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本只當轉眼便可將張入雲周身皮肉,用紅花威力削的一絲不剩,只空留一副白骨,不想多時之後,也不見張入雲成擒。再眼望一旁範不死竟已施展劍光與邢天蘭一夥合在一處。心驚之下,卻又得嬌聲道:“喂!你就是叫張入雲的小夥子吧!怎麼整日裡都和我神教過不去,我看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造詣實在難得。你又不是與那範不死的一路,何苦淌這遭渾水,你且快退下吧!與你說句心裡話,姐姐我見你一身美質可實在捨不得傷你呢!”
說話時分,就聞花娘子喉間輕吟,似有似無之間,竟隱隱傳得些膩人心肺的嬌籲聲。腰身擺動之際,全如楊柳倚風,雖是花娘子徐娘半老,但此刻施展這般亂人心志的邪法,卻越法顯得她一身成熟嫵媚,風騷襲人,迥與少女的青春豔冶不同,兩廂相較,只怕是花娘子這類妖豔婦人,反倒更能動男子心魄。
張入云爲花娘子施展媚功之下,雖是他多年修行,並未爲其所動,但總覺對方語聲嬌嫩膩人,不覺頭皮便是一緊,那本已被他逼至身外三尺處的紅花竟是忽得趁機欺近身前一尺方圓,曲臂振掌之際,壓力陡地大了許多。
而花娘子見張入雲修行當真精純,竟能不被自己媚惑,但到底自己功力高過他太多,一時張入雲也在其妖聲侵襲下露了破綻,爲此上花娘子旋又*連連,急欲在片刻之間將張入雲殺死。就在眼見着張入雲處境越來越加窘迫,花娘子開心得意之際,卻忽見對面少年只屏口一吹,當下一道氣箭便已化做疾矢直打向花娘子面門。
要知張入雲此時功力比得三四年前不可以道理相計,當年他只能打得葉秋兒面頰生痛,或是拂得滿天花雨。可如今便是塊生鐵,在他氣動之下,也當能打出些痕跡。何況此時的他早被花娘子逼得氣鬱半時,一口悶吐盡吐,威力已不尋常,且又是巧打花娘子的雙眼,就如是功高似花娘子這般的妖人,也是不得不爲之趨避。
因花娘忙於自救,張入雲周身紅花威力不免得以減弱。而張入雲之得這一息,便得精力大振,當下卻並不趁機將紅花震退,而是將腰一擰,已是如玉女投梭一般的自紅花陣中射出,直欺花娘子近身,他久欲與花娘子近身搏擊。如今得這般絕好時機卻是怎能放過。
花娘子見張入雲來勢兇猛,一拳擊來只帶起一陣破風聲,當下只得將玉指一屈,金花陡起之際便欲架張入雲雙拳。未想張入雲招式還未使老,便已錯身讓開,絕不與其在拳腳下耽擱功夫,而是移形再做進擊。無色僧當日曾對張入雲說過,若論技擊一技,張入雲已可與天下英雄一較長短,花娘子身爲女子,又是妖法高強的妖人,多年成名,一身搏擊功夫不免有些丟下,這般近身搏鬥若與張入雲相較自是大非其所長,如此不過片時境地,張入雲便已將她戰至下風。
花娘子從未料想到自己竟會爲一後生小輩打得如此狼狽,驚心之際,又羞又氣,當下只得拼動真元,一個嬌叱,竟將丹田氣勁炸起,只將個方圓十丈之內一應物事震得飛退。待張入雲也爲自己重擊退走之際,忙手指煙嵐,百花叢生,再欲挽回先時局面。她此刻已起全力搏殺張入雲的心思,不禁運得滿天紅花,左手又將補天錦抖出欲將張入雲裹住,再不讓他有施動輕功的機會。
未料得張入雲雖被花娘子震退,卻見他忽地取臂一揮,竟是生出絕大的風力,將個花娘子還未凝聚成形的滿天花雨硬生生撕了道口子。花娘子不知他還有清靈羽這般能扯動風力的異寶,眼見自己花陣又露出破綻,只張入雲輕功絕頂,定可從中穿過。一時上趕忙將掌中雲錦甩出,但見一抹彩虹流經天際,好似矯龍一般直向張入雲捲來。
花娘子自度縱是張入雲輕身功夫再怎麼佳妙,也絕比不得自己這件成名法寶來的快捷,只讓她萬萬沒有料想的卻是張入雲見狀只腰身一扭便已得憑空不見。花娘子大驚,忙欲將紅花雲錦回收急防,就見張入雲已在自己左前方三尺憑地驚現。右戶一晃,拳似驚雷一般直向自己打來。無耐之下花娘子只得架拳硬接,但聞得震天價一聲雷響,少年人竟將花娘子打得飛身倒退十餘丈。
縱是多年成名的妖人,此時也是被張入雲重擊之下,將雙臂抖做一團。可未料對方用心歹毒,即得上風便絕不留手,左右手連環翻飛,又是十二枚金銀飛鏢急射而至,當下欺花娘子此時無暇運動兩儀針,只將個花娘子周身圍裹,眼看着美婦人就要身遭不測,卻就見那十二枚金燕鏢好似撞至無形氣牆,一陣好似急舞琵琶一般的叮叮鼕鼕聲,張入雲絕殺的十二枚飛鏢卻是盡皆落在了地上。
張入雲知花娘子該已無還手之力,能有這般異像,只看得他心上一陣莫名,正在惴側之際,忽聽得遠處有範不死老人急呼道:“張師侄,速將你的旗幡招展,莫錯過這大好機會!”
張入雲聞聲回顧,原來此刻範邢諸位已是分佈天空一角,邢天蘭與範不死二人各持四面主幡已放出赤青兩色煙光將秋暮蟬刀陣架起,而莫憐星三人此刻也持了青黃色六面小幡分赴三面與自己結成四角將花娘子與秋暮蟬圍在當中。
當下張入雲見狀也速將自己的懷中三角小幡取出,只是他因不知怎生催動陣法,只得默守陣規靜觀其變,手中持着旗幡依樣花葫蘆如莫憐星般的招展。待六人結成陣法,將二妖人圍在圈中,兩位老前輩催動陣法,搬動威力自不必說,餘下四位小輩卻立時在功行上分了上下。莫憐星與施玉樓素習玄門功夫,功力已自不弱,只是隱隱間施玉樓手中仙幡卻比不得莫憐星靈動,旗幡上催出神雷天火威力,卻被對面女弟子比了下去。
而張入雲雖一上來有些持重,但稍時卻漸漸顯出自己多年修習的功力來,雖是其勢比不得莫憐星二人,但也一脈的自有煙光神火放出,一樣兼具威力。時間稍久,手下煙嵐越聚越多,漸漸已自後趕上二人。獨邢天蘭侄孫女邢小蝶一人功力淺薄,六人雖結得法網,卻是她這一處最爲薄弱,二老見此無奈,只得顛倒陣法,力圖將其一面弱勢掩蓋過去。雖也彌補的好些,但總是還有些疏失。
但只這一般,六合陣內滿天神雷落下,也將陣內花娘子二人打得支撐艱難,雖外有秋暮蟬將刀陣放起抵擋,旁有花娘子將玉紅花補天錦遮漏,但一樣難以防範。瞬時間攻守易勢,花娘子與秋暮蟬立刻便落了下風。他二人也是有心想逃,但是想着自己連番落敗,神教中懲治起來,代價極大。秋暮蟬更是幾次失手,已被將肉身元魂摘戳早已無退路,一時間只拼死掙扎,竟未有逃躥。
如此一來倒樂得範,邢二老運陣法牢牢將二人困住,正在二老以爲得計,今日定可將二妖鋤戳時,卻忽見得天邊一道青虹直瀉而來,竟得從容衝入陣中。二老見此法力,只疑自己雙眼有花,卻未料花娘子好似見慣了一般,當下玉手一招,便已將那青光收在手裡。
範不死見此暗道不妙,眼見如此法術,當是飛劍傳書一般的威力,可這般精純功力,漫說是邪教門下,便是玄門正宗也是難有人會得,只這一手已足見得行法運劍書之人功行在自己於邢天蘭之上。
果然正在範不死猶豫時分,卻聽得花娘子放聲喝道:“一般不知死活的狗男女,只你等這般不成體統的陣法,也想擒下我神教門人,當真白日做夢!今日且讓你們嚐個好的,我神教門下以寡擊衆,莫又在外間說我們仗勢欺人!”說話間,便將那青光送至的碧綠的翠玉葫蘆打開,一時上衝天的綠火便自葫蘆裡放出。當下也不見那綠幽幽的鬼火怎生升騰,就見得正教門下旗陣中不是落下的焰光雷火,只一遇上便如火星落入水中,迅速消融不見。
到得這時,不止衆小大驚,便是二老也一樣臉上流下了冷汗,果然又在花娘子連聲嬌笑之際,便將那綠葫蘆內所有碧火全部傾盡。如此一來不只將衆人所布旗陣敵住,且還向守陣衆人瀰漫開去,當下守當其衝的就是功力最爲不濟的邢小蝶。眼見身前三四尺境地便是那遇物即枯的毒火,邢小蝶一張俏臉雖是被眼前火光映成綠色,但依舊可爲衆人瞧出她在急難之下,一張粉臉已是驚至如紙一樣白。
邢天蘭見自己孫女身陷險地,關愛心切,只欲上前施救,可她與範不死主守陣法,一旦離開只怕還要連累他人,心上關痛,猶豫不絕,只累得數百歲的老人也是因難見於顏色。範不死見此,也是心焦不已,眼見無救,只得暗下決心,縱是舍了自己百年修煉的衝陽劍,也要將老人孫女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