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秀兒婚事之後的另一件令人開心的事,便是八月十五的中秋節了,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十五這一天,天上卻是一輪圓月,驅趕了黑夜,將整個大地都照的銀光透亮。
中秋節是個團圓節,吃月餅賞月也是必不可少的,阿文家新蓋的房子院子很大,周圍還有應季的桂花樹,雖然是今年纔剛栽下去的,可現在已經開了花,小巧的金色花朵散發着淡淡的幽香,聞着很是愜意。
此時,阿文和耿桑忙着將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中,而劉氏和耿迪秋則在做月餅,雖然有買的月餅,可劉氏說每年中秋節都會親自包月餅,阿文也樂的見見手工月餅怎麼做的。
耿迪秋負責和麪和揉麪團,劉氏則負責做,在麪糰中間摁出一個小圓坑,然後舀了一勺子餡兒放在裡面,餡是用紅糖花生和橘子皮混合而成的,再將麪糰揉圓,最後用力一壓,成了月餅的形狀,然後在芝麻裡面一滾。
“火再大點。”劉氏說道。
阿文哦了一聲,趕緊往竈裡又塞了幾把柴禾。
劉氏用手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將手中的月餅放入鍋內,兩面都烤的發黃了,纔拿了鐵架子架在鍋上,然後將月餅放在鐵架子上烘烤。
做好了月餅,趁着熱,劉氏讓阿文和耿桑都先吃着,自己和耿迪秋則又開始燒火做菜,中秋節這天,每家每戶都會做一頓豐盛的飯菜,關係好的還會互相竄門兒。
阿文盛了滿滿一盤子月餅和一盤豆腐一盤肉,先擺在桌子上,耿桑拿了三炷香過來,這是要先祭神,用劉氏的話說,要等神仙先吃過了,他們才能吃,阿文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還是按照規矩來,插好了三炷香,然後作了揖,最後又倒了三杯米酒,敬在桌子前。
飯菜還沒做好,阿文閒得無聊,先在院子中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米酒,然後和着月餅邊吃邊道:“其實我覺得他們倆挺般配的。”
耿桑莫名的看着她。
阿文朝廚房努了努嘴,“我娘和你爹,男的儒雅俊俏,女的美貌動人,這不是豺狼配虎豹----哦不是,郎才配女貌嘛。”
耿桑詫異的看着她,似乎很不解她如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他們大人的事,你別多想。”
阿文不在意的聳聳肩,她只是覺得倆人很般配罷了。
沉默了一瞬,耿桑又道:“我們兩家如同一家,我爹和你娘,互相依存着扶持着,已經成了親人,所以以後不要在他們面前提這種話。”
阿文吐了吐舌頭,應了是。
沒多大會兒,劉氏就端着一盤盤香噴噴的飯菜上桌,正好月上枝頭,即便不用燈,院子裡也清晰一片,耿迪秋給劉氏和阿文倒了杯米酒,自己和耿桑則喝的白酒。
“來,今天節日,阿文也能小喝一杯。”耿迪秋舉着杯子笑道:“祝咱們家以後啊,越過越好,我們阿文吶,越長越漂亮。”
阿文咯咯咯的笑,“耿叔,我這若是越長越漂亮,以後這水磨村還能留得住我?只怕都沒人敢上門提親了吧,你祝我,還不如祝阿桑哥早日找個嫂子回來,他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大寶都娶媳婦了,你都不急。”
“哈哈哈---”耿迪秋大笑一聲,“你這丫頭鬼機靈,你娘果然說的不錯,你啊,就是個少女老成。”
我是外表少女內在老成!阿文嘀咕一聲,舉起杯子豪爽道:“來來來----今天過節,我們大家乾杯----”
她就跟個小主人似的,惹得其他三人都是一陣大笑,而晚飯,就在這樣輕鬆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
夏日的夜裡並不安靜,田埂上草叢中,各種蟲鳴蛙叫聲不絕於耳,阿文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中秋節啊,去年這個時候,家裡也很熱鬧,爸媽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她喝着可樂兌紅酒,吃着外表精緻內裡難吃的月餅,可心裡真的快樂。
而今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中秋節看過的是不是同一個月亮,這裡雖然能感受到親情的溫暖,可那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何不能想念。
思緒就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阿文眼淚如泉涌一般落的滿臉都是,她心裡悶的難受,索性爬起來,悄聲開門,來到樹下的橫椅上躺着。
望着頭頂的圓月,她心裡默唸着爸媽。
“賞月?”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響起,嚇得她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警惕的看着聲音的來源處,卻因爲隔得遠,看不清長相。
“你是誰?”她冷聲問道,腳下開始不動聲色的往後退。
不怪她警覺多慮,而是這種夜深人靜的鄉野下,突然出現個陌生男子,還一副老熟人的口吻優哉遊哉的問你是不是在賞月?哪裡都不正常,而反常即爲妖。
那人察覺到阿文的戒備,冷笑道:“你要知道,你就算跑,也絕定跑不過我手中的劍,若是不想死,就給我乖乖坐下。”
阿文腦袋一個靈光,瞳孔一縮,“你是那天醉香樓的刺客。”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算你聰明。”他晃了晃手中的劍,在月光下顯得銀光閃閃,卻透着冷意。
阿文這時候心跳已經平靜下來,就在剛纔,她還惶恐不已,可現在,她卻又悠閒的躺在橫椅上,似乎真如那人所說的,乖乖躺下。
那人有些詫異,走近了幾步,問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是說我跑也沒用嗎,你這麼厲害,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簡直易如反掌,我怕不怕都左右不了你,額----你可以把這種行爲當做是認命。”阿文認真的道,然後翻了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你就不想問我爲什麼殺你?”他又追問道。
“那你爲什麼要殺我?”阿文定定的看着他,可惜對方背對着月光,即便走的近了些,臉上依舊是一片黑暗,看不真切。
“我----”黑影住了口,手指摩擦着下巴,笑道:“差點着了你這丫頭的道兒了,真是狡猾。”
阿文不置可否,淡淡道:“這不怪我,換做你是我,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我想要活命,就算是無用功,也要掙扎一番才甘心。”
“我若是你,一定會趁人不備,偷襲。”他在阿文身旁坐下。
靠的近了,阿文才發現,他臉上竟然該死的蒙了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竟比這清冷的月色還要冰寒。
阿文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笑,突然間,她嗖的翻身而起順勢朝那人身上壓過去,倒地的瞬間,匕首已經抵在對方的脖子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那人也不知是被震驚的還是怎麼的,竟然半響都沒反應。
“這可是你說的,我只是照做而已。”阿文坐壓在他身上,心裡卻在考慮要不要叫人過來,她也只能出其不意的暫時壓制,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鬆手,然後叫來耿桑。
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他笑道:“你最好別喊,否則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阿文不屑的哼了一聲,張開口,一句阿桑哥還沒喊出來,便覺得脖子一痛,下一瞬便覺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了。
“你----你做了什麼?”她驚恐的看着自己被隨手一翻,仰倒在地上,並且保持着跪坐的姿勢。
“跟我玩兒偷襲,你還太嫩了,你可知道你這是在玩兒命?”
阿文倔強的看着別處,不吭聲。
“記住,我叫無憂,穴道兩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他拍了拍阿文的臉頰,一閃身便消失了蹤影。
阿文一愣,心裡正暗自竊喜,卻倏地反應過來,“md,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你想凍死我呀,你給我回來。”雖然是夏天,可深夜的地皮還是挺涼的。
然而她的聲音只在夜空中抖擻了兩下,最後又迴歸於平靜。
阿文不知道耿桑會不會解穴,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大半夜的吼叫一聲的時候,耿桑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
“你這是什麼姿勢,我聽到你剛纔在叫?”
阿文頭動不了,只能斜着眼睛看過去,咬牙道:“遇到個瘋子,就上次醉香樓的刺客,我沒想到他會找到這裡來,更沒想到他會再次放了我。”
耿桑沒有說話,而是將阿文扶起來,卻發現後者渾身僵硬。
“我被點穴了,他說兩個時辰纔會解開,你會不會解穴?”她問道。
“這----”耿桑爲難的搖搖頭,“我還是抱着你回去,你躺牀上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阿文白了一眼,只能以及其怪異的姿勢被耿桑抱回屋,然後側躺在牀上。
“他說他叫無憂。”她疑惑的道:“我是不是跟這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耿桑將被子給她蓋好,道:“你都沒怎麼出過長水縣,如何來的深仇大恨,恐怕是找錯人了。”
“找錯人?可也不至於找到我吧,我纔多大點兒啊。”阿文不解的道。
“好了別想了,沒出事就好,睡吧,晚了。”耿桑關切一聲,準備起身。
阿文頓了頓,道:“阿桑哥,雖然我一直沒問吧,但是我也這麼大了,真的挺好奇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其他的身份?”
耿桑回過頭,似有些疑惑,“爲何這樣問?”
阿文認真的分析起來,“你看,我一沒偷二沒搶的,本本分分做人,卻還三番五次的被人刺殺着玩兒,人一生髮生意外生命危險的概率是六萬分之一啊,我這個是不是太頻繁了些?”
耿桑眼裡是茫然不解,想了想,便又坐下道:“看來你是嚇壞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別擔心,我陪在這裡,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阿文張了張口,最終只能點頭道:“看來是有些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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