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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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輕語道:“是我言過,道長推算天機,窺破疑茫,司馬輕語受教了。”

紫袍寬解道:“貧道的話可聽可不聽,住在江城風險,我能確定你日後事業進退,那一人只要你確定就務必要抓緊,日後貧道不會再提點你任何有關天下大勢的話,能否抓住就在你。”

芸芸衆生,就像是一潭水裡邊的沙礫,明知是存在的,可咫尺天涯,難遇就是難遇。

司馬輕語造訪江城道觀,聽着紫袍些箴言妙語,丟失江城駐軍的事,只好釋然,計欷在逃亡中給數名皇城司武者見過面目,不敢出門走動,就安心的在江城租聘的一處宅院練武。

虎豹營突襲江城軍營致死一百餘人,安撫歸鄉五百餘人,無一斬首,俘虜將官收押監牢斟酌定罪,司馬輕語特意說明可以將死罪改成秘密處決,以避免消息流傳。

曾由皇城司扣押的軍官在江城事務解除不久被放歸回家,趙芸鬱以西北道黜置使的身份提拔做駐軍的要職軍官,都是徐蒙龍那時不肯同流合污的,因此任用起來格外放心。

句尨在皇城司追捕計欷時守在趙芸鬱身邊,按照李龍源回來差畫師描畫的畫像看,句尨確信是計欷無疑,只是可惜李龍源重傷她,沒能將身處困境的計欷抓捕到案。

驛站趙芸鬱房內,桌案鋪着江城城內佈局圖紙,芮楚、句尨合計着將已經搜查過的院落客棧圈畫,預備着確定可疑位置。

司馬輕語則在屋裡嬌懶的睡着,端的一副實景海棠春睡圖,錦帳佳人,無限美好。

芮楚排除過近百處,有些頹喪,“江城數十萬住戶,屋舍數萬,想找着人太勉強,皇城司還只是搜尋過一成不到,要不別找了?”

句尨也是熬得眼痠,揉揉眼道:“斬草除根麼,其實就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合適的地方,要是有就是立功。”

“唔,累的慌,先放放,我想出去逛逛……”

芮楚無聊過就想起來跟謝徒鬥嘴,不鬥嘴就覺着嘴皮子癢癢,尤其是跟謝徒那樣市井娃娃,言辭粗鄙都不會覺着不合適。

謝徒說要去接人假面該回來吧?芮楚覺着趙芸鬱得空發呆就是在想人,至於是誰,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好芮楚,你要是想找謝徒過來就去吧。”屋裡邊趙芸鬱半睡半醒的就聽着芮楚的話,隨意全無,說道。

芮楚笑着吐舌,跟句尨低聲道:“公主一日不見就慌,其實還是謝徒說過要有事她才能安分的待着,不然早就要我去找人過來。”

句尨問道:“那天謝徒是真的給你們……我是說給公主瞧光嗎?”

芮楚道:“當然,怪煩人的,謝徒那小子最可氣的是給公主迷的亂轉,沒一點辦法。”

世間舉目無親,趙芸鬱哪怕天南海北的流浪芮楚都要跟着,自那以後芮楚對謝徒態度緩和是緩和了,只是一直都懷着玩鬧的心思鬥嘴。

“呵呵,好啦,你快去吧。”句尨捲起圖紙,看了眼屋裡閒逸無聊撥弄花帳流蘇的趙芸鬱,而芮楚拎着把佩劍就上街了。

蒙在屋裡無聊,芮楚出外邊就如蛟龍脫困,帶着一腔好心情去紫玉閣找謝徒,是出門散心心情好呢,還是要跟謝徒鬥嘴心情好,芮楚也不知道。

……

司馬輕語在江城失勢,褚玉那邊接着消息不驚不亂,江城失勢無可避免的,只是朝廷接管江城防務,對涼州軍來說是當頭棒喝,起義的勢頭必定要因爲江城失手拖延。

自古英雄男兒輩出,戰場兵鋒褚玉不善,可運計謀劃一方面還能大顯身手,在徐家得的財物足夠她怡靜怡情的生活一生,褚玉卻想跟着司馬輕語過一段不凡的日子,不求留名青史,只求無怨無悔。

司馬輕語告知她平安無恙的消息,褚玉就索性買下當下住的屋子,按照當初在徐家時的經驗建密室暗道,褚玉孃家是富商,在江城找着合適的人動工建密室還是容易的。

自從徐家衰敗那天起褚玉就失蹤,沒聯繫過家裡邊,就生怕給家裡說成是喪門星趕出家門,或者是家裡人藉着由頭盤剝她手裡銀子。

女人如衣服,家裡養女,年長些就要落得結親下場,褚玉看淡俗世,裡邊原因就有家裡人的冷漠尖酸。

夜裡計欷來褚玉院裡,褚玉端茶遞水招待她,弄得計欷怪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你沒再找侍女丫鬟侍候?”

褚玉自離開徐家就再沒碰過華美衣服,沒招侍女伺候,院裡僅有做法燒火的農家老媽子,整日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但別有一番風貌,顯得清雅自然。

“看淡了,我只想過獨自一人的生活,唉……那在徐家的心腹侍女都給我親手葬送性命,平淡些吧。”

計欷稱讚道:“能看淡就說明心裡想的開,想明白這些對你來說算是解脫。”

褚玉壓平裙襬坐到桌案邊,頷首道:“身邊沒少過人,說真的,看開還蠻輕鬆的,再不想玩了,就希望日後就做點事出來,像古時候的王侯將相那樣。”

“對,女兒身怎麼就不能做得更好呢?我學藝時就爭強好勝,常把同門師兄弟揍得落花流水。”

計欷傷愈復出,筋脈拓寬,血氣凝厚,在武學一路能更進一步,這都拜白夜所賜,要是遇着故時的同門,恐怕會驚奇她這樣境地的武者怎得還會再一次成就自己呢?

褚玉問計欷道:“學計謀兵策,是否要拜師求教呢?倘若我自學成才,難致以大用嗎?”

計欷虛掩着嘴笑道:“我盲流子武人一個,要說謀略的話,自學能成,出謀劃策,天賦壓過才學,趙括紙上談兵,那就是沒用的爛儒生。”

“你的話新奇,我想留在公主跟前,除謀略,就再沒別的,近來空閒,我可得抓緊呢。”褚玉道。

計欷常見司馬輕語在地圖前想計策,見聞不少,建議道:“兵書兵法,只要你囊括四海,夾着自身素質,就能成。”

褚玉嫣然一笑,坐得一炷香功夫,褚玉起身將廳室的一處燈架、花瓶、書籍轉動,隨着機關機械轉動,地面忽然敞開一處開口,裡邊是黑慼慼的階梯隧道。

在設計隧道開口時,左右兩塊地板厚度是加固過,敲擊就跟敲在磚面上無異,這排除掉給人發現的可能,雖說厚重的石板使得穴道開口時的時間長了些。

計欷深以爲奇,沒想到褚玉還會在住所建這密道,司馬輕語說江城暫時還不會離開,褚玉提前預備着密道分明就是預料到結果的。

“修密道的工匠處理了?”計欷低身往裡邊,發覺涼風習習,可見密道末端口子距離很近。

褚玉搖頭道:“沒處理,只是要他們修密道而已,我找的人還是靠的住的,算認識。”

計欷不會教褚玉抹掉那些工匠,只是道:“一般情況,密道密室修建都會滅掉工匠,改變可不能變的仁慈,那樣會害你的,我沒別的意思。”

褚玉感激道:“這點以後會記得注意,原本是處理麻煩,我武藝差勁,怕行事不利索,給街坊鄰居聽到。”

褚玉習武只能鬥過尋常人,花拳繡腿,除掉工匠確實力不從心。

計欷道:“沒事,既然是認識確定的就沒事,只是說外邊,我能去看看這密室嗎?”

褚玉取火摺子點起火把,舉着火把先走,計欷跟在後邊觀察着密道的結構,發覺密道不過只是十餘丈長,寬只夠一人穿行無阻。

青石鋪牆,掛着幾盞機關點火的油燈,燈影疏離,褚玉前邊將緊挨着密道的一處密室機括撥開,石門大開,裡邊是一間陰冷的石室。

“好地方,關起來裡邊的人絕沒法逃走。”

計欷毫不芥蒂踏入石室,打量着四方石壁的石室,只要不是外邊通過機括,裡邊的人給囚禁起來是絕無法逃離的。

褚玉倚着石壁道:“我想將這間石室用作正經地方,譬如囚禁一些人,密室都是參照一些特殊的機關,如果將人關進來絕對不會給發覺的。”

計欷想起早些年在中州作妖的事,癡笑道:“這類密室適合綁票,我剛出道時就跟熟人綁過富商,那時候就找石室把人關押起來等贖金,千百兩銀子就綁人,那時候可覺着錢能做不少事,現在看淡,沒那時候直率了。”

“哈,我就是想綁人,在徐家的時候知道不少江城富商勾結官府,買賣人命的事,不僅是江城的武官貪,其實文官一般的貪。”

褚玉在徐家總是風花雪月的肆意享樂,徐工武癡一個,褚玉或多或少都能知曉些江城官官相護的勾當,司馬輕語丟掉駐軍,褚玉就想從江城士族富商開始着手。

朝廷把控鹽鐵,但不限制私鹽售賣,江城鹽商數名,都是腰纏萬貫,褚玉離開的時候特意帶走徐蒙龍藏起來的“花名冊”,實則那就是徐蒙龍任職江城守備數年來勾結的官吏富商。

心裡有鬼的人無一例外會給自己留出路,那份名單詳盡寫着江城七成商販富翁跟徐蒙龍有過交易,買賣官職、濫用私權、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