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借刀殺人自來嗤,引船就岸史留名。
早知今日遺千古,悔飲狀元及第粥
話說當時復泊良奉命下山,一路風餐露宿,途經任城縣、嘉祥縣、濮州、汶上縣、南旺營這幾處舊日梁山羽翼,卻不想官兵搜捕的很緊,無論客棧民房,幾乎家家戶戶都直接被闖進屋裡,蒐羅有無窩藏賊寇,根本無法交手。復泊良攀到一棵高樹上,往着遠方月明星稀之景,不由得嘆道:“若是不得爲師父報仇,爲我梁山報仇,怎的對得起師父之恩啊。”復泊良思索一陣,靠樹睡了。第二日繼續小心翼翼慢走,終於歷經十來日到了新泰城,見着宋江。宋江道:“我梁山告危,現在不能再死守這新泰城了,先回泰安罷。”復泊良道:“我來時看了這新泰城防守情況,大有危險,哥哥·,我們當速速快走。”宋江道:“爲何?”復泊良道:“這城中軍火庫裡堆放太多且凌亂,炮彈局內的數萬斤炮彈也都堆在那,若是被那官兵用火來攻,我們豈不是成了...”正說間衆人就聽城中突然閃出一聲巨響,原來是那慧娘已在東高峰上用聚火鏡點燃了炮彈,只聽噼裡啪啦一陣響,霎時城內煙火瀰漫,濃煙滾滾。宋江大驚,新泰城外四門官軍早已吶喊攻城。復泊良喊道:“保護哥哥!”
魯智深、李俊、王良、火萬城、復泊良幾人當即率領八百名銳騎,全都保着宋江,率先衝出北門。不想正遇着祝永清、祝萬年兄弟倆在率官兵攻城。王良、火萬城道:“衆位兄弟你們護送公明哥哥快先走,我們二人來斷後。”宋江驚道:“二位兄弟。”王良、火萬城道:“我們兄弟倆無悔追隨公明哥哥。”旋即衝去迎住祝永清、祝萬年兄弟倆,可惜不過數個回合,皆是殞命,卻也是讓宋江一衆人得以走遠。魯智深手提禪杖,大吼一聲,當先衝出,早打死數名來攔阻的官兵,復泊良手提長柄陌刀,也殺開條路,身後李俊保了宋江,緊緊跟着魯智深先走。衆人一路馬不停蹄,約計走了一個時辰,就逃到那清江渡。正欲奔到渡口,覓船過渡,誰知早被史谷恭在高阜處看見,便燃起一個號炮。真祥麟從左邊林子殺出,範成龍從右邊林子殺出,齊聲大喝道:“瞎賊休走!咱們等候已久。”宋江大驚,魯智深道:“哥哥休慌,灑家打死這些直娘賊。”三人各自揮舞兵器迎敵,不防唐猛已從背後殺來,早將衆人團團圍困。李俊見了咬牙道:“智深兄弟、泊良兄弟,你們送公明哥哥回水泊,我來拖住這些人。”危急關頭,幾人都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二人保着宋江要走,唐猛緊追不放,李俊見狀,大施神威,真祥麟、範成龍拖住李俊。李俊眼見唐猛帶人將要追上宋江,李俊心裡大驚,拼盡全身氣力,猛衝猛打,範成龍被一下打倒在地,果然把唐猛注意引來。魯智深趁機輪起禪杖,復泊良揮舞陌刀,藉着李俊這個空檔,硬是在剩下這官兵重重圍困中衝殺出一條血路,帶着宋江,逃出生天。李俊一人戰住敵方三名勇將,雖然抵禦不住,仍在殊死招架,卻不想一個回合得以空抽身跳出圈子,一口氣奔向清江渡,正要潛水遁走。誰想唐猛腳步如飛,早已趕在他前路上,將李俊當面攔住,背後真祥麟、範成龍兩人快步趕到。三人攢住李俊,不由分說,把李俊橫拖倒拽的捆捉了來。彼時宋江幾人跑到復泊良見了回身要來救,李俊大喊道:“泊良兄弟,休要管我,你快護送公明哥哥走!”官兵一發趕上把李俊拖回了城中去。並着穆弘、歐鵬幾位被俘的梁山好漢一併押解至沂州府處監禁。
雲天彪、陳希真見又攻下樑山一座城池,喜不勝收。召忻、高粱等蒙陰縣兵馬退回了召家村去。雲天彪擺下大宴將衆將逐一論功行賞。衆人大喜,各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卻有一隨從慌忙跑進來,叫道:“雲統管,大事不好矣。”雲天彪醉意尚在,問道:“何事這麼急。”那隨從說出一席話,卻是把衆人都嚇出一身冷汗,醉意全醒。原來慧娘造的那個聚火鏡把整個新泰城縱火燒了一番後,一直未有停下發動,不止是把城內都燒了個精光,還把運進新泰城中的一衆官兵的行軍糧草也都一不小心點燃了,不止如此,還燒死了城中一大半百姓,這大火剛剛纔被撲滅,餘下的百姓也多在生譁變,這個大宴已經花掉全城內足足一日口糧軍糧,便是去百姓家中搜刮一番拿來也都不夠調度了。雲天彪聽了大驚道:“怎的會如此。”慧娘道:“也是失算,未曾想過那聚火鏡威力竟會如此之大。”破城之喜一下子蕩然無存,衆人都愁眉苦臉。
一連幾日過去,新泰城內因那大火後的災民、饑民搶糧鬧事發生無數起,官兵裡也是多有怨言,城內外草根樹皮都被啃個精光。雲天彪、慧娘幾人見事不好,急忙是升府議事,雲天彪道:“現在城內百姓忍飢挨餓要造反,就是官兵裡也有不少鬧事的,我們當要速速解決。“慧娘道:“不如去讓城內富戶出錢出糧罷。”雲天彪道:“強取豪奪,就是合情合理,百姓也不會幹。”慧娘道:“即是爹爹這般說,那我們不妨給他們個名目,虛委個差事,以來籌備錢糧。”雲天彪道:“這計策是有可取之處,可也只是杯水車薪,不足以正本清源。”雲龍道:“爹爹若是這樣說,何不直接上書朝廷,懇請再播發錢糧來?”雲天彪道:“不好,現在山東、河北一帶都是旱災澇災蝗災,錢糧都播發去賑災了,且我們軍糧本就播發充足,這事出意外,也不好再要。”雲龍、慧娘見雲天彪如此說也是無話可答。雲天彪見兒子、兒媳如此模樣,也不免憂心起來,扭頭看向陳希真,問道:“道子兄,你可有甚麼好計策?”
陳希真也是思索了好一陣,就連下海綹須也揪斷了三根,突然腦子靈光一現,一陣怪笑道:“眼下即是軍糧已被燒燬,又不可再向朝廷播發,我們不妨就順水推舟。”雲天彪道:“怎的說?道子兄,你可是有了好計策?”陳希真道:“我有個計策,可解決眼下之急。”雲天彪道:“是何計策?”陳希真道:“借刀殺人!”雲天彪道:“何物是刀?誰人是人。”陳希真傳來一個副將,是一員偏將,名喚韋面。韋面道:“大人召小人來有何事?”陳希真問道:“我記得你兄長韋目可是負責押送此番賑災糧于山東諸縣城的。”韋面道:“確實如此,大人。”陳希真道:“記得前年你們兄弟倆共同升遷這押運之職,卻怎的沒讓你去成。”韋面被說中心坎之事,以爲陳希真是要替他做主,就道:“還不是他仗着分家之時多強佔了兩成家產,賄賂得起,還讓人背後告小將黑狀,自私自利,否則怎麼會如此?”韋面越說越氣,陳希真見他已着道,就道:“即是如此,我便給你個機會報此仇恨,你可願意?”韋面道:“當然願意,大人可願爲小人出計?”陳希真道:“當然。”陳希真對韋面附耳說道如此如此做,韋面聽得大喜,告退去了。陳希真道:“衆位只需靜待幾日,便有糧來了。”衆人都信陳希真,便也都安下幾分心。雲天彪道:“就是如此,這幾日口糧怎的辦法?”
陳希真取出一袋石子,分別遞給衆人道:“每人都按數拿取,且勿多吃。”大家接了,都不解其故。陳希真道:“需要整個吞下,不可碎嚼。不然不起作用了。”雲天彪道:“這石子有何作用。”陳希真道:“前幾年道會法場,我曾經與那筍冠仙人有過一面之緣,他曾將此石子分享與我,食用一枚即可平穩一天飢腸。”衆人捻着那手中石子,都感覺軟糯如飯糰子一般,便各取一枚吞服,這石子味道極佳,清香絕勝,胃中飢火頓時消除。陳麗卿道:“爹爹何不多做些來,不是把城中亂民都給解決了。”陳希真道:“你又在胡鬧,這上界仙食,凡夫俗子吃了豈能有用?也只有我們這些人方得食用。”衆人聽了陳希真的話,自也心安。果不其然,過了幾日,先前那小將韋面並着兩個人往新泰城中押回了幾十車糧食,分發安撫城中百姓,餘下還留着十來車,足以夠行軍所用。
雲天彪大喜,問陳希真道:“道子兄你是用了何種計策,能弄來這多車糧食。”陳希真大笑,先讓祝永清、祝萬年兩人帶着韋面一衆人下去休息。見兩人已走遠,陳希真又斥退身邊隨從,只留雲天彪一人,方纔對其說出實情,原來這陳希真讓韋面率領一千來人,穿上從之前梁山俘虜中搜取來的裝扮,打着梁山泊的旗號,去劫他兄弟韋目的運糧車,韋面是個莽夫,根本不知是計,滿心歡喜的去把他哥韋目那幾十車軍糧劫了,韋目還直接把他哥亂箭射死,一衆押運官兵也都未留活口。雲天彪大驚道:“這怎的行?”陳希真道:“我這計策,一可堵住這些饑民之口,二來還不易事發。”雲天彪道:“莫不是?”說間祝永清滿身是血的走進來道:“岳父大人,韋面那些人都已了賬。”陳希真笑道:“好極。”過不一會兒,祝萬年也提把刀走進來,道:“那一千人無一個活口。”雲天彪見事已至此,又知陳希真此舉也是爲國盡力,只得道:“都是爲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當這些人是爲國捐軀,便將他們厚葬了罷。”陳希真道:“定要如此。”果然,此事被雲、陳二人上下其手,無一人可知曉。衆人見事已完結,不會再提,心中也高興,都坐下開始聊些閒話家常,不知不覺已到了四更天,便都去閤眼養神歇息。而後攻破梁山時爲了徹底完結,便抓了三個小頭目冒名頂替,便就此完了此事。
復泊良話說至此,便也全部完結,樑裡通道:“莫不是先前那蒙陰縣外被劫了的糧車就是被那陳希真用計奪走了?”復泊良道:”正是。“李君一道:“好個毒計,先逼人引船就岸,而後借刀殺人,斬草除根,可謂是乾淨利落,不過此案即是如此斬草除根,閣下卻是如何能知道的?”復泊良嘆道:”我和智深哥哥護送公明哥哥回泰安時,不幸在路上被官兵追上,我便帶着三百來人留下斷後,讓智深哥哥繼續護着公明哥哥走。路上官兵就像是蝗蟲般,處處都有,那三百個兄弟越打越少,最後只剩我一人,我只能一路邊殺邊跑,轉移官兵注意,不知不覺就殺到了這蒙陰縣境內,雖然官兵已經沒了,可身上又無錢財,只能乞討爲生,幸好遇到義父收留。“衆人聽完,嘆息一陣,還是問道:“那你是從何得知這劫糧一事的。”復泊良道:“本來我也是不知,直到前任縣令胡澈卸任時,擺過一場大宴,義父當時也被請去的。”閻煌錦道:“這般說來,確有此事,不過良兒你來時我記得胡縣令已經是走了的。”復泊良道:“不錯,當時那場酒宴,我本是怕義父年事已高,喝酒多了出事,就算準時間去的,卻不想剛到胡府時,我見街後巷有幾個人在交談,便好奇去暗處聽了起來,結果我就聽到了一樁事,便是當時軍糧在蒙陰縣被劫,那韋面是帶了兩個他的好友一起做的,其中有一個,就是那胡縣令的親侄,陳希真斬草除根時,也把那兩個人做掉了,胡縣令知道後就藉此向陳希真勒索,陳希真怕事情敗露,就親自送來了一百兩黃金給胡縣令,便是被我偷看見了。”
樑裡通道:“話雖如此,就是真如泊良兄弟所說,無憑無據,也還是難以翻案。”衆人都是嘆息,卻不想復泊良又說出另一樁事來,有道是:自古無毒不丈夫,誰嘆事者人心足。畢竟這復泊良又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