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節,天氣就有些轉涼,水磨村到處瀰漫着甜甜的桂花香味。
阿文站在院子中的桂花樹下,望着滿樹金黃的小花朵,獨自陷入沉思。
劉氏不解的走過來,望着樹頂上,“阿文,你這天天盯着桂花樹在看什麼?”
“娘,咱們村子裡桂花樹挺多的吧。”阿文忽地問道。
劉氏點點頭,“挨家挨戶都有,確實挺多的。”
阿文眼裡迸射出異樣的光彩來,笑道:“娘,我想到個東西,咱們做桂花釀吧。”
“桂花釀?”劉氏有些茫然,“我只聽過桂花糕,沒聽過哪兒有賣桂花釀的。”
阿文笑道:“我們自己做,娘,這麼多桂花浪費了多可惜,咱們做成桂花釀,肯定能賺錢。”
“那這---這要怎麼做?這些夠了?”劉氏看着院子兩邊十來棵樹問道。
阿文搖搖頭:“這些遠遠不夠,總之,我們從今天開始收桂花,這附近的村子也多,桂花樹也多,咱們放出消息,就按每斤桂花一釐的價來收。”
“每斤一釐?這個價會不會太高了。”劉氏有些不贊同,“外面收桂花,那都是五斤一釐,咱們這麼是不是虧了。”
阿文解釋道:“咱們價格給的高,自然品質也要高才行,現在正是桂花開放的季節,很多桂花糕啊桂花糖啊的都出來了,桂花也搶手,我們若是不在價格上體現優勢,別人又爲什麼要選擇賣給我們吶。”
“可這虧本買賣----”劉氏有些猶豫。
阿文眼裡閃着亮晶晶的光彩,“誰說咱們會虧本的,我敢保證,到時候穩賺不賠。”
她說這話可不是信口開河,畢竟這裡的人沒有見過桂花釀,人都是圖新鮮的,就如同辣椒一般。
說做就做,阿文當即就在長水縣聘了一羣小乞丐做跑腿,讓這些孩子在周圍幾個村子裡宣傳,甘泉村那邊就讓秀兒給梁氏帶個信兒,而水磨村這邊,則由劉氏負責。
起初幾天,都只有同村少些人上門,且桂花的數量也不多,因爲大家都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會出一釐每斤的價格來買再廉價不過的桂花了。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有人嚐到甜頭後,就會說與自己相好的人,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沒幾天功夫,周圍幾個村子都知道水磨村劉氏家要高價收購桂花。
接下來的十來天,阿文家都是門庭若市,屋後背陰的地方曬滿了桂花,讓整個房子都飄蕩着桂花的香味,每天從牀上醒來的阿文都有一種墜入花海的錯覺。
因爲大家送來的時間不一,風乾的時間也不同,所以阿文乾脆分作兩批處理,第一批風乾後,還剩下八十多斤,考慮到製作方法的保密性,這後面的工作都是她和劉氏親自完成的。
阿文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在鄉下的那會兒,家裡有棵桂花樹,每年八九月的時候,就開滿了金色小花,別看這些不起眼的小花朵,除了幽香,還能做吃的喝的。
那時候家裡沒錢,小小的阿文每到這個季節就望着桂花樹嘴饞桂花糕,每每這個時候,奶奶就會笑話她是小饞貓,不過笑歸笑,還是會搖打下桂花給她做桂花糕吃,當然這桂花糕也不能多吃,因爲大多數都要用來釀桂花酒的。
小孩子自然對什麼都好奇了,每年釀桂花酒的時候,阿文都要在一旁“幫忙”,她看着奶奶將搖下的桂花風乾後,再用鹽暴醃,用手捏去水分,而這個過程就叫去澀。
去澀以後就可以發酵了,每斤桂花可以放四兩白糖,選擇乾淨密封的罐子,一層桂花一層白糖,如此封存兩到三天,就可以進入釀酒環節了。
每斤桂花可以釀4、5斤的米酒,按照這個比例在罐子中倒入酒就可以了,當然這也不是說十天半月就能釀好,至少也要等到來年才行。
阿文仔細的給劉氏講解要如何做,她其實好些年沒有親自釀過酒了,嚴格來算,她自己並沒有親自釀過,小時候都是奶奶釀她打醬油,後來奶奶去世了,全家也搬到城裡去,也就沒有機會了。
劉氏對此是很詫異的,不過阿文一直對自己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來源,解釋的都是雜書上看到的,劉氏倒也沒有深究。
第二批桂花足有一百斤,且這還是阿文停止收購的原因,倒不是她怕來年賣不完,而是這釀製的程序只有她和劉氏知道,耿迪秋父子雖然也知道,可也不能成天幫忙不是,所以一百八十多斤的桂花全落在了她和劉氏兩人身上。
而在這個期間,阿文讓耿桑幫自己定了100個兩斤裝、50個五斤裝的酒罈子,剩下的則全是十斤裝的。
這樣忙了將近一個月,纔將所有的工序做好,總共700多斤的桂花酒,阿文專門請工人花了一天時間在家後院挖出一個地窖來,然後將所有酒罈子都存放在地窖中,最後密封,而桂花釀也就告一段落了。
孫亮一般白天是在道館上課的,所有當他出現在阿文家時,阿文很是詫異。
“你這時候不上課,跑我這兒來幹什麼?”阿文示意他進屋。
孫亮面上有些紅光,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發亮,一雙熠熠生輝的雙眼看上去透着暖意,此時的他嘴角上揚,似乎遇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
“俺不進去,俺說完就走。”孫亮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臉上的笑像是六月的陽光一般耀眼:“阿文,俺報名了。”
阿文愣了愣,沒明白過來他說的什麼,“啥?”
“俺說俺報名了,武考,這月底鄉試,俺有信心,一定會過的。”
阿文頓了頓,花了一秒鐘來消化,繼而道:“這是好事,只是我聽說武考並不只是考武藝吧,像什麼騎馬啊射箭啊這些的,你能行?”其實這不是她聽說,都是電視裡看來的。
孫亮撓了撓腦袋,“上次大寶哥娶媳婦兒的時候,俺藉着他的馬騎了,能行,射箭的話,俺每天都自己練習,應該沒啥問題。”
阿文哦了一聲,想着孫亮有心大老遠的跑過來告訴自己,便又鼓勵道:“你挺不錯的,正常發揮應該能過鄉試,只要過了鄉試,距離你的狀元夢又進了一步,加油。”
孫亮果然笑開了花,連連道是,“俺還得回去,就不說了。”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在幾丈開外了。
阿文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孫亮這樣執着而熱情的追逐自己喜歡的東西,真的很令人欣慰。
每個人生來都是平凡的,而你的不平凡,建立在成長過程中做的每一個選擇,或許在眼下看來那麼目標是遙不可及的,可年輕的我們,若是不去試一試,如何甘心,無法預知未來的我們,如何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在做無用功呢。
阿文看着溫暖結實的小屋,去年也是這個時候,她剛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那時候她最大的願望便是掙很多錢,過上每頓吃肉的人,可現在她的目標幾乎已經達到了,那麼接下來,她又要做什麼呢?她的目標在哪裡?看到爲自己夢想奮鬥的孫亮,她忽的有些茫然了。
“想什麼那麼出神?”劉氏走過來問道,“剛纔那是胖兒吧,怎麼沒讓他進屋坐坐。”雖然孫亮已經不再是那麼胖小子了,可劉氏還是習慣性的叫他胖兒。
“他還有課,趕着回去。”阿文笑道。
孫亮既然打算要考鄉試了,看來得另外找人代他的課了。阿文心裡琢磨着。
羅小花眼裡似要迸出火似的盯着孫亮矯健的身軀從阿文家門口跑出去,他明明看到自己了,卻裝作沒看見,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
翠菊眼冒桃心兒的看着孫亮的背影,喃喃道:“胖子咋越長越好看了,這麼久沒見,都快認不出他了,小花姐,他以前不是最纏你了嗎,剛纔是沒看見你?”
不說還好,這一說,羅小花臉上一陣陰沉,冷哼道:“看他這麼得意,恐怕都忘了自己以前的死胖子樣,以前纏着我跟條狗似的,現在卻對着別人搖尾巴,我看他連條狗都不如。”
“這---”翠菊不同意她的話,卻也不敢名目反抗,便委婉道:“好歹現在還人模狗樣的,只是不知道他咋想的,竟然跟着阿文屁股後面轉,那死丫頭哪兒能跟小花姐你比呢。”
這話讓羅小花難看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她斜眼看了站在門口的阿文一眼,即便隔得遠,也能看到後者高挑纖細的身姿,清麗脫俗的扎人眼,她狠狠的朝着那方向唾了一口。
“走吧,這裡黴裡黴氣的,看着都晦氣。”她轉身正準備離開,眼睛卻突然定在某一處,眼裡閃出些異色來。
翠菊不解的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又瞭然道:“啊,馬車啊,她家的日子越來越好了,竟然連馬車有了。”語氣中滿是羨慕。
羅小花不屑的道:“馬車而已,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雖然她極力掩飾,可也隱藏不了語氣中的嫉妒-----和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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