不再留戀,就轉身朝客棧走去。
等到婕藍的身影消失後,擎戰才乘天馬朝城廷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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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濛濛的,還未完全亮開。可是婕藍的心卻早已迎來了黎明,然而當他走到客棧門口,從棧前的大柱後閃出一個人時,她的心又冷了下去。
此人身着藍色錦緞長袍,面容冰冷,一雙眼仇視般地盯着婕藍,彷彿對於她有道不盡的恨。而此人正是擎戰的屬下潭棋。
他走下臺階,一步一步逼了過來,那氣勢彷彿一個仇恨者在挑釁一般,讓婕藍感到異常的驚懼,她後退幾步,右手竟開始召喚靈力,一切彷彿劍拔弩張而不可收拾。
但是潭棋走到婕藍面前後,並未動手,只是冷冷道:“我希望你從今日起離少君遠一點,我也希望你能夠明白你的身份,你待在少君身邊只會玷污他的聖名,毀了他的一生。”
婕藍知道潭棋一向敵視自己,她冷笑道:“很抱歉,我並沒有纏着你家的少君,是他跑來找我,你倘若如此不放心他,大可去找你的少君提醒他不要再這麼做。”
潭棋冷哼了一聲,怒道:“別自以爲是了,也別拿少君的聲譽來滿足你那卑劣的慾望,少君就算對你有何念想也不過是在這赤燕城寂寞難耐,想拿你消遣消遣而已。”他突然笑了起來,道:“可是某些傻女人最好不要當真,以爲自己就此可以成爲無上的少妃,你別做夢了。”
如此侮辱自己的人格,婕藍怎能不動容,雖然她對擎戰心有所戀,而不想跟他的下屬起爭執,可是當自己的尊嚴被人踐踏在腳下隨意蹂躪時,她又如何能平息心中的怒氣,她喝道:“別拿我當做那種一無是處的女人,我不會貪戀什麼虛榮,更不會在乎你那什麼少妃之位,你若再在此處妄言,我便對你不客氣。”
“好啊,既然你不在乎,那請你以後別再出現在少君眼前。”
婕藍笑道:“可笑之極,天下之大,難道便是你所管,我想出現在何處難道也要受你限制,你也太狂妄了些。”
潭棋被婕藍這幾句話噎得有些說不出來,隨後他冷靜了片刻,突然發出詭異而讓人發寒的笑容,“算了吧,你就算如此拼命也是徒勞,我不妨告訴你,少君早已有了妻子,他此次一回王城就會與她完親,而你,少君離開此地之後,我想也絕不會再記得有這麼一個你。”
彷彿被電雷擊中,婕藍腦中嗡的一聲,便一片空白,雙眼空洞而渙散的她呆在那裡,良久才吞吐道:“你…你說什麼?”
潭棋見她居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便知道此言的效用,他顯得更自信了些,續道:“看來我還得讓你知道,少君的婚姻是由王城的女王指定,並且必須與擁有無上靈力的神鹿一族的人聯姻,這樣少君的後代才能夠擁有最純淨最高強的靈力,可是你,你除了擁有微不足道的身份,和低劣的妖魔之血之外,你還擁有什麼呢?你若跟少君在一起,你除了會渾濁少君的血統之外,你又還能帶給少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