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聞言即是眉頭一皺,欲待上前,卻忽聞身後豔娘又得一聲冷笑,不由邁出的步子重又收了回來,未想張入雲見狀卻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支持,小雅幾番猶豫才終又舉步上前,於方聖琪面前俯下。
張入雲見小雅竟得在衆人面前出手救人,直與一年前叛若兩人,正在感概間,卻聽得身旁豔娘譏諷道:“張入雲!你別在這裡惺惺作態,小雅這丫頭爲情慾所擾,如此一來定要再墜輪迴,你以爲你多番助力之下又將她撫回人性了嗎?哼,她幾經辛苦纔有近日神魂凝鍊,再入輪迴,諸般心血全都白費,這一切卻都耐你這張大善人所賜!”
張入雲聞言,不想小雅與這方聖琪竟有這大關係,施即眉頭一皺。而此時小雅已是俯身取手按在了方聖琪的胸口上,就見她手底隱有綠光遊走,一時之間竟將十六弟胸口結起一層寒冰,只是幾番運力都看似極爲勉強,時過良久都爲見功效。張入雲見小雅只施術片刻之後額角上便已是密佈了一層青氣,臉色明顯憔悴,良久之後,一張俏臉竟已其淡如紙。她本是精魂煉就的形體,此時用本命神火爲十六弟提拔蠱毒,大損元氣之下,魂魄靈氣渙散,人形也更着漸淡。
張入雲不料她竟會拼到此等地步,雖是他向來慷慨,爲友情熱。但此刻見小雅辛苦如廝,卻是於人羣中當先第一個大聲說道:“小雅!快別在這樣!再如此不顧性命,小心你元神大損魂飛魄散!”
小雅此刻正在用盡心力,本已是搖搖欲墜,爲張入雲喝聲一激當時便是委身跪倒在當場。張入雲見狀,忙將其扶起,就覺得她周身好似已化做一段寒冰,竟是奇冷無比。未知豔娘見他將小雅接在懷中,忙上前一把將張入雲推開,再將小雅攬入懷中大聲責罵他道:“你一身純陽氣,想把她激死嗎?”說罷竟難得取掌抵在小雅背心,爲其收攏精神。
桃花二女同爲陰身,小雅得豔娘相助,大感受用,當時氣色便是轉了好些。未想她才一剛睜眼便又低聲道:“他這身上的蠱毒好生厲害,我已是用盡心力也只將其阻在心口外,如此這般就是行蠱的人催逼,這毒蟲少說也得三四個時辰才能改破心房。你們這多人,還是快想別的法子救他吧!”
豔娘見她才得醒轉便又顧着他人,心下不忿道:“你還是先顧着你自己吧!這般賤男人也配你動用這多心力!”
小雅難得見豔娘對自己語出關心,雖是知豔娘如此另有一番打算,卻是隻皺了皺眉,反倒眼神關切的看着一旁傷重的方聖琪。
白沙幫見小雅花了諾大的心力也是救不了自己兄弟,不由又將希望落在了三哥江恩宏的身上。江恩宏見衆人目注於己,不由低咳了兩聲後,方道:“憑我的本事已是無計,不過……,不過白沙坪上住的那位莫小姐,素聞其師傳翹月金釵與療毒上有奇效,如能求到,十六弟性命當可無憂!”他這話一落,白沙幫內在場的十四位兄弟卻又將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一旁佇立的十八弟。張入雲見眼前異狀,不知其內還有甚古怪,一時也是隨着衆人目光望向臉色有些窘迫的十八弟。
果見十八弟見衆人都瞧着自己拿注意,不由面上微紅道:“兄長們看着小弟做甚,如今十六哥傷重,小弟還有什麼難爲的,這白沙坪且由我走一遭,死活要將那金釵求到纔是。”
因是他緊守着時辰,當下將雙刀掛好在肩,便欲邁步向山下行去,未想十姐方聖瑤卻急着開口道:“十八弟且慢走,你與莫小姐最近勢如水火,此刻前去就是能將金釵求到,怕也少不得一番口舌,若是萬一打起來,只怕更糟!且再商量一下再走不遲!”
十八弟一時聞言也只得暫緩行步,就聽那似異域客的九哥黃洋也上前一步說道:“十妹說的不錯,十八弟這一去,萬一要是求寶不成,反又落得打了起來,卻爲不美,方纔這位小雅姑娘也說過來,只能緊守三四個時辰保十六弟無事。我等還是再議一議吧!”說完話,卻見他又搖頭嘆息道:“若論理,五哥與莫家小姐還有些交情,這一去的話最有把握,可五哥水性又太差!”
他這一句話卻把何勁舉給說惱了,一時跳起身道:“水性差怎麼了,爲救十六弟,我就是拼死也要在時辰前趕回來!”說完就欲動身,只是想想又覺自己水性確是不好,當下卻是拽起南宮璞笑道:“十五弟,衆家兄弟中你一身水性最好,且和我一同去,到底保險些!”
他這一句笑話倒是說的衆人都笑了!只是有感方聖琪傷重,旋即又餒了色。當下江恩宏見狀卻拍掌道:“五弟說的不錯,我衆人怎麼也要拼盡全力先救了十六弟再說,不如分批趕往白沙坪,也見我衆兄弟誠意,況且十六弟即是中了蠱毒,尚需敵人發動其威力纔會生效,也不定時辰到了,那毒蟲就會放動。”說到這兒,卻又低了聲道:“但,最好是能在三個時辰內將金釵求到才最妥當!至於十八弟此番我看還是別去了,一來怕再生事,二來那二妖人此時雖是去了,難保不再歸來偷襲,七弟已然受了重傷,十八弟再一走幫中無人主持,若爲妖人欺到,十六弟定是第一個要爲其伺謀的!”
衆兄弟聞其所言也是道理,一時只得力請十八弟留下,當下衆人分配好,依舊留了九人在幫中,其餘七位兄弟即刻上路。正在衆人慾動身時,張入雲上前一步道:“哪小弟呢!左右無事,若蒙衆位不棄,小弟倒是願效些微勞!”
他這話卻將何勁舉說的笑了,一時只道:“對!對!我怎麼把張兄弟忘了,你輕功那麼好,一定比我衆人行得都快!”衆兄弟聞言,都得一楞,卻又聽南宮璞也道:“五哥說的不錯,入雲兄水性輕功都是絕等的高強,那白沙坪雖四周環水又是來去一兩百里的水旱路程,但若是入雲兄的話兩個時辰內定能往返一遭!”衆人聞言這才明白。至於方聖瑤更是救弟心切,一時忙拜領張入雲盛意。
張入雲見狀趕忙答禮,一時道:“小弟就只這點與人傳信的本事,若是衆位仁兄不見怪,且由方十姐寫封書信,表明來意,且容在下先行一步!”
白沙幫衆兄弟除與其相識的何勁舉與南宮璞外,都覺得張入雲口氣未免有些託大,但因見過張入雲方纔一番力鬥秋暮蟬的本事,知他實是有些本領,一時謙遜,都是口稱如此最好。
當下張入雲因小雅身體虛弱便遞過一丸丹藥與她,心上又怕豔娘趁自己不在爲禍,一時又將二人收回扇中,這才收了書信,又問明瞭南宮璞白沙坪方向,便是縱身而去。
雖是衆兄弟也是隨之動身,但卻難及張入雲陸地神行,衆人從寨子裡奔出,因是自上而下看的清楚,但見張入雲一至小島沙灘,竟不擺渡回岸上,而是依了直線,徑取方向而走。南宮璞先時已瞧得張入雲踏水凌波的本領,本不足奇,但未料張入雲在水上奔得良久,竟也不顯阻滯,明是功行到了極深厚的地步。不由的又將南宮璞驚了一跳,只怎麼揣測也是想不透張入雲怎會在一年功夫裡進步如此神速。
再說張入雲一路踏浪而行,也爲得是考教自己這一年來的功行進益,他自得前段白陽二十七解後,內力已可融會貫通,內外兼修之下,雖是知道自己武藝有了長足進步,但卻也未料的竟至如此地步。先時與秋暮蟬一戰,如自己一人在場再小心應付,自忖就不能取勝,也當可全身而退,一時下也不由對自己一身本領有些滿意。
此刻他雖是久戰之後,但覺體內真氣運走卻並未見頹勢,心上有些興奮,更是放了量的飛奔,直行了約有五六十里旱水路程,才覺有些許疲累。當下略將腳步緩了緩,卻見不遠處的隔岸上竟種了數不盡綠翠一般的楊柳樹。此時正是三月天氣,雖是午後申時,但仍一般的春光明媚,輕風拂動河岸楊柳,與湖水兩樣碧波疊迭而至,又映着湖岸上雪白的沙灘,當真是一脈春色,着人心曠神怡。張入雲見此,知眼前所在該當是衆兄弟所說的白沙坪,當下慢行了幾步,將一口氣喘勻,這才舉步再度凌波而渡。
未想他纔剛入水不久,便忽覺水底似有異常,剛要側身趨避,卻見水底已是躥出一道人影。那人勢頭急猛,顯是衝着自己而來,幸是張入雲輕身功夫已是絕頂,見來勢迅猛,腳下一個盤旋便身身子停住,而對方竟也是輕身功夫高絕,雖也是身形極速,但也是一至其身前便得頓住,就連水花也沒有濺得張入雲一絲衣角。當下張入雲只一當眼,就已認出這水下來人正是前番於雪原上同自己攜力合鬥秋暮蟬的古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