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大結局

大概是過了三四年的樣子。蘇荔養的那隻小哈士奇都已經兩歲了, 每天調皮的上躥下跳,蘇媽媽說一點兒也沒蘇荔小時候省心。

蘇荔笑嘻嘻地彷彿是得了什麼了不起的誇獎似的。

牙牙彷彿聽懂了似地汪汪兩聲。

牙牙很膩人,尤其是很膩蘇媽媽, 一天到晚纏着蘇媽媽讓抱, 跟個小孩子一樣。

牙牙愛吃, 蘇媽媽又寵它, 好好的哈士奇養成了哈士豬, 蘇荔沒事兒坐在陽臺上抱着小東西幫它伸伸胳膊伸伸腿兒,蘇媽媽瞧見了還會跟着誇一句:“不錯,有點你當年跳舞的天分。”

蘇荔就笑, 摸着牙牙的腦袋道:“媽媽誇咱們呢~”

蘇荔前些日子剛應聘了一個新職位,舞蹈培訓師, 就是培訓那些新入職的老師如何教導學生跳舞的那種培訓師。

工資一般, 也算夠花, 主要是舒心。

在家安安心心地陪了家人兩年後,蘇荔想要慢慢恢復工作狀態。

說是恢復其實也沒什麼的, 那舞蹈的功底在當演員又進公司的那段時間是有荒廢,可這在家的兩年當中又都撿了回來,舉手投足之間又是當年那個在舞臺上靈動的蘇荔。

蘇媽媽有時候還跟着唸叨兩句,說兜兜轉轉又幹回了原來那行兒,挺好。

蘇荔也覺得挺好, 尤其是當被身邊的同事誇獎的時候, 彷彿自己就是這麼順風順水一路走上來的似的。

這個工作也不忙, 午休的時間長, 蘇荔有時候就買杯果汁坐在舞蹈墊上看手機, 身邊的同事就湊過來八卦,說哪個哪個老師最近打算跳槽, 又哪個哪個老師在市中心開了一家新的舞蹈培訓中心。

蘇荔覺得自己足不出戶就能接收到那麼多周邊八卦,也是挺樂呵的事兒。

今天跟往常一樣,同事坐過來賊笑着說:“蘇荔我跟你講,我今天看到朋友圈一個人發的圖,特別的逗,一慌神以爲是你開的培訓中心呢!”

蘇荔接過她遞來的手機看了一眼,那門店上用的是自己的名字,寫的是‘蘇荔舞蹈中心’。

“那是挺巧的。”蘇荔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機就遞了回去。

同事東張西望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對蘇荔說:“上次在這兒代課的老師已經自己新開了一家培訓中心,那兒正缺人呢。”

到底跟小年輕們不一樣,經歷的事情的多了就想要安定,不是沒有見過錢也不是沒有見過勾心鬥角,如今安安穩穩的有份能餬口的工作蘇荔就挺滿足的,於是婉拒的話就說了出口:“我覺得在這兒挺好的。”

小年輕到底是小年輕,參不透蘇老師心裡的想法一臉天真地勸說:“你跳舞那麼厲害又有名氣,就算不想跳槽自己幹也挺好的啊,能力又強幹什麼幹不起來呀!”說完還高興地幻想了起來,“要是以後蘇老師真的自己開培訓中心了我可一定要去,錢少也去,你人多好啊。”

蘇荔忍不住就笑。

看起來很是喜歡這樣的誇獎。

誇獎歸誇獎,跳槽這事兒是真的沒想,如此踏實肯幹的人落在校長眼中簡直就是香餑餑,高興請蘇荔到西餐廳吃了一頓大餐。

結果第二天事情就變了樣。

那個男人坐在校長辦公室喝茶,校長一臉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是真的委屈,雖然給了相應的賠償,但還是覺得委屈。

那人說:“就這麼決定吧,您看結局還是挺好的。”

是好,說挖就把人挖走了,這哪裡是來談交易的,那分明就是帶着錢前來知會一聲。

偏生又沒轍兒。

把蘇荔叫來一看蘇荔的表情比校長的還要精彩。

闊別了三年多的故人,如今就安安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時候眼中透露出那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彷彿是見到心念已久的寶貝,欲擁入懷中又恐驚擾了她這些年的平靜。

蘇荔沒說話他也不敢貿然開口,直到校長疑惑地向蘇荔做了不必要的介紹:“蘇荔,這是徐先生。”

蘇荔微微擡起下顎,那雙漂亮的雙眸望向他,愣了一會兒,半晌才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是真的好久不見,一共四年零二十五天,他記得要比她清楚。

他比以前更健碩了一些,身上的肌肉要比以前結實,渾身散發着成功人士的氣息,難以想象面前的這個人小時候竟然頑劣不堪到小學都能留級,仗着父輩的資源無憂無慮二十多年後來卻一落千丈跌入深谷,他經歷過那麼難熬的低谷期,又從那樣的低谷當中爬了上來一躍成爲富豪榜上的人物,想來命運也是神奇,能將一塊頑石生生銼成塊料,最後磨成璞玉。

蘇荔打量着他的時候他也在看着蘇荔,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已然過了青蔥妙齡,歲月在她的身上也留下了痕跡,她依舊美豔,氣質如昨,卻少了那麼分靈氣,那是小時候她引以爲傲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歲月漸漸磨碎,而後灑落在空中,再也尋覓不到。她變得更加得體更加落落大方也更加討人喜歡,卻不似當年的蘇荔。

“徐先生接受採訪的時候是個很風趣的人,可面對面見了卻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好靠近。”前臺實習生小聲地聊着微信,恰巧被出來接水的蘇荔聽到。

蘇荔扭過頭看了一眼,他坐在家長等孩子下課的那排凳子上,耳朵裡塞着一隻耳機,面無表情地看着iPad,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蘇老師,徐先生是您什麼人啊?”估計這個問題小前臺忍了好久,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才問出了口。

蘇荔鬆開了接水的工作鍵,雲淡風輕道:“曾經工作上的夥伴。”

正在聽蘇荔舞蹈培訓中心的宣傳廣告的徐鳴塵擡起頭,剛好捕捉到蘇荔離去的背影。

大概又過了一年左右,徐鳴塵帶着自己和打了石膏的左臂進了蘇荔舞蹈培訓中心,要求前臺的姑娘把正在上課的蘇荔叫出來,一副輕傷不下火線的架勢,只不過一見到了蘇荔那眼神又委屈巴巴。

蘇荔看了看他的左胳膊,問:“怎麼搞的?”

他老老實實答:“工地裡的一個工人不小心掉了磚,幸虧我反應快。”

蘇荔蹙眉:“責任追究了嗎?”

他認真點頭道:“都處理好了。”

他話答完了也不扯別的,一雙眼睛就直溜溜地盯着蘇荔看,直到蘇荔無奈問出‘還疼不疼’這句話以後才高高興興地笑了起來,很開懷的樣子。

大概又過了半年左右,蘇荔把徐鳴塵創辦的舞蹈培訓中心經營的有聲有色,徐鳴塵以季度獎金的名義快遞給了蘇荔一份禮物,是海邊的一小棟別墅,蘇媽媽說很喜歡那邊的氣候。除此以外包裹裡還有一張字條,一看就是他寫的字,是親自手抄的旅□□程單以及公司這些年運作的報表,乾淨利落的利潤收入總以彰顯徐鳴塵在商業上的才華。

大概有過了三四個月,徐鳴塵又組織了一次同學聚會,爲了能夠讓所有人到齊年前就開始安排了,地點定在了剛收購的一家酒店裡,熱熱鬧鬧的一席人聚在一起,這次請來的除了班主任還有幾個學科的老師,這些老師有的已經升職成了教務主任,有的去了私校教書,還有的已經換了行當,大抵是年事已高的人都會懷念曾經,看着曾經自己帶過的學生如今都活躍在各個領域,由心而發的情緒是紅了眼眶。

吳軸的女兒也已經3歲了,照片上的小不點眉眼像極了周美芽,周美芽席間走到蘇荔面前敬酒,那之前的誤會與感激,甚至於兒時的爭執都蕩於那一杯酒中。不知道誰好奇問到了徐鳴溪,徐鳴塵擺擺手說:“在莫斯科芭蕾舞學院學跳舞呢,那麼多國家擺着讓她選,非選個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蘇荔涼涼地在一旁接話:“再省心你也不能讓人放棄愛情啊。”

一句話算是解釋清楚了這些年徐鳴溪的成長路程,一席人嘻嘻笑笑着說徐家的基因就是不一樣,一個賽一個的專情。

一場酒喝的這幾桌子人每幾個清醒的,好在提前讓前臺開好了房間這才避免一整個班的人睡一地的慘象。

安排完讓助理送各位老師回家的任務之後,徐鳴塵親自推着餐車敲進了蘇荔的房間。

粉色基調的雙層水果蛋糕上用動物性奶油做了一個小芭蕾舞女孩,頭髮利落地紮了起來,像極了高中時期的蘇荔。燭光中他神采奕奕,他的聲音在夜中響起,映着窗外的星辰,他說:“蘇荔,生日快樂。”

這是自蘇荔換了城市以後他陪她度過的第六個生日。

之後的年數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徐鳴塵後來常常蹭在蘇荔家吃飯,誇蘇媽媽手藝好嚷嚷着要讓蘇媽媽去申請世界吉尼斯紀錄,項目就是做好的菜餚,一嘴的胡說八道卻哄得蘇媽媽十分開心。再到後來發展到沒事兒就找藉口借宿在蘇荔家,比如今天喝了一瓶啤酒,比如家裡的網出了問題但是明天早上還有國際網絡會議,再比如說漫漫長夜中他對蘇荔的想念無以復加。

最後一句話的寓意他在陪她過第七個生日的時候表達出了口,說地很小心翼翼,藉着喝了一小杯威士忌的勁兒,徐鳴塵討好一般地對蘇荔說:“我喜歡你。”

他們說,愛情是做回你本來的樣子,可這個課題徐鳴塵從小到大也沒有修夠學分。

他爲了心中的蘇荔女神,將自己身上惹她厭煩的頑劣一點點剔除,成就了更好的自己,可有些頑劣是骨子裡的,比如在愛她的這件事情上,他屢教不改,直到漫長地歲月將兩個人打磨成了不一樣的模樣卻又彼此知道這成長的過往,方纔懂得惺惺相惜。

喜愛的分量本不重,他卻揹負多年。如今身披榮光的他將自己小心翼翼地送給她,歲月釀成的深愛化成最動聽的情話。

徐太太,餘生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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