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收到暗示,面色就是一亮,袖着手顛顛的就往外跑。(..首發)
楊彩芽就想到這次回來,陳漢一路都緊着護送一輛遮掩得嚴嚴實實的大篷車。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裡頭藏了什麼東西,就是權氏問起,曹卓也笑而不答。
見玉娘窩在曹卓膝頭,扒着曹卓低聲嘀咕幾句咯咯笑起來,衆人不由都好奇看向院門口。
伴隨着一陣踢踏鼻響聲,陳漢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院門口,懷中抱着個半丈長的粗布包裹,手中粗繩拉拽,身後跟着的物什就清晰的暴露在滿院月光下。
大郎驚喜的“啊”了一聲,跳起來就衝向陳漢。
“哎喲,大郎小爺小心點,別急,別急!”陳漢忙抓緊繮繩,止住身後兩匹小馬駒,側身護着大郎,面上卻與有榮焉,“這是早先老爺答應給小爺和玉娘小娘子的。兩匹小馬駒都是特意從蜀地尋來的良馬,小的訓熟了的,小爺可以放心騎練。給小娘子這匹雖是幼齡母馬,性子卻要比公馬烈一些,小爺可要多看顧着小娘子。”
大郎已經興奮得只會嗯嗯點頭,又歡喜又珍視的輕輕摸着小馬駒的鬢毛,一雙大眼亮晶晶的看向曹卓。
曹卓抱着玉娘走近,聽着玉娘雀躍的尖笑聲,俊朗面容愈加柔和,指着矮小一些的雪白母馬笑道,“玉娘可喜歡?你看我答應過要送你馬,就不食言。所以我答應會好好待你彩芽姐,也會說到做到。”
玉娘掙扎着就要下地,立時把她最喜歡的彩芽姐給賣了,“我信阿卓的!彩芽姐給阿卓,不要接回家了。我要小馬,我要小馬!”
湊上前圍觀的衆人一陣大笑。
楊彩芽眼角抽抽的望天,餘然已按耐不住,見餘先生含笑點頭,就上前和大郎一起圍着小馬駒轉,小小少年手舞足蹈,比過生辰的翠花和楊彩芽還要開心。
見黃子俊護着玉娘騎上馬,曹卓便接過陳漢手中的粗布包裹,抖開亮出內裡物什竟是數把彎弓並滿滿三袋羽箭,數把彎弓大小不一,只用料做工統一,握柄處的包覆材質和小馬駒的馬鞍一般精美。
院子裡就響起大郎和餘然的尖叫。
陳漢掏了掏耳朵,適時插話道,“這也是老爺答應給大郎小爺的弓箭。是府裡拳腳師傅親手製的。這最大的一把有三石重,射程最遠。越小越輕,大郎小爺就先從這最小的開始練。若是用壞了,給小的送個信,府裡拳腳師傅再製了送來。”
大郎小心翼翼的摸着嶄新的弓箭,興奮得直跳腳。
曹卓揉了揉大郎的頭頂,溫聲道,“好好跟着餘先生唸書,平日早晚練武時再練半個時辰弓箭,欲速則不達,別鼓着新鮮勁就胡來。”
說着看向餘先生,餘先生捻鬚點頭,“守約有心。讓餘然陪着大郎一起,我和許先生、方先生會看好兩個小子的。”
兩個小少年聞言立時歡呼一聲,抱不動粗布包裹,乾脆就蹲在地上頭湊着頭,摸摸彎弓摸摸羽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玉娘趴在馬背上,抱着馬脖子咯咯脆笑,這會兒也看不到曹卓了,只催着護在一旁的黃子俊快快趕馬。
院子的熱鬧比白日及笄禮更盛。
吳氏和柳氏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滿意和歡喜。
要不是曹卓真的疼楊彩芽,又怎麼會對楊家的大情小事都如此費心。
兩人就想起這幾天小夫妻相處時的模樣來,先還覺得彩芽剛到家時對守約愛理不理的,被守約跟前跟後的跟了兩天就有了笑臉,又特意請了老太醫進府看顧,小兩口閒來就窩在南房書房裡說話看書,叫人不經意路過看一眼就忍不住放輕動作,生怕打擾那一份難以言喻的安寧和默契。
都說老夫少妻好,這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才懂得疼人,纔會疼人。
吳氏和柳氏笑得見牙不見眼,瞥見權氏含笑站在一邊看着,便雙雙上前,拉着權氏張了張嘴,鼓脹的情緒找不到合適言語來表達。
權氏拍拍兩人的手,嘴邊慈和的笑意延伸到眼底。
楊彩芽卻挑着眉毛看向曹卓,“你這個姐夫倒是盡職。一路讓陳漢藏藏掖掖的不說,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我在府裡都沒聽見半點動靜。”
既是驚喜,若是一開始就大張旗鼓的哪裡會有這樣好的效果。
曹卓低聲笑起來,也挑了挑眉,“要不是爲了我媳婦兒,我又何必如此費事?”
說着做恍然大悟狀,“呀,怎麼有股酸味兒?我媳婦兒不會是吃大郎和玉孃的醋了吧?”
楊彩芽一噎,面色登時有些古怪,見衆人正熱鬧着無人注意這裡,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擡腳就去踹曹卓的小腿。
曹卓幾乎忍不住大笑起來,身形一偏避開,順勢拉起楊彩芽的手,衝正圍着小馬駒的衆人睃了一眼,低聲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楊彩芽一愣,先還嘀咕她生辰連餘先生都送了禮,曹卓居然毫無動靜的心就是一跳,情不自禁嘴角就勾起來,垂下頭輕輕頷首。
曹卓用力握了握掌下素手,旋即衝陳漢使了個眼色。
陳漢早得了交待,藉着錯身而過就把馬鞭遞給曹卓。
小夫妻兩就着月色出了院子。
身後發現兩人的離去的權氏微微一怔,見陳漢投來個放心的眼神,便和吳氏、柳氏會心一笑,齊齊調轉視線,只當沒發現。
楊家大宅內燈火明亮,笑語喧闐。
楊彩芽纔出了大門,就被曹卓大掌一託放到馬鞍上,兩人共騎一乘揚塵駛進夜色。
鄉野田間的土路,比之蘇州府的青石大路另有一番開闊趣味,山風似十分自在,撒開蹄子馳騁。
馬背上撲來的夜風又不同於平地春風,打在身上臉上說不出的颯爽快意,晚春的一絲燥熱盡數化成了拂面涼爽。
楊彩芽粲然而笑,被勁風嗆了兩口,忙咬緊貝齒,隨着身下土路越寬越僻靜,山風的疾馳到底讓不善騎馬的她有些怯意,慌不擇路的就偏頭往身後堅實的胸膛上躲。
夜間土路就響起爽朗的大笑聲。
曹卓恣意放開山風腳程,長臂收緊牢牢將楊彩芽圈在懷中,感受到懷中綿軟的身體和鼻端縈繞的髮香,忍不住收住笑低頭吻了吻楊彩芽的頭頂。
窩在他懷中的俏臉揚起大大的笑臉。
大概是曹卓的笑太過肆意太過清朗,在夜色襯托下感染得她的心也跟着飛揚起來,楊彩芽笑着抓緊曹卓腰間衣料,仰起脖子想要回吻他。
身下顛簸,櫻脣就胡亂落在曹卓的下巴上,脖子上,立着領子的肩窩處。
頭頂的好聽笑聲就變得更大,回吻失敗的楊彩芽有點懊惱,卻又忍不住跟着笑起來。
曹卓的笑明亮得像漫天星辰,微彎的鳳眸似有火苗越燒越亮,不等楊彩芽看清,就鬆手單手馳馬,單手託着楊彩芽的後腦,微微一提,俊臉就壓了下來,略帶着涼意的薄脣準確無誤的吻了下去。
鼻息香津交\/融間,似多了一絲春風的暖和甜。
楊彩芽只覺得心田都甜得發膩,想要努力迴應,卻因扭着身子姿勢十分不便,顛簸間難免磕碰到彼此的牙齒,甜意就化成了笑意,被攻城略地的脣忍不住揚起來。
脣\/瓣磕磕碰碰的交疊間,有彼此的笑喘聲不時響起。
到底怕傷到她,止不住笑的曹卓只得狠狠吮了一口,便意猶未盡的放開楊彩芽,擡眼笑道,“到了。”
山風已隨着繮繩拉扯放慢速度,拐向土路旁的雜草叢。
半丈多高的雜草叢交錯縱橫,在月色下愈加顯得了無人聲,靜謐得如一潭深水。
耳邊有馬蹄踩踏,衣料摩擦帶起的雜草聲。
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
楊彩芽後靠的身體不由半直起來,放眼打量片刻,訝然擡頭看曹卓,“怎麼會想到帶我來這裡?”
此處正是當初他們撞破李二郎和張寡婦“好事”的那處雜草叢。
難不成還要來這鬼地方舊地重遊不成?
楊彩芽嘴角抽了抽,曹卓垂眸點點頭,大掌按着胸前小腦袋轉回去,笑道,“別急,再往裡走一段你就知道爲什麼了。”
這次回來路過這段土路時,她正爲被曹卓欺負得直不起腰來生悶氣,也無心去看沿路風景。
看外頭倒是沒覺得雜草叢有什麼不同。
楊彩芽聞言來了興致,也不再亂動,乖覺的坐好,仔細打量四周。
密佈叢生的雜草叢漸漸疏朗起來,等到山風停下馬蹄,眼前只餘一片開闊視野,被割斷的雜草整齊碼成幾垛,分散着堆在空地上。
楊彩芽愕然。
待被曹卓抱下馬,落地仔細去看,才發現各處草垛堆放的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標示着幾塊長方形的地界。
要不是雜草生長的泥土過幹過黃,還真像普通的農田形狀。
楊彩芽來回踱步打量,腦中飛速的轉動着,忽然頓足提着裙子轉過身來,雙眼晶亮的看向曹卓,“這是怎麼回事?是你讓人弄得?這是打算開墾這塊廢地?”
曹卓負手而立,聞言鳳眸亮光一閃而過,擡腳走向楊彩芽,“你覺得憑我一人之力能弄成這樣?至於是不是要開墾……許媽媽沒和你提過什麼?”
她挑了許二媳婦陪她回來,也是爲了讓許二媳婦回趟縣令家,一來見見故舊,二來也好向縣令夫人說道下蘇州府的生活。
曹卓問起許二媳婦。
難道縣令夫人,不,縣令大人有新動靜?
念頭閃過,楊彩芽面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