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剛離開白夜就由窗戶躍出,“姐妹”倆人雖然身手輕盈,在屋內的時候四下空間不過數丈長寬,她們能通過謹慎悉心發現白夜的位置,出了室內就再沒知曉白夜跟在她們身後。
月柳溪還沒發覺自己後頸溼噠噠的,緊張時香汗順着脊背流下,現今後背的衣襟已然全部沾溼,黏糊糊的粘在身上難受的很。
萬萬沒想到那倆黑衣姑娘說走就走,竟是半點都不拖沓,月柳溪想着這該就是坊間流傳的俠義古風之士,日後得報大恩,可要好好的酬謝呢。
“柳溪姐,你真的沒見過那倆人麼?”謝徒癱坐在地上這會兒已經渾身酥軟了,身上帶着些淤傷到夜裡本來就沒精神,驚嚇過後更是感想非常。
白日裡謝徒以蒙汗藥暈翻了倆女扮男裝的,正當時給人後邊敲暈,因白夜回來後沒有異樣謝徒纔敢寬心去想,這給那“姐妹”倆嚇唬後又想起來日間的事,相互聯繫就感到蹊蹺。
白夜機敏靈慧也沒法子訴說日間發生的時事,爲此謝徒心裡胡想良多,白夜再那黑衣女子離開後緊隨其後,亦是給了謝徒以想象構造的空間。
愈想就愈是心驚,大約是因爲謝徒使自己使藥迷暈了人家吧,這時候回想起來自己昏迷不醒的時段裡就後怕的厲害。
月柳溪見謝徒神智迷濛,柔柔的將他樓摟在懷裡,一手撫着謝徒頭髮,暱聲道:“沒事的,你很勇敢,她們不也沒有害人麼……”
謝徒驀的醒悟,嗅到月柳溪芬芳的處子香風,又感懷起她身世悽苦,誠心的抱着她靜默有半柱香的功夫。
“你那貓可真是機靈,竟沒有尋常貓的怯懦,原以爲它是狡猾賣乖的,這才知道它是忠心護主!”月柳溪粉白的面容展露笑顏,需說些輕鬆的話待謝徒脫離氛圍,免得他因此心裡埋下陰霾。
謝徒點頭,走到窗前推起窗扇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景,白夜總是喜歡夜裡遊逛四處,也不曉得它此次跟着那倆黑衣人能否安然無恙?
師父紫袍給的《汲補溯源術》是需要長期修習的,想要見效快也沒旁的辦法,謝徒遇着事情就想自己能早些拔高身量就好了,早日的身懷絕技還能怕了翻牆跨院的歹徒?
應着月柳溪的話,謝徒不甘心的笑了起來,抿抿嘴卻又沒法真的高興,輕嘆道:“柳溪姐,我想快點長大,要是我長大,很多的事就都不能嚇着我們了。”
“你已經長勢快的很了,慢慢的,當你長大時你甚至都感到驚歎……”月柳溪知道謝徒有心要分擔責任,再如何的要強終究還是半大的孩子,再過十年月柳溪說不準會和謝徒大倒苦水,可如今再如何的辛苦也只好儘量的安慰謝徒。
除過無奈謝徒也別無他法,那把防身用的短匕首就此貼身藏起,謝徒沒法確定何時遇着危險困境,留着防身的兵刃還能多點依仗。
“姐妹”自紫玉閣離開後翻過城牆直奔道觀,白夜則憑藉絕佳的夜視潛行跟蹤,發覺是去江城道觀的方向時白夜傻了,紫袍老道功力深厚實屬當世罕見,倆蟊賊撞進道觀還不得束手就擒?
黃泉傀儡在身邊的情況下白夜有把握留下這倆人,即使傀儡行動欠缺輕便,照着這倆賊人的身手擊斃一人還是穩的,剩下的一人不還有紫袍老道在麼,如此合作就能將賊人制服。
隨着身影飛快的閃躍挪移,到江城郊外道觀時才過幾刻鐘時間,“姐妹”二人結伴逃過道觀的看守弟子悄然進入道觀,一邊白夜已經暗自催動自身與黃泉傀儡間的神識契約。
道觀閣樓,紫袍聽着動靜幡然坐起,穿戴好後,凝眉望着黃泉傀儡步伐沉悶的像屋外行進,疑惑間掐指一算,不禁啞然失笑,跟着傀儡,就這麼前後往山丘下走去。
“姐妹”潛入道觀後暫時在外圍的草叢確認方位,“姐”閉目在道觀內耳聽六路,從小在黑暗中她們練就奇特的辨識事物法門,平靜時通過周身流過的氣流風向判斷周圍狀況。
確認這周圍的通路結構後剛要睜眼,猛然有重物墜地的撞擊聲傳入耳中,“姐”心驚不已,接着專心判斷那物體的方向大小,沒想到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朝着她們所在的草叢中行過來的。
“姐,危險!”“妹”同樣探知悶聲來源,銀牙緊咬握着刀柄。
“姐”低聲道:“我們再不要動,見機行事,來者不像是人。”
草叢霎時間恢復寧靜,悠長的蟲鳴自草叢內傳遍四周,“沙沙”的嫩草莖葉相互碰觸的細碎聲響只要用心就能聽的分明,隱藏起來的兩人幾乎與環境融爲一體。
白夜蹲伏在“姐妹”身後的雜草間,感覺着傀儡逐漸向這裡靠過來,因它與傀儡的魂靈契約,白夜能察覺紫袍道長也跟着過來,面前隱藏起來的兩人若是它事先無知,恐怕真的就沒法子確定具體位置。
“姐妹”受過的暗殺訓練內容涵蓋辯位、隱匿、潛行、刺殺、逃生、格鬥、兵刃、暗器、下毒、輕身、幻術、易容、媚術、巷戰共十四項,可謂是五花八門駁雜繁瑣,通通都是爲了順利刺殺目標,她們隱藏起來依靠地形完全可以做到聲息靜滯。
黃泉傀儡靠近草叢後略微停頓,魁梧的身軀遮擋下一片月色,褐黑色的表面在夜裡愈發顯得肅穆怪異,厚重的身軀壓的地表的浮土都下乘一截,可見其整個的重量勝過數個青壯漢子。
草叢暗處是最適合隱藏躲避的環境,“姐妹”相距不過幾寸的間距,那巍然龐大的傀儡就這麼直直的朝着兩人爬伏的位置走過去,白夜算着傀儡靠近她們一定躍起躲避,否則傷筋動骨都是輕的,臟器碎裂,肋骨穿刺都屬情理中事。
紫袍醞釀着時刻準備出手截下來人,傀儡走過去的方向必然是白夜此刻要它去的,那麼結合今日卜卦的眉目,不難猜出來人就藏身草叢之中。
“咣”的一聲響,一隻刀鞘砸在傀儡身上粉碎,木質鐵箍的唐刀刀鞘撞擊在傀儡身上的同時草叢陰暗處躍起兩道黑影,幾乎是相同的模樣,準備左右招架傀儡的攻勢,待得“姐妹”看清楚傀儡的長相時,襲擊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唯一的念頭就是儘快的逃離。
人形的黃泉傀儡渾身彷彿石鑄成,堅實的質感已經不是她們的能力範圍內,在這般渾厚的軀幹上謀算任何攻擊都無疑是以卵擊石。
“姐妹”前腳踏出,後腳紫袍道長身形幽然一閃,縮地成尺瞬間擋在了“姐妹”二人身前,身後黃泉傀儡揚着石拳隨時準備將一人斃命拳下。
“瞞着……我們是來找紫袍道長的,我們來求藥,西域的奇毒,蝴蝶鱗。”“姐”察覺背後的傀儡迅速靠上來,心裡涼颼颼的就想着如何的脫身逃跑,可面前的老道士身形詭譎,遠非她二人能企及的速度。
事態穩定後白夜疾步奔來,血色的瞳仁盯着“姐妹”,背後數條尾巴宛若毒蛇吐信在空中輕晃,“姐妹”看見白夜後都是難掩的震驚,來道館的途中即使她們沒有特意的觀察身邊環境,尋常的貓想要一路跟在她們身後隨性都是不可能的。
沒想到才進道觀就給前後包夾圍了起來,“姐妹”倆人從沒進過這般精妙迅速的反應,就是探入江城的重犯牢房,層層把關的守衛她們也沒這般落魄過。
石頭人似的黃泉傀儡讓“姐妹”畏懼,人在這巨獸面前卑微的可憐,西域有獸人、圈養的崑崙奴,野性狂暴的力量對“姐妹”來說是印刻在記憶深處的回憶。
正因爲她們經歷過許多煉獄般的折磨才更能懂得害怕可貴,低頭認輸是留命存貨的必要手段,甚至是反戈一擊滅了強過自己的對手也是值得去做的。
事情沒有像“姐妹”想的方向去發展,紫袍道:“蝴蝶鱗是西域的奇毒,你們身上的毒我的確能解,可據我所知,江城能牽扯着西域事務的唯有官府,個人麼,有賣胭脂水粉的商家穆玉閣,還有江城守備徐家,你們,來自徐家,是也不是?”
“姐妹”相視交換想法,確認無誤後,“姐”恭敬激動的答道:“是,道長您都說對了,說來話長,我們本是應着徐家的安排去紫玉閣刺殺一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