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道長教授謝徒等再沒有閒散,只是嚴厲教導,紫袍專心授藝,在謝徒、無道他們瞧來無疑是能學着更多的技藝,句凌那邊看藏書閣的藏書早已經累的夠嗆,因此同樣期盼能隨着紫袍學到實錘的東西。
司馬輕語路途休息條件惡劣,斷臂傷處時不時血崩,過得十多日,傷愈的司馬輕語徹底接手江城事務,徐蒙龍功勞暫且不論,經營江城駐軍苦勞多少是有的,拿着司馬輕語賞賜的幾件物什,徐蒙龍輕飄飄的身處何地,司馬輕語接手他江城守備職權之後,假扮徐蒙龍面容留在江城駐軍營地,徐蒙龍轉入地下隱藏身份,白日由司馬輕語代替徐蒙龍履行職責。
江城僅有城外江流穿過,好在護城河得以維持,換做涼州地界旁的城池,非但沒水源引流填充護城河,部分城外土地缺少綠植沙化,略悲催些的城池只是挖出來淺淺的護城“渠”,防患、警戒,雖說不和兵家常理,但涼州地方三番五次下令整頓亦沒有效果,叛軍是瞧着涼州版圖龐大便於着手,但朝廷何嘗不是想着涼州一馬平川可隨意派大軍擺平?
司馬輕語弓馬嫺熟,謀短果決,重傷初見起色,就下令暗中整頓涼州駐軍兵馬,涼州州治規劃來的軍費卻是按照規定分發下去,原本軍士糧餉先由徐蒙龍剋扣,再由本部指揮軍官剋扣零花,落到士兵手中已然折扣良多,司馬輕語接手軍務一改徐蒙龍常態,按時按量發軍費,涼州駐軍還都以爲是徐蒙龍開竅要整頓軍務,訓練起來格外精神抖擻,畢竟攥着錢,誰都願意多出彩換點閒散零花。
司馬輕語考慮幷州行軍涼州需越過涼州岐山關,心裡多少算是點安慰,岐山關牆體厚實,混入雜鐵,所謂雜鐵即是練廢的廢鐵,廢鐵沒法作農耕兵器,建立岐山關時也不知道是那個將領腦袋靈光,關卡牆體混入雜鐵堅硬無比,攻城車、投石機、重弩等物什均沒法攻城,司馬輕語只是能想着岐山關一處依仗,沒岐山關,涼州門戶大開,眼見着北宮青老賊的兵馬長驅直入清掃涼州駐軍,形同喝水。
司馬輕語愁的卻只是沒法依仗涼州守軍攻打臨邊重鎮城池,西木城、南靖城、寽城等數處糧草囤積的重鎮城牆高且厚,涼州兵馬薄弱點在於糧草後援,一旦沒攻破臨邊關卡,涼州地勢平緩,騎兵突襲截斷後援供給,先遣的涼州軍形同棋局孤立無援的棄子,任由朝廷軍隊蠶食鯨吞均可。
似乎天不護己,司馬輕語數年來奔波各州遊說有志之士,眼見着幷州初見奇效,北宮青老賊率兵馬奇襲破宅,司馬輕語惋惜幷州大勢已去,卻沒法短時間內再行行動,只得來江城延緩朝廷兵馬行進期限,朝廷估計着百姓生計,未免行軍百般拖延,抓着對手軟肋暫且牢固江城,眼下司馬輕語黔驢之技緩解形勢而已。
司馬輕語單騎坐在江城江畔望着水面發愣,數日心緒不寧,得空出來,身後不遠巴郎給數名女衛看着,一冷麪女子黑着臉道:“巴郎,我敬你是條漢子,你好歹盛名在外,怎麼的,公主洗澡你也要瞧?”
巴郎尷尬垂首,半晌解釋道:“只是看看,放心不下,看看不爲過吧?”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巴郎,你沒戲。”又一女子淡淡道。
“諸位,旁的暫且不說,在下只看半個時辰便回,見諒見諒。”
巴郎說着席地而坐,數年來他同司馬輕語女衛隊的姑娘鬥嘴場面無數,巴郎只得每次腆着臉裝死,雖說蒼蠅似的惹人煩,但巴郎已經習慣遠遠的看看司馬輕語,只一日兩日沒見着便覺着空落落的,那日傳來司馬輕語被俘,巴郎營救時心急如焚的衝前,司馬輕語自斷一臂,又恍若砍到他自己身上。
司馬輕語貼身的女衛照顧起居,巴郎每每的跟着女衛旁觀便惹着人,其中尤以圖麗情緒不快,巴郎是賠禮陳謙沒法,縮起腦袋作烏龜才方便留着。
數名女衛沒法,結伴遠離着司馬輕語休息,偶然的低聲聊幾句閒話,待半時辰,不偏不倚的掐着時刻,巴郎起身拍拍土,策馬離開。
圖麗,即是數人中衣着勁裝,肌膚風吹日曬呈麥色的姑娘,常年流離江湖居無定所,渾身發散着獨特的氣質,容易辨認,早年曾拜師學藝,專學搬山盜墓的勾當,如今依附司馬輕語身邊充當衛隊。
圖麗靠着一女衛姐妹,眼睛盯着巴郎離開,嘀咕道:“多少年了?巴郎依舊守着公主,莫非天下還真有着癡情種子?”
衛隊席一楠輕語道:“癡情種固然難得,卻是死板了,公主家國恨難平一日,一日便不得歇息。”
女衛首領,計欷笑道:“管他,我們看着公主即可,願意守着不妨就守着,只是我們不便閒扯。”
女衛隊淨是巾幗英姿颯爽嬌豔,彷彿一朵朵刺玫瑰,兀立風頭,隔着百丈亦能聞見芳菲清香,司馬輕語說是要在江邊坐坐,故而女衛隨着司馬輕語來江邊守着。
司馬輕語見着滌盪清波發愣,幼時只是記着她在皇宮的清池戲水,那是父皇母后恩愛有加,父皇他沒做皇帝的能耐,卻給先皇擺到九五之尊的位置,到底是他才學稀疏,即便勤政操持也沒能挽回殘局,那般殘局,亡國是必然的。
大浪淘沙,代代換新,江山如畫,人如畫筆。
夢中她瞥見司馬氏的宏偉宮廷,數代奢靡絃樂,酒釀美姬,落到她父皇手中的江山千瘡百孔,司馬輕語恨趙氏皇家,卻沒法恨起來蒼生百姓,認清事務,司馬輕語愈發是想要謀算趙氏的江山,一如當年趙氏皇族逼死司馬氏的場景。
司馬輕語停留江畔許久,凝望江面。
送謝徒往江城道觀的白夜得空帶着石像鬼四處逛遊,不偏不倚的,白夜順着江流徑自來尋那日朱夢雅惹鬼上身的地方。
白夜通玄貓妖,石像鬼了無魂靈,兩者均不會給冤魂厲鬼纏着,白夜帶着石像鬼撿着偏僻的水草叢掠過,特意盤算着怨靈的數目,預備告知紫袍老道取來煉化,多少能縮減它化形的時日。
行至江城流域中游偏上位置,白夜蹲在石像鬼肩膀上看着不遠處一女子席地坐着,衣袖空蕩,是個獨臂殘疾,又見其身不動自有威勢,絕對是沒少經手性命的。
石像鬼愚鈍,暫時的沒能激發晶石心效力,但其耐力堪稱是絕佳,隨着白夜潛伏在岸邊水草中竟是沒發出半點細微響動。
接着白夜不僅瞧見數人是善武,看情形態度還都是彼此間熟悉親密的同伴,大約此間情況是獨臂女子江岸留滯,其餘人陪同者停留等候,江城突現數人,各自武力非凡,白夜便有心告知紫袍老道防備些,哪怕是幫着算算有沒有牽扯着謝徒也好。
白夜衡量兩方實力就選擇退讓,回退百丈繞過這數人接着沿江岸悉數怨靈,白夜生着第五隻尾巴時已然能尋着謝徒周身攜帶的氣息找着他數年前出生地,包括謝徒生母墳丘白夜都能找着。
暫不論白夜是否行動靜悄,司馬輕語隨後帶着女衛追過來可見白夜行蹤泄露,察覺身後緊緊有人追隨,白夜匆匆的帶着石像鬼躲到江岸茅屋,疑惑這數人是如何發覺它們行跡?
沒走多遠,衛隊隨着席一楠留步,席一楠嗅覺奇佳,自空氣中猛地吸氣,閉眼分辨細微氣味,片刻睜眼,笑道:“聞着了,除過江內的魚腥、江邊草香、腳底土腥氣,我聞着一隻貓,一女子的氣味,那姑娘用的是西域水粉,絕對還在周遭沒跑。”
識辯一路乃是一門絕技,席一楠格外在行此類追蹤,每訓練時矇眼閉嘴,塞住耳朵,五官僅留着鼻子吸氣分辨氣味,時日久了自然的能練出靈敏度嗅覺,當然包括席一楠長久的利用藥物提高辨析能力,夜裡入睡時取來細紗沾着藥液塞入鼻孔,呼吸間藥物吸入鼻腔,藉此穩固嗅覺特異的能力。
席一楠判斷從沒失誤,於是司馬輕語揮手示意衛隊分散行動,茅屋裡,石像鬼自懷中摸出來一把黑黝黝的玄鐵短劍,白夜則縮在茅屋頂的木樑處預備着撲倒來者,石像鬼將其擊斃,然後開始沒命的逃離。
席一楠獨身一人握着把柳葉刀緩緩尋着去處,靠近茅屋時面露喜色,指着茅屋脣語告知司馬輕語,司馬輕語走到茅屋前,朗聲道:“閣下身後不錯,可否現身會面?我等並無惡意,只是察覺閣下遠遠的窺探過我們。”
司馬輕語說罷,女衛將茅屋團團圍住,女衛中計欷功力近似司馬輕語,其餘則或多或少的弱些,總體衛隊實力強橫,江湖遊俠遇着她們都要循規守矩的避開。
白夜縱使操縱石像鬼發揮全力都沒法全身而退,傷着自身就要增加化形時日,白夜便只得領着石像鬼走出茅屋,石像鬼身形瞧起來似極妙齡少女,司馬輕語等下意識將蒙面的石像鬼視作少女,白夜則是其寵物。
見石像鬼緩步走出,司馬輕語表現較爲客氣,抱拳道:“小女子馬輕語,此間數人皆是我家裡的侍衛,方纔察覺姑娘蹤影,沒曾想姑娘腳程倒是快。”馬輕語只是司馬輕語行走江湖常用的化名,防備需常有,故而司馬輕語交友只是告知其自己化名,除非彼此間能確信關係。
石像鬼依着白夜心思將面紗摘下,露出面部詭秘的“面孔”,眼球滴溜溜的轉動看着司馬輕語,白石質地的肌膚別提多給人震撼,在場的短時內幾乎都沒法表達心情,誰都沒想到身形凹凸的少女,實則容貌模糊,只是一具能自主動作的石頭人。
白夜沒戴着尾套,五隻毛茸茸的尾巴也是給人視覺震懾,先開始是沒人注意到僅作爲寵物的白夜,是圖麗瞧過石像鬼才轉而看白夜,發覺白夜尾巴數目出奇,還是難得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