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藍到現在都無法明白幻姬這般做究竟是什麼目的,她也很想知道幻姬所說的那些話,所製造的幻境究竟是什麼,她不由問道:“承風,我是不是與王廷有什麼牽扯?”
突然被婕藍這般問,承風也愣了片刻,他思慮了片刻,卻只道:“你硬要闖王廷,這還不叫有牽扯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嗎?剛纔幻姬讓我到了一個幻境,我在那裡,看到我統領着千軍萬馬,可是我怎麼會統領千軍萬馬呢?我只是個血魔而已,莫非我倘若有一天墮入魔道的話,會變得像空靖、像虞慶那樣的人嗎?變成一個失去人性,滿心只有權欲的妖魔?”雖然婕藍信誓旦旦地對幻姬強調着自己不會被那幻境迷惑,但是婕藍自然還是害怕有一天幻境中的一切都會成爲現實。
“你自己也說那是幻境了,既然是幻境,那就只是迷惑你的,一切都是假的,這點你應該還不至於迷糊吧!”承風冷冷地說着,但是承風就算寬慰婕藍,也無法胸有成竹,因爲當初他自己墮入魔道後,其實也跟婕藍所說的一樣,滿心裡都被慾望填滿,變成了一個只懂得殺戮的人。
“真的只是這樣嗎?”婕藍無法相信承風這樣的答案,她總覺得承風有什麼隱瞞着她,而到底是什麼事,婕藍雖然不知道,但總覺得此事非同尋常,以至於承風神色這般凝重。但是既然他不願說,那想必自己怎麼問也是無用,婕藍不由嘆了口氣,她坐到房頂上,忘着天上明月,心間頗爲蕭索,道:“既然你不肯說,那也罷了,我想就像你說的,總有一天我是會知道的。現在我沒事了,你和雪下去吧,我想在這裡一個人靜一靜。”
崎雪怕重傷未愈的婕藍在外待着會出什麼事,忙道:“藍,我們回去吧,剛纔我不在你身邊,你轉眼間就出了事,這樣我怎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
婕藍搖了搖頭,道:“真的沒事的,放心吧,這個時候幻姬不會再回來了的,我真的想一個人坐在這裡靜一靜。”
崎雪還待要說什麼,承風卻拉住她,示意她不要管婕藍了,崎雪見承風如此,也不強求,“那藍你一切要小心,有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喊我們,知道嗎?”
婕藍點了點頭,淡然一笑,希望讓她能夠放心。承風拉着崎雪跳下了屋頂,回到走廊上,承風讓崎雪回房去歇息,而自己則坐在走廊上的護欄上,靠在大柱之後,他沒打算進屋,因爲這走廊一回過頭就可瞧見屋頂上的婕藍,這樣一來,要是婕藍再有什麼事的話,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而他這般做,可見他的內心是多麼的關心婕藍的安危。
ωwш✿ тt kan✿ ¢ ○
黑豬沒有跟着承風他們離開,但是黑豬也害怕自己打擾到婕藍,所以在離她幾步之遠的距離坐了下來,它沒出聲說一句話,只是想就這般陪在婕藍的身邊。婕藍擡頭望着滿天的繁星,心中頗爲傷感,因爲自從離開什落村後,她就再也沒有靜下心來看過這些美妙的星辰了,現下再看,有一種回到小時的感覺,看着看着,婕藍面龐上露出了簡單而純粹的笑容,那笑容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蒼涼與悲苦,她知道黑豬坐在一旁未走,便輕聲道:“龍奕,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常在想,要是我能一直就這般簡單地看着繁星,然後跟幽雲,跟母親說着悄悄話,談着村裡的趣事,談談這血瀛國傳奇的故事,我就覺得那是一種幸福了,可是,現在,我發現,就只是能坐在這裡,都變成了奢侈,更何況還有幽雲和母親。”
“藍!”黑豬知道婕藍現在心裡一定很痛苦,只是她一直強忍着,“我知道我比不上藍你的母親,也比不上你說的那位叫幽雲的朋友,但是無論以後怎樣,藍要是想過這樣簡單的生活,我都願意陪在藍的身邊的,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了。”
婕藍又是淡然一笑,“我怎會嫌棄你,這一路以來,我闖了多少禍,每次都生死關頭,你都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嫌棄你?”
“是嗎?就算是我永遠是這幅模樣,不會再恢復成人的模樣,藍也不會嫌棄我嗎?”黑豬顯然有些緊張,迫切地想知道婕藍的答案。
“一輩子都這樣?”婕藍突然想起來了,以前黑豬對自己說過,它年滿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恢復成人類的模樣,但是現在的它還是這幅妖獸的模樣,這倒是很奇怪了,婕藍仔細算了算時間,突然叫了起來,道:“啊,龍奕,你上次跟我說,你滿十八歲會變身,是不是你的誕辰早就過去了?”
黑豬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沮喪。
婕藍‘啊’的一聲站了起來,顯然覺得很愧疚,道:“對不起,龍奕,我都忘記你的事了,我真的很該死。”
黑豬聽到婕藍這麼說,倒讓他惶恐了起來,她連忙擺了擺手,道:“不,不,不,不關藍你的事,這些天發生這麼多事,不記得我的事很正常,再說我的事也沒什麼重要的,所以…”
“誰說的,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在我的心中,你跟幽雲其實沒什麼區別的,可是我真該死,居然連你這麼重要的時候都不記得。”婕藍真的覺得愧疚得不行,這幾天,她只想到自己的事,卻忽略了身邊的朋友,想來她自己是有多自私。
黑豬見婕藍如此緊張在意,心中也頗爲高興,但是它又立刻沮喪起來,道:“謝謝你,藍,但是,我…”黑豬竟沒有勇氣說下去,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夠向婕藍隱瞞,只道:“我可能要讓藍你失望了。”
“失望?”婕藍沒明白黑豬什麼意思,她仔細回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過來,道:“你是說你沒能變身的事嗎?”
“嗯!”黑豬應了一聲,那失望的神情顯然與表,“我想我這輩子可能都是這個樣子了,我以爲我會變成人類的,至少也會變成像崎雪那個樣子,擁有人的面孔,但是,我卻永遠無法變成那個樣子了,一輩子也只能是這個醜陋的模樣,我…”它說到這裡時,幾乎都要哭出來,看來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外貌,或許,是因爲藍,他才這般在意自己的外貌。
婕藍知道龍奕的感受,她知道,倘若自己生來便是妖獸的模樣,那她也一定會自卑,畢竟對於一個擁有人的思想有的卻是動物的軀體的龍奕來說,這是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因爲這樣的它,在人界無法被人接受,在異類界也無法容身,無論誰都會歧視它的存在。婕藍突然覺得龍奕好可憐,她走到黑豬身邊,緊緊地靠近它,道:“爲什麼會這樣呢?不是說你年滿十八歲就會變身了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這便是上天對我懲罰吧,這個魔咒是永遠是解除不了的。”黑豬低着頭說着。
“魔咒?什麼魔咒?”婕藍好奇地問道。
黑豬停止了哭泣,擡起頭來,蒲扇一般的大耳扇動着,他低聲道:“我答應過藍的,不管我是否變身,我都要把我的事如數告訴你,我不會食言的。”黑豬深呼了口氣,兩隻前腳左右摩擦着,肩頭顯得有些瑟瑟發抖,看來讓它回憶過往還是讓它感到有些痛苦。
婕藍不想打斷她,只是點了點頭,就靜靜地坐在那裡,打算寧靜地去聽黑豬的故事。一直以來,黑豬無怨無悔地陪在婕藍的身邊,但是對於黑豬自己,婕藍瞭解的實在太少,而它卻是自己的侍魔者,對於崎雪,婕藍都瞭解得很透徹,但對於黑豬,婕藍到現在都不清楚。
黑豬將前**錯相互握着,慢慢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其實我的先人並不是我這個模樣,我的仙人其實跟青蒙姑娘一樣,是天山上的仙人。”
聽到這一句,婕藍‘啊’的一聲輕呼出來,因爲她沒想過龍奕的過去居然是這樣。
黑豬續說道:“我的先祖是一位叫住‘洛瑛’的仙人,他在天山上修爲極高,也是靈力上層的仙人,那時候,很多仙人都尊敬他,但也妒忌他,洛瑛先主不僅修爲上層,他的容貌也可說是無人能比,如果要說得仔細點,它倒跟擎戰少君很相似,本來洛瑛先主在仙界中地位將會越來越高的,但是,沒想到的是,洛瑛先祖卻戀上了一位叫‘禾心’的仙子,但是仙人是不能有私人情感的,倘若被其他仙人知道,就要被剔除仙骨,永世不得再列仙位,雖然洛瑛先祖知道這些,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禾心仙子,禾心仙子最初對洛瑛先祖很是排斥,覺得他在誤她的前程,但時間一久,禾心仙子也動了情,兩人便走得近了,但兩人還是保持禮數,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當對方爲知己般對待,但是後來他們的事被另一位仙人知道了,此人便將向落瓊宮的仙帝告發了此事,仙帝很是震怒,要責罰二人,洛瑛先祖爲了救禾心,就讓她撒謊說,是他接近她,而她對他並沒有情意,錯都只在他一人,禾心仙子便如此說了,仙帝震怒,覺得洛瑛先祖靠自己出色容貌和極高修爲騙取仙子,因此將他打入人界,並且剝奪他仙骨,更加悲痛的是,仙帝說,害怕洛瑛先祖這副容貌到了下界會再去禍害其他人間女子,所以便讓它在下界成爲妖獸形態,並且從此之後,世世代代都只能是妖獸,而無法成人形,這個責令就這樣傳了下來,永遠不會改變的。”黑豬提到這些事,都感到很是傷心,它的頭低得更低了,那蒲扇般的大耳將他的面目遮掩住,不想讓婕藍看到它這般傷心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啊!”婕藍好是感慨,她沒想到龍奕的先祖經歷了這些變故,也沒想到仙人世界也這般的複雜,倘若當初洛瑛前輩沒有動情,也不會有今日龍奕的受苦,“那麼,龍奕你怎麼成了侍魔者呢?”
“我聽我父親說,仙帝后來發現洛瑛先祖的後人每一代都在爲世人造福,他頗爲感動,覺得只要洛瑛的世人爲人世奉獻自己,那麼便是爲以前他的罪行贖罪,所以他決定讓洛瑛先祖的後人都成爲血魔的侍魔者,倘若有一天,侍魔者能夠解救世人於危難之中,那麼就可以免除對洛瑛先祖後人的責罰,就會讓它恢復其本來面目,只是,這也只是個遙遠的夢而已,這麼多代過去了,沒有一位先人得到先帝的認可,所以,我想,我這輩子恐怕也只能這副模樣了。”黑豬又嘆了口氣,看起來對自己的外貌,它依然非常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