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圈持續了將近半年的熱度話題西城項目終於塵埃落定, 結果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徐鳴塵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昏了頭,每天拼命埋在看策劃案看設計圖溝通外包公司,是真的忙的不可開交, 轉眼就已是兩個月後。
蘇荔坐在休息室的那組皮質沙發上, 身體自然向後依靠, 雙腿交叉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紙杯看。
灰白色格子的毛呢大衣還沒有來得及脫掉, 罩在玲瓏有致的身體上, 遠遠一眼就惹人心動。
他走近了纔看到停靠在沙發側邊的登機箱,一時話就梗在了喉嚨。
其實於情於理他應該對蘇荔道聲感謝,感謝她大人不記小人過, 感謝她的手下留情,感謝她沒有趕盡殺絕。
可是這話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說不出口。
倒是蘇荔偶然擡眼看到了杵在那兒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他, 起身說:“我來跟你告別的。”
蘇荔在臨城買了一套小別墅, 有個小院子, 主要是空氣比這兒好。
大概是年紀大了的原因,這些年蘇母氣管總是不太好, 遇到個霧霾天就得戴着口罩出門,一個鬧不好就容易生點兒小病。
徐鳴塵問:“裝修好了?油漆味散了多久?”
蘇荔答的也輕鬆:“年前就裝修好了,這本來也是在這個城市過的最後一個年。”
年過完了,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該做的決定做完, 就該走了。
“我手機號也換了, 以後我們之間也沒什麼聯繫了。”這句話是真的, 蘇荔的新手機號除了助理知道以外, 其他人一概不知。
說到底蘇荔還是當年的那個乖乖女蘇荔, 遇到點事情就像是個受驚的小兔子,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 卻又害怕地不敢回頭看,生怕自己的那個決定對不起自己死去的父親,也害怕那些自己所知道的事實皆是幻夢一場,一醒來還是以前的模樣。
徐鳴塵有些沮喪,覺得自己混了那麼多年還不及蘇荔身邊兒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有些酸溜溜地說:“你這次回去有人手幫嗎,你助理是不是也得跟你一起回啊?”
蘇荔也不明白他怎麼有時候就跟個十萬個爲什麼似的,話多還一句句都不在點子上。
瞧見沒人搭理自己,徐鳴塵也覺得跑題了,朝着蘇荔又走了一步,趁着她沒來得及條件發射往後退一步的時候說:“徐鳴溪讓我跟你說句謝謝。”
沒有蘇荔,今日的徐家就沒有翻盤的機會。萬丈高樓不會白生生地平地起,這麼些年徐父打拼的心血全部都在那裡,說臨到崩塌的那一剎那徐鳴塵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徐鳴溪那學舞蹈時壓腿時嬌氣地叫喊着哭的樣子一下子就在腦海裡浮現,那個舞蹈房的窗戶一般在練基本功的時候會打開,爲了不讓學生着涼因此不開空調,早上的鳥鳴聲伴隨着自己口中的節拍,一下一下,一步一步....
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蘇荔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忘記了他前一句話,驢頭不對馬嘴道:“我晚上八點的飛機。”
現在是中午12點,徐鳴塵試探性地問:“能請你吃一頓飯嗎?”
沒去太過於優等的餐廳,兩個人坐在辦公樓樓下的美食廣場裡,一人一份簡餐。
徐鳴塵吃的很慢,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瞟一眼蘇荔,蘇荔倒是一直規規矩矩安安靜靜,不管他怎麼看也不開口,到底還是熬不住她,徐鳴塵坦白道:“這些年一直挺想你的。”
電視上看到的蘇荔光鮮亮麗,背直得像是永遠不會彎曲,高跟鞋承着她的重量卻依然穩穩當當。是像極了自己的那個同窗,卻又總是不一樣,甚至想在旁人面前多誇讚她幾句都做不到,生怕讓人知曉了什麼似的。
心裡憋得難受。
吳軸曾經說過,蘇荔這個主兒以往是孔雀,後來就變成了蛇,很冷血並且帶毒的那種,沾染不得,這點從她高中鼓起勇氣去澄清徐鳴塵緋聞的那件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這小妮子骨子裡犟的很。
徐鳴塵其實心裡也是承認的,但是總得掰一掰,可掰着掰着就發現事情變了味兒。原來自己能夠盯得住她,高中也好,大學也罷,蘇荔這孔雀怎麼飛都飛不出視線範圍,可蛇是另一種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消化能力很強但是消化的很慢,因此漫長的歲月對她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
他想她這件事情說不出口,事情沒水落石出的時候他沒法兒說,樑子解開以後又說不出口。
糾結着糾結着就到了今天,直到上飛機前蘇荔也沒回應他這句話。
硬是推了所有的要緊事送了蘇荔上飛機,臨走之前趁人不注意強行擁抱了一下,算不上耍流氓終究也是顯得親密。
徐鳴塵說:“蘇荔你要好好的。”
還沒來得及她迴應他又不要臉地補了一句:“我也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