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念動崎雪曾經交給自己的封靈珠的咒語,頓時承風手腕上溶入骨髓的封靈珠漸漸開始從手腕浮出來,藍色光芒將承風籠罩住。
承風只感覺到手間的溫度熾熱難當,他右手腕吃痛,便拿捏不住炎麟劍,靈力也頓時渙散開,就在這一瞬間,青魔的邪氣反彈回來,將承風擊倒在地。青魔頓時瘋狂地朝摔倒在地的承風奔跑而去,強大的邪氣讓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婕藍念動着咒語,片刻後封靈珠便化爲流星般脫離承風體內,飛入空中,隨後回到婕藍手中,婕藍拿着這封靈珠,前塵往事在自己眼前瞬息而過,她鎮定心神,隨後割破自己手指,將血液滴在封靈珠上,頓時封靈珠藍光大盛,婕藍再次念起封靈咒,封靈珠化爲星光一顆一顆地朝奔跑着的青魔右手腕處聚集而去,青魔被封靈珠的靈力籠罩住,身體彷彿被凍住了一般,竟被定固在那裡,他身體的邪氣反抗着封靈珠的力量,但是到後來還是慢慢地溶進了青魔的手腕血肉之中。
青魔的手腕藍色光芒閃耀着,他只感到那封靈珠的力量從手臂像泉水一般朝自己的四肢百骸流去,體內的那股邪惡的魔血開始抵抗着封靈珠的力量,青魔痛苦地癱倒在地,不斷嘶喊着,然而雖然痛苦,但他身周的邪氣卻意外地開始漸漸消散,茗棋見他邪氣漸自退去,激動不已,忙得奔跑過去,將青魔抱進懷中,此刻青魔邪氣已經被消除不少,所以茗棋能夠靠近青魔。
她抱住青兒地頭,哭泣道:“你忍耐一下,再忍耐下,青兒,你一定要忍耐住啊!”青魔在茗棋的懷中拼命掙扎着,身體與心靈的痛楚讓他欲哭無淚,他嚎叫着、哭喊着、嘶叫着,讓茗棋聽着好心疼。而青魔的指甲深深地嵌進茗棋的手臂之中,弄得茗棋鮮血淋淋,但是茗棋都沒有放手。
對方越牴觸封靈珠的力量,婕藍念動咒語越急,青魔的魔性之血慢慢地被封靈珠壓制了下去,青魔身體的力量彷彿被掏空了般,身體如斷了的弦一般折了下去,他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累到意識已經完全迷糊,最後暈倒在茗棋的懷中,靜靜地沉睡了過去。
肅殺的夜終於沉寂了下來,充滿血腥之味的曠原之上,帶着衆人悲傷的氣息。
婕藍走到青魔身邊,看着這個沉睡的孩子,看着他如此沉靜的面龐,婕藍的心終於沉靜了下來,她只道:“希望他能度過這場劫難,也希望這封靈珠能將他的魔性之血完全壓制住。”婕藍長舒了口氣,因爲能救回青魔總算是償還了自己的一個心願。
潭棋將死去的秀心抱了過來,婕藍看着死去的秀心,心中不免十分哀痛,她說道:“就將秀心阿姨好生安葬了吧,以免青魔看着再傷心,也算讓秀心阿姨入土爲安。”
此時的秀心全身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整個人看起來着實讓人有些痛心,也怕青魔醒後再度看到自己母親如此被折磨成這般,他勢必會承受不了,恐怕又會再次墮入魔道。
潭棋依言找了一個面向青柳鎮的方位,挖出坑來,將秀心掩埋進去,而後鋪上土,粗糙地刻了個木碑,一切弄順當之後,衆人在墓前拜了幾拜,隨後覺得不能在此處多留,便都動身尋找一個棲身之所。
幾人尋到一處荒廢的木屋,想到一夜疲憊,便決定休息幾個時辰,最後再上路回城廷,他們進了木屋,婕藍照顧着崎雪和素琴,而承風則照顧着青蒙,潭棋則照顧着茗棋和青魔,這裡大多的人都受了傷,婕藍便開始一個挨着一個地爲他們療傷,而潭棋也幫忙。
當潭棋準備給崎雪療傷時,他竟覺得有幾分尷尬,想要避開卻又對她不放心,畢竟她是爲了救自己才受的傷,所以他怎不負責呢?潭棋蹲下身來,素琴將崎雪扶在臂膀間,想讓她靠着能夠舒服一些,而崎雪看到面前的潭棋時,竟有幾分羞澀,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素琴看兩人的神色,知道自己在一旁反而讓他們覺得不便,她將崎雪推到潭棋懷中,道:“我去幫婕藍看下青魔和青蒙姑娘,雪姑娘就交給你負責了,你爲她療傷的時候可不要太粗魯,把她弄疼了,知道嗎?”她說完便站起身朝婕藍走去,潭棋想阻止卻是阻止不了。
剩下潭棋和崎雪兩個人,他們更覺得難爲情,崎雪身體使不上力,想要掙脫開潭棋的懷抱卻是不行,她羞得面色通紅,又怕被潭棋瞧見,所以就將頭深深地埋在潭棋胸膛裡,而潭棋誤以爲她是在依戀自己,心口裡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他雖然身經百戰,又貴爲王城少將,身份自然是高貴無比,但畢竟他從小到大心中就只有少君一人,還從來沒有體會過男女情感之事,此番說來就來,他又怎的會控制得住自己的情感呢?
將頭埋在他胸口的崎雪彷彿也感覺到了他異常的心跳,她生性單純,便道:“你是不是也受傷痕重,我聽你的心跳聲都變了,你還是不要管我,先醫治你自己的傷要緊。”
被崎雪這樣一說,潭棋更覺得尷尬,他忙將崎雪從懷中拉開,道:“我沒事,你自己想多了。”他在崎雪全身上下按了按,發現她助骨斷了幾根,想必受了很重的內傷,他對崎雪道:“可能有一點疼,你自己忍耐一下!”
崎雪點了點頭,她緊咬牙關,忍住疼痛。潭棋便按住她的後背,隨後將他整個身體向左一掰,便將斷的助骨移正了位置,崎雪疼得‘啊’一聲痛叫出來,不過好在潭棋出手很快,崎雪也只痛了那麼一瞬間,隨後潭棋便施動靈力從其後背靈臺穴中送進去,將斷骨用靈力爲她接上,等得斷骨差不多吻合之後,潭棋才收了靈力,將崎雪扶着靠在牆邊,道:“你的傷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修養幾日估計纔會好,這段時間不要再強行使用靈力了。”潭棋想到崎雪爲救自己不顧性命,心下里又是一陣感激,續道:“你方纔爲何要捨命來救我?”
崎雪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樣做,只是那個時候見他快要死仔牛怪口中,自己也就沒有多想,就揮動靈力將潭棋救了下來,現在想來,自己爲何要這般豁出性命去做,崎雪也是說不清楚,她只低頭道:“你拼命將我和素琴他們救出來,我自然會出手救你。”
潭棋聽後,鬆了口氣,卻也有幾分失落,至於爲什麼失落,他也不知道,他‘哦’了一聲,站了起來,道:“那我們也算是各不相欠了,你好生歇息,我去幫婕藍的忙。”
見潭棋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看着他淡漠的眼神,崎雪也是一陣心傷,她對着潭棋離開的背影輕聲道:“其實我,害怕你會死,害怕你會出事,所以我才...”崎雪沒有將話再說下去,她知道再說下去,那就是明顯地再向潭棋表明心意了,她知道潭棋一向冷漠,自己這般恐怕只會受他嘲諷。
潭棋聽到崎雪嬌弱的聲音,心中不由一動,彷彿明白了崎雪的心思,可是就算明白又如何,他不可能跟一個半妖在一起,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他只能選擇讓對方死心,他只冷冷道:“多謝你的擔心了,不過你的擔心太多餘了,我潭棋豈會是那麼不經用的人,並且我並不喜歡被女人救,而且還是被一個半妖。”他將‘半妖’二字說得很重,彷彿刻意說給崎雪聽,希望斷絕崎雪的想法。
崎雪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後,猶如五雷轟頂般被擊中,整個人都懵了,隨後臉色漸自沉了下來,她沒有再說什麼,也不再期許什麼,只覺得這彷彿像一場夢,而夢也該醒了。
潭棋心中也彷彿鬱結了般,覺得堵得難受,是因爲自己如此冷漠地對待崎雪而不忍心嗎?是想到自己方纔那句話會傷了她的心以至於兩人從此之後步入陌路嗎?潭棋自己也不確定,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被感情左右。
一個有感情牽絆的人又如何能夠爲少君做事,又如何能夠全心保護少君,所以他寧願捨棄那些與自己並不相稱的情感,也不願拋棄少君。
婕藍爲青蒙治療着傷,她夾在承風和青蒙中間其實也顯得很尷尬,並且想到方纔兩人大打出手,也不知他們二人此刻是否還計較在心。
通過半個時辰的靈力治療,青蒙的手臂漸漸癒合了起來,她手臂差不多了的時候,婕藍從自己裙袍上撕下一段袍帶,將青蒙的傷口捆縛好,弄好之後,青蒙站了起來,她看着站在門外的承風,心中頗爲悵然,但是就算心中有何痛苦,她也知道無法挽回,她走到青魔的身邊,伸出手想去撫摸青魔的臉。
一直抱着青魔的茗棋見她這樣,以爲她仍然不死心,想將青兒殺害,所以本能性地將青魔護到自己身後,很仇視地盯着青蒙,怒道:“你不要靠近她,走開!”
青蒙看着茗棋那雙怨恨的雙眼,心中‘咯噔’了一下,手停在空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婕藍見這情況,忙走過去,勸解道:“青魔現下被封靈珠封印着他的魔血,想必不會再墮入魔道了,你看承風不是都好了嗎?那我相信青兒他也會好起來的,也不會輸給魔性之血的,所以,請你放過他好嗎?他還只是個孩子!”
青蒙的雙眼充滿了孤寂與落寞,她收回了手,側過臉去,輕聲道:“你很恨我是不是?你也覺得我是個無情殘忍的人是不是?”
被她這樣一問,婕藍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是婕藍感覺得到青蒙言語中的淒涼,那種身爲天女的孤獨與掙扎或許連她自己都很厭惡吧,婕藍慢慢地靠近青蒙,小心地握着她的手,青蒙沒有掙脫開,婕藍就放心了許多,她寬慰道:“不,如果你真的那麼無情的話,早就動手殺了青魔,也不會拖那麼久,其實你也很想救她的,只是你不知道該怎麼救,可是又不能眼見他墮入魔道摧毀世間,你的痛苦比起我們來更勝一些,其他人不懂,但我想我是懂的。”婕藍雖然也害怕青蒙將來有一天會對自己揮出斬魔劍,但是同爲女人的她,也瞭解青蒙的難處。
“原來你始終比我堅強一些,原來信念只要堅信就一定會實現,而我卻永遠不相信信念這個東西。”她神色黯然,以前看起來高傲得如同不食人間焰火的仙子一般的她,此刻竟覺得她是那麼的落寞,那麼地讓人痛惜。
只是,她始終是天女,而婕藍始終是血魔?這種身份與命運彷彿早已寫好,而無法改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