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勇氣回頭看宋頌,她經理過老肖之後,對男人的信任已經大幅度降低。
她並不是想拆散我跟謝聿銘,不然她之前也不會偷偷讓謝聿銘過來找我。
她是擔心我受傷,畢竟我看人的眼光真的很不準。比如周瀟,比如周瀟家裡人,比如後爸,又比如劉媛。
以前跟周瀟談戀愛時,宋頌就跟我說過這個男人不靠譜,因爲她覺得周瀟沒擔當。她那時不止一次讓周瀟主動跟我回家見家長,爭取讓我媽同意讓我們在一起,可週瀟不敢,他每次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藉口拒絕。
那時候我多傻啊,我想着萬一我媽太不給面子,到時候我夾在中間左右爲難,所以我從來沒有要求他陪我回去過。
然後,三年中他竟然一次都沒要求過陪我回家跟我媽談談。甚至,他有一次看完某部電視劇後,還突發奇想地讓我偷戶口本出來先跟他領證,這樣生米煮成熟飯後我媽就不得不同意了。
當然,我當時傻歸傻,但理智還在,我沒答應。
然後他又要求先懷孕,未婚先孕的話,我媽也不得不點頭。
我當然沒答應,他不瞭解我媽,我媽愛面子是真,但脾氣倔也是真,只怕到時候她會逼着我偷偷去流產,然後再分手。不過,自從他有過那種想法後我就開始吃避孕藥了,後來有一次,果然無意中看到他偷偷把套子給扎破了。
所以我看人真不準,跟他回家前已經發現了重重劣跡,卻每次都選擇了原諒。
所以這一次,我不敢面對宋頌。
她現在也說謝聿銘不好了,可我已經選擇了原諒謝聿銘,所以我怎麼敢回頭看她?
我只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宋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後重新回了房間。
謝聿銘的腿早就麻了,站起來後藉着抱我的機會分了一點重量在我身上,我腳下一個沒站穩就被他撞到了牆上,後腦勺狠狠地磕了下。
他抽了一口氣,輕輕揉着我後腦勺問痛不痛。
我點點頭:“痛,心更痛。”
他頓了下,眼裡露出濃郁的悲哀:“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這次我正好趁機跟她斷掉聯繫。”
心刺痛了下,我悶悶地應了一聲。
下樓時,萬籟俱靜,夜風吹在臉上,已經有了寒意。
謝聿銘沒去取車,下了樓就要揹我,說是要把我一路揹回家。我當他在說笑,不過還是爬上了他的背。
他家到宋頌家開車要二十分鐘,如果走回去,加上中途過馬路要耽擱的時間,起碼要走一個小時。
門衛看我們這麼晚還出去,一直納悶地盯着我們看。
我故意趴在他背上哎喲哎喲地叫喚,謝聿銘立馬配合道:“我老婆肚子痛,我得趕緊送她去醫院。”
他出了小區就開始假裝很着急地往前跑,等跑出門衛的視線後,我這才趴在他背上哈哈大笑。
那晚他真的揹着我走回了家,衝完澡後已經快四點了,他摸着我的後背求溫存。
剛開始我也很配合,可等他的嘴巴親上來時,我突然就想到了劉媛發來的照片。整個人立馬跟中槍了一樣猛打了個顫,然後就下意識地開始推他。
我的反應很大,他頓住身子後,用微不可尋的聲音嘆了一口氣,然後也沒再繼續,只抱着讓我快點睡覺。
我壓根沒睡着,頭一次發覺窩在我貪戀無比的懷抱裡竟然這麼煎熬。
第二天,我和謝聿銘幫忙找的律師見了面。律師跟我瞭解過事情的前因後果後,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那張卡是怎麼回事?”
“什麼卡?”
他皺着眉頭告訴我,有一張戶頭落在我名下的卡在公司法務代表的手裡,裡面先後打進去兩筆大款。一筆是在合同蓋章之前打的,有二十萬;第二筆是在合同寄到艾柏之後打進去的,足足有一百萬之多!
可我壓根不知道這張卡的事,難道辦卡不需要我本人辦嗎?
“你不知道有這張卡?”律師疑惑的眉頭擰得更深了,見我搖頭,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下,但很快就滅了,“估計他們做得滴水不漏,去銀行查應該也查不出什麼。”
“銀行不是有監控嗎?”
律師點點頭:“有是有,不過他們既然周劃了這一切,監控裡肯定看不出來什麼的。我會去那家銀行查查,你最好把事情的經過再重新整理一份出來,到時候發到我郵箱。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他走的時候,我問他能打贏官司嗎?
他模棱兩可地說會盡量,就算打不贏,也會爭取把刑罰降到最低。
這話聽得我絕望,他顯然是說,我這牢坐定了。
接下來的幾天,謝聿銘請假去見了艾董一趟,回來的時候臉色無比沉重。
自從我們鬧過之後,沒有再同房過。可這一晚我們卻又瘋狂了,他像是要把所有的消沉都發泄出來,而我,則是打定了主意等着官司結果一出就跟他分手。所以,於我而言,今晚像是分離之前的道別,我想給他留個深刻的印象,所以這一晚我特別配合。
我就跟上了發條似的不知道累,一場情事過後,我就忍不住開始主動。他驚訝於我突然的奔放,但眸子裡顯然是帶了一絲欣喜的。
不過,那欣喜也只存了一秒鐘的工夫。
那晚過後,我開始忙着跟律師一起找證據,忙着暗地聯繫華曉蓓等幾個要好的前同事瞭解情況,忙着回憶各種可能對律師有幫助的事情。
只有然自己忙碌起來,我才覺得這場官司還有希望贏。
因爲要在半個月內向法院提交答辯狀,所以那晚過後我跟謝聿銘再也沒有親熱過。
我不知道別的情侶是不是這樣,我跟謝聿銘之間的親密程度能從牀笫之事上反應出來。這段時間疏於親熱,我們之間的生疏感明顯加重。
他昨晚徹夜未歸,我打電話給他時,他說在外地,去見艾董了。
我沒有懷疑,可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他還沒有回來的跡象。剛纔打了一個電話,他沒接,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再打一個。
要說劉媛也真的是陰魂不散,她居然在這個時候打了個電話給我:“到停車場來,找我的車。”
要說我也是犯賤的命,明明知道照她說的去做,肯定會看到讓我不爽的事情或者聽到讓我痛苦的言語,可我還是着急地下了樓。
我貓着腰在裡面穿梭,終於找到了劉媛的車後,直接看到一幕讓我無法再原諒謝聿銘的事。
他正在劉媛的車裡,跟她激情地親吻着,那雙曾經撫摸過我的大手,已經溜進了她的衣服,正停在她胸口做着讓我難以直視的動作。
他之前跟我保證過什麼?難道他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和劉媛斷掉聯繫?
那我呢,我現在算什麼?
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是很難保持理智的。我跟遭了雷劈似的,頓在原地動彈不得。一陣陣噁心往上涌,可怎麼都吐不出來。
這就是我一心一意想嫁的男人,他變了,變得跟所有渣男一樣,表裡不一,虛僞。
等看到劉媛迫不及待地去扒他褲腰帶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這次我居然沒有發瘋,一步一步很冷靜地走到駕駛座車窗,彎下腰,木然地輕輕敲了兩下車窗。
搖晃不安的車子當即停住,衣衫不整的謝聿銘看到我的臉後,潮紅的臉色當即變得煞白。真的是眨眼就白成了一張紙,一點都不誇張。
他難以置信地抽出手,匆忙繫上皮帶後就下了車:“冉冉,你……你聽我解釋。”
我忍不住冷笑:“宋頌一直說我看人的眼光不準,遇到你之後,我本以爲終於可以向她證明一次我也有看得準的時候,可我到現在才發現,我錯得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