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通過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固然可以讓自己在這個社會生活得更好,但這終究是有一個限制的,例如一個家庭沒有任何背景的公務員可能終其一生能夠做到市級已經是走了大運,這和能力手腕無關,雖然很殘酷,但是很多時候不得不承認在這個社會上有一個好爸爸絕對是無與倫比的優勢。
相比在北京的那些總是能夠與開國元勳牽扯上關係的紅色家族,類似於南方蘇家,汝南崔家這樣的家族稱之爲政治家族更爲貼切,蘇惜水坐在北京飛往東京的專機上,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很年輕卻極有味道的男人。
汝南崔家,催芣苡。
作爲少有的大家大閥,崔家是從建國之間就已經名聲顯赫於一時的超級大家族,後來經過了三反五反還有文化大革命之後,國內的古老家族基本上都被清洗的差不多,而汝南崔家懂得如何做人,在最關鍵的時候捨棄了一切只爲保命,最後的結局就是崔家被保留下來了,雖然實力大不如前但經過了最近四十年的發展卻儼然成爲了中國數得上號的大型家族。
而眼前的這個叫催芣苡的男人,更是汝南崔家年青一代代表性的人物。
三十三歲,河南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這個年齡和這個職務匹配起來實在讓人驚愕。
三十歲在中古的官場最多隻能算是一個剛出頭的年紀,一般人在這個年紀上興許最多就是一般縣市鄉鎮科室的普通科員,然而眼前的這位崔家大少爺卻已經成爲省政府極爲敏感部門的第二把手。
省政府辦公廳,實際職權並不大,但卻都是直接爲省政府,省委一二把手直接服務,因此其他的人大多都不會願意得罪這個部門。這個部門是除去秘書處之外於一個政府轄區首腦接觸最直接的部門,至於這個副廳的職務,官場中則流傳着這麼一句話,辦公廳副主任是副廳級的職務正廳級的待遇整部級的權力。
而能夠出現在這一架包機上,中央對於催芣苡的看重可想而知,最少也是和蘇惜水燕清舞趙清思這三位政治新星是一個等級的。
“我記得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讀書,沒有想到纔過去這麼些年,你如今的成就已經讓我爺爺都爲你驚訝了。”催芣苡看着眼前溫婉的蘇惜水,眼神柔和,坐在她的面前他不再是那個手腕圓滑城府深沉的政治紅人,而僅僅是一個年長几歲的哥哥。
“人嘛,總會長大的。”蘇惜水極爲好看的手腕上帶着一串手鍊,並不算精緻,但卻極爲古樸,仔細看能夠發現那上面雕刻佛像。
“是啊,人總是會長大的。”催芣苡似乎有感而發,輕輕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話題隨意道:“你現在是浙江省政府秘書處工作?怎麼樣,工作上面有什麼困難嗎?”
“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難道你還能夠幫的上我?”蘇惜水啞然而笑。
催芣苡也發現了自己話語中的不妥,哈哈輕笑一聲,說:“也就是在惜水的面前纔會這樣口無遮攔。不過,也就是這樣的感覺纔會輕鬆一些吧。”
雖然家族的力量足夠強大,而且也就在河南省內,可以說就是崔家的大本營,但畢竟如果想要走的更高更遠,催芣苡很多時候都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作出政績來給上面看,而這一次成爲中央挑選的四名苗子之一,催芣苡自身的努力的確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如今能夠入選,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來之前,我爺爺曾經把我叫到書房裡去,對我說,能夠坐在這架飛機上,只要不出大亂子,就不用一心計較着上位,因爲上頭時時刻刻都在關注着,無論在什麼崗位上,只好兢兢業業地做好自己的那一份事情,上位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爲,我們是候選人。”催芣苡覺得和蘇惜水這樣的女人一起沒有茶是絕對大煞風景的事情,只是飛機上不可能帶着專業的茶具,他只好決定下了飛機後一定要約惜水出來喝一杯茶。
“崔老爺子還是那麼精明。”蘇惜水微笑道,崔老爺子的這一番話和楊家的長輩以及自己父母還有爺爺對自己說的話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爺爺還說我不如你,我是從一畢業開始就從政,而這一條路也是一出生就決定下來的,我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往這方面努力的,但你卻是近幾年才下定這個決心的,然而現在無論是人脈還是手腕或者能力上,你比起我可都好多咯。我爺爺說啊,藉着這一次機會一定好向你好好學習。”催芣苡氣質極爲溫潤,能夠在一省極爲敏感部門作爲二把手的他無論是出世還是爲人自然是極爲圓潤的,在辦公廳工作要求的就是極強的工作能力上的硬件條件,還有圓滑處世的軟件條件,顯然,這兩點催芣苡都是極爲合格的。
“在說什麼呢,那麼開心。”一個略微顯得老態卻極爲清朗溫潤的聲音傳來,聽着這全中國人都極爲熟悉的聲音,蘇惜水和催芣苡都驚訝的轉過頭,看着機艙口帶着極爲溫潤的笑容走進門來的老人。
老人的身量不高,甚至頭髮也顯得並不多,但是卻極爲整齊,五官清朗,臉上總是帶有一抹讓人心安的溫和笑容。
這個老人臉上時時刻刻彷彿不會間斷的笑容讓他顯得極有親和力,然當這種笑容消失的時候你就會感覺到這位前一秒還和鄰家爺爺一樣和藹的老人極有氣勢,並不是那種讓人心神顫動的霸道氣勢,而是一種久居極位那種自然而然的威懾力。
如果說,*是中國所有從政者都向往的最高巔峰所在,那麼眼前這位中國第三號領導人則是*中坐頭幾把交椅的人物,其強大之處,可想而知。
老人一進門來,蘇惜水和催芣苡都同時站起來,恭敬地說:“總理,您來了。”
老人輕笑着擺擺手,坐到了兩人一邊,說:“坐坐坐,都坐下來,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就是來你們兩個小傢伙這裡坐坐,談談心。”
蘇惜水和催芣苡點點頭,坐了下來。
老人帶着那標誌性的微笑看着兩人,而蘇惜水也略帶些小心地看着眼前的這位老人,共和國最爲親民的一位總理,坐在這樣一位總理面前,蘇惜水原本微微漣漪的心境也悄然平復下來。
老人沒有說話,兩人自然不好先開口,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小蘇還在看報告?”老人從兩人身上收回視線,看見蘇惜水的面前放着一份關於這一次訪問行程的報告,微笑道。
“是的,主要就是熟悉一下行程安排,還有需要見面的一些日本政府方面的人士,希望能夠有些用處。”經過了起初的緊張之後蘇惜水漸漸平靜下來,落落大方地回答。
老人點點頭,滿意地說:“不錯,心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得到了誇獎,蘇惜水也不得意,只是很溫婉地輕笑一聲。
蘇惜水的表現看在老人的眼中,這讓老人對蘇惜水的評價又高了幾分,相比燕家那個女孩的強硬手腕,趙家丫頭的深沉城府,眼前這個蘇家的小丫頭顯然更多了一份細心和務實。不驕不躁,不以物喜,若是這種反應出現在從政十多年的人身上,老人會覺得理當如此,而年紀輕輕的蘇惜水爲人處世能夠做到這一地步,讓他很滿意。
“原本中央作出這一次決定,我是持反對態度的。”老人沉吟一會,忽然說道。
“這一次非正式的訪日行動,原本只是一個對外的信號,但是帶上了你們四個人之後,對內的意義就非同尋常,你們這一代青年驕子不少,比如葉家的孩子,還成了沁倩的乾爸,小蘇,你和他應該不陌生吧。”老人微笑對蘇惜水說。
蘇惜水臉一紅,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提到蕪道,但還是點點頭。
“葉家的孩子不簡單吶,燕家的,趙家的,還有你,三個丫頭和他都糾纏不清。”老人忽然釋放出一個信號,笑道:“我們這些老傢伙私下裡開玩笑,如果不是這個小子不務正業的話,恐怕日後成就非凡。”
蘇惜水包括催芣苡心中同時一跳,這個信號從這個老人口中放出意味着什麼,他們很清楚。相比催芣苡的複雜心情,蘇惜水則是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這樣看來,中央對蕪道似乎並不都是不滿。
“而這一次,帶上了你們四個之後,必然對你們四個日後有影響的,在大家的眼中,你們就是候選人,接班人。但你們要始終清楚一點,做官,一定要踏踏實實地做官,權力多大,位置多高,如果被百姓戳脊梁骨,那就是一個昏官,狗官。我們黨的宗旨,就是爲民。這兩個字,你們心裡要清楚。”老人很少有地語重心長道,不帶有一絲毫的目的,純粹出自於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教導。
“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一句話是楊上將告訴楊阿姨的,後來楊阿姨又送給我,我一定會牢記它。”蘇惜水堅定道。
“總理的教誨,銘記於心。”催芣苡誠懇道。
在這位老人面前,蘇惜水和催芣苡都很清楚什麼心機城府都是可笑而無知的東西,兩人從一開始就用最誠摯的態度面對這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