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居然朝自己下跪,白尚書嚇得面色慘白,他忙將蕭王扶起,但是怎麼扶卻都不肯起來,她只道:“老師你不答應我,我是不會起來的。”
白尚書嘆了口氣,道:“好,倘若你的女兒真的能做到堅守自己的職責,不像當年的你一樣不顧自己的責任,失信於天下,那微臣會用心輔佐她的,但那也得等她有能力成爲王上之後再說,這樣,你總可起來了吧!”
蕭王一聽,心中無比高興,她站了起來,笑中帶淚,道:“老師能答應,我就放心了,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希望老師能答應我。”
“還有事?”白尚書感到有些反感,不想再聽。
“按照律令,倘若是我女兒成爲王上,那便需要由她來執行對我的刑處,但是我太瞭解我女兒了,她視我這母親爲她的生命,讓她親手來處決我對她來說太殘忍,所以希望由老師你來代勞,朝中人中,除了老師之外,其他人都無法代替下任王上來做這件事的,所以拜託你了!”
“這…”白尚書很爲難,要自己處置自己曾疼愛而敬畏而學生,他又如何忍得下心呢,“恐怕微臣無法越權做此事,所以…”
“難道老師你願意看到我那孩子這麼小就要忍受親手斬殺自己母親的痛苦嗎?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啊!”蕭王現在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王上身份,完全變成了一位慈愛的母親,一位關心自己孩子的母親。
白尚書沉默下來,雙眉緊皺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這位學生,心中的痛苦其實並不比婕藍少,他長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那孩子就算是不親自處刑你,知道自己的母親被處於刑罰而離世,靈魂又被永世打在九幽之下,想必她也一生都會無法釋懷的吧!”
蕭王神色黯淡下來,她知道倘若有一天自己離世,自己的女兒一定會痛苦萬分,可是這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命數,她轉過身去,不想讓自己的老師看到自己如此悲慼的神色,她只哀嘆道:“就算是痛苦,那也是無法改變的事,所以,藍,她要學會的第一件事或許就是該如何去承受痛苦。”
屋外門旁的婕藍聽到自己母親和白尚書的對話,身體的靈魂彷彿都脫殼而出了般,身體竟然在不住地顫抖,顫抖到她想挪開步子都顯得這般艱難,她雙眸帶着絕望的色彩,在這一刻婕藍已經感覺到了痛苦,那種無法改變命運要自己殘酷地去接受失去最親的人的痛苦,可是她真的要這般去做嗎?真的就這般失去自己最親的人嗎?她不甘心,絕對的不甘心,她好不容易纔與母親相見,又豈能又再次失去她呢?
正當她處於凌亂的思緒中時,南容公主帶着隨從走了過來,她看着倚在門旁的婕藍,又朝屋內看去,見到蕭王和白尚書在談話,便知道婕藍在此偷聽他們的談話,她淡然一笑,道:“不知婕藍姐姐在此做什麼呢?”
婕藍突然聽到南容的身影,很是驚愕,她怕自己母親發現她在外面偷聽,連忙走上前抓住南容,快速地逃離此處,婕藍將南容拉到自己房屋中,黑豬見到婕藍和南容公主一起進來,都有些驚愕,“藍,你們…”
婕藍將門關上,見外面沒有人追過來,她才放下了心。南容看到婕藍這狼狽的模樣,心中暗暗竊笑,但面上卻露出擔憂之色,只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婕藍鎮定下心神,道:“南容妹妹,以前你跟我提過,倘若有一天我當上王位的話,我母親就會由我親手處刑是不是?”
南容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便惱怒起來,還未到最後勝負,她怎能開口就說自己將是王上,她壓制住心中的怒氣,道:“是,對於此事我也感到很遺憾,但是王上既然拋棄王位長達二十年,接受刑罰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所以,還希望姐姐能夠釋懷?”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記得你說過,倘若是你做上王位的話,你可以赦免我母親的罪的不是嗎?”婕藍此刻又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望自己能夠救自己母親。
黑豬聽到婕藍這話,彷彿言外之意便是要讓出主位,他知道婕藍現在是一時心急,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忙勸道:“藍,你在說什麼啊,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的啊,不然王上定然會很失望的。”
倘若是以前,南容聽到婕藍這番話可能會很高興,一定會覺得她會放棄王位讓自己登上王位,可是經過祭祀大典之後,南容已經不再相信婕藍了,她覺得面前這女人又再故技重施實在是可惡之極,自己又怎會再次中她的計,她冷然道:“姐姐這般說卻對妹妹太無禮,我南容又豈是那種貪圖權位之人,想要獲得王位,我南容有信心可以靠自己的實力,而不是靠姐姐的相讓。”
婕藍聽到南容這麼說,知道自己剛纔的話冒犯了她,她知道黑豬在此有些事不方便說,便對龍奕道:“龍奕,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對南容妹妹說,你在外守着,好嗎?”
黑豬怕自己一走,婕藍就會以放棄王位的條件讓這南容幫忙,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走,搖頭道:“不,藍,我知道你是想放棄王位來救回你母親的,可是這樣是不行的。”
見黑豬執意不走,婕藍有些慍怒,她大聲斥責道:“我說了讓你出去,你還不出去嗎?”
婕藍從來沒有這般嚴厲地指責過龍奕,龍奕聽到婕藍這番話,心口像大石一樣堵着,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彷彿受到致命的打擊一樣,他低垂着頭,走到門旁,拉開門默然地出了去。等龍奕出去之後,婕藍獨自面對南容,對着她心中有幾分愧疚,只道:“很抱歉,本來在祭祀大典的時候,我便應該嚴辭拒絕擔任王侯之選的,但是因爲某些原因將事情變成這樣,我實在是有些歉然。”
南容卻淡然笑道:“姐姐並沒有什麼錯,姐姐本來就是王侯之選的人,何必要退出,倘若你此刻就要退出豈不顯得我南容只是靠運氣獲得王位,那大臣們又該怎麼說?”南容看着婕藍那失望的表情,道:“不過姐姐擔心的事我也清楚,作爲女兒的誰又不疼惜自己的母親呢?是我我也會選擇一切辦法爲母親捨棄一切的,雖然我不能爲你的母親做什麼,但是我想有一件事想必能幫到姐姐你?”
婕藍很是疑惑,不知道南容說的是什麼事,忙問道:“妹妹你說的是?”
南容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隨後遞到婕藍手中,婕藍拿着這枚用竹削成的佩飾,不由驚道:“這不是我母親貼身帶着的竹玉嗎?怎的會在妹妹你手中。”
“這並不是王上的物事,而是另外一個男子的物事,只是湊巧到了我的手中。”南容看到婕藍這幅神情,便知道她已經入了自己的圈套。
“另外一個男子?”婕藍更加迷惑了。
“對,這個男子我也不知道跟王上有什麼關係,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或許就是當年逃出王廷的御前大將軍龍科。”南容說得很是從容。
婕藍聽到龍科這個名字,很是吃驚,因爲她知道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就是拋棄自己的那位父親,她顫聲道:“你說的是御前將軍龍科是嗎?”
“對,或許藍姐姐對這個人的名字很是熟悉,是不是?”南容知道婕藍已經徹底走入了自己佈下的陷阱。
“你怎麼會從他那裡得到這東西的?”婕藍有些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
“在王消失的這二十年裡,我父王每年都會派出王廷侍衛四處去查訪王上和龍科將軍的消息,後來找到了你母親,但是卻未見到你父親,所以我們繼續在派兵在巡察,最後終於在金昭城找到了你父親,本來打算將其帶回來的,但是你父親靈力高強,竟然再次逃走,而無意中就留下了這物事,我曾經見過王上身上佩帶的一模一樣的竹玉,心想或許是他和王上的定情之物也說不一定,所以打算交給你看看。”南容說着此話時顯得從容淡定,並沒有絲毫的慌亂。
“那我父親他現在在哪裡?”婕藍已經淚如泉涌,想到自己那從未謀面的父親還活着,想着能讓癡癡等候的母親再見上他一面,婕藍都感到異常的激動。
“在前幾天我們又發現了他的蹤跡,因爲父王疼惜他性命,所以打算勸他主動回王廷,這樣或許可以免除刑罰,但是他卻並不聽侍衛們的話,我父親親自去勸過,也是無用,我想,在這個世上,恐怕只有你和你母親才能將之勸服吧!”南容開始誘惑婕藍走入自己的陷阱。
“那我去告訴我母親,讓我母親去見他,我相信他一定會聽我母親的話的。”婕藍說完便欲要往屋外走去,去告訴自己母親自己已經知道父親的消息。
“你要是告訴了你母親,又讓你母親去見他的話,我相信你母親受到的刑罰將會更重十倍,而你父親也會立刻入獄,受到懲治,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去嗎?”南容的一句話讓婕藍瞬時停下了腳步。
“受到懲處?爲什麼?難道我母親見我父親一面的資格都已經沒有了嗎?”婕藍想到母親的悽苦,彷彿都要哭了出來。
“現在王上既然選擇回到王廷,說明她選擇了割斷跟龍科大將軍的情緣,倘若她現下去見他,那證明她情緣未了,那就是欺騙天下人的事,到時候別說是你母親,恐怕就算是你也會受到牽連的。”南容說出其中利害,讓婕藍停止了自己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