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路途

011路途

想到這,秦妤忽而揚起一個笑容,眼角瞄了瞄炕頭的不遠處,忽而面露一個驚訝表情,手指指着那裡,大呼:“哎呀,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

……

被秦妤的聲音吸引,一大堆好事的丫頭便紛紛湊了過來。

“什麼什麼?”

“哪裡啊?”

秦妤滿臉好奇:“就是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半晌,只見一個不大不小,模樣還算精緻的包袱被一個丫頭給翻了出來。

“什麼東西?”一丫頭奇怪的看了看包袱,然後快手的將包袱給解開。

“嘶——”頓時,一聲聲抽氣聲連綿不絕。

玉鸞拿起包袱裡的一玉鐲子,細細看了看,“這是首飾。”然後又看了看別的,“怎麼會有這麼多首飾?”

“怎麼回事?”

“別擠啊,讓我瞧瞧。”

“你走開,給我給我——”

“這個是我的!”

不由分說,丫鬟屋子內猶如炸了鍋一般嘈嘈雜雜嚷嚷起來,不過片刻功夫,甚至有人開始打起架。

秦妤冷冷勾了勾嘴角,將自個的包袱拎好,餘光看了看已被人踩了數腳,落在地面髒亂不已包着首飾的破布,轉身踏門離開。

……

隨了芳畫一起來的隨從駕馬,一共是三輛馬車。

囑咐片刻,便安排新買的幾個丫頭一一上車。

秦妤離開的時候,屋子內還在打架爭吵,聲音“震耳欲聾”,那些丫頭大多是村子來的,首飾這類東西原本見得不多,左右引起牙婆的注意不過這兩天的問題罷了。

秦妤隨着紅苕金枝一起上了晃晃悠悠的馬車。

車內佈置溫馨奢華,看起來玲瓏雅緻,淡黃色流蘇垂落,繞着花樣子編織的軟墊和車內華麗的錦緞布匹。

紅苕金枝忍不住吸了口氣,後有些豔羨撫摸起來。

秦妤坐在車內,乖巧的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當初,她將牙婆首飾藏起來的原因便是最後爲了這一茬。

畢竟白芷的牡丹金釵品質如何,牙婆不會瞧不出,再加上真正的牡丹金釵已被秦妤放回,到時候牙婆手裡就會有兩根相似的東西。那麼……其中一根不是牙婆的,那會是誰的呢?

想着,秦妤勾脣笑起來。

白芷,若是你被牙婆發現偷偷私藏了東西進了人牙子,會有什麼後果呢?

“秦妤,你怎的笑的這般開心?”

秦妤伸手掀開車簾子,向熱鬧非凡的街市上瞄了一眼,回頭:“沒什麼,不過是覺得新奇罷了。”

……

童知府距離人牙處距離不算近,一個在村莊到城內的邊緣,一個在京關的不遠處。

馬車搖搖晃晃,秦妤在車內閉目養神不知多久,方纔緩緩停下。

外頭遂有人應聲下馬。

金枝紅苕秦妤面面相覷,也紛紛起身,掀開簾子。

“天色要入夜了,去這邊小食館裡吃點東西。”芳畫被人攙扶着,慢悠悠的走到了八個丫頭跟前。

食肆周圍坐着一羣頹喪無力的叫花子。

芳畫連眼白都未曾給,領着一衆人徑直進了食肆。

要了兩桌菜。

素的葷的、臘肉、豬肉、晶瑩透明的魚肉丸子、玉米排骨湯、素茄子、肉盒子——

末了,擺在各個丫頭跟前的是一碗香噴噴,白嫩嫩的米飯。

芳畫熟若無睹,拾起筷子夾了面前的菜嚐了嚐,“還成,湊合吃罷。”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幾個丫鬟哪裡見過這麼好的飯菜,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別說牙婆那裡了,就是在村子裡,不是過年過節,也難吃一次米肉。

給了準話,幾個丫頭便也沒有客氣,拾起筷子頗有些狼吞虎嚥的大口吃起來。

末了,芳畫放下筷子,木碗中的米飯還有大半,一邊用手帕擦着脣角,一面看着衆位丫頭乾乾淨淨的碗,淡淡:“日後在府內安生做丫頭,米糧還是夠你們的。”

頓時,幾個丫頭都將腦袋垂的低低的。

秦妤倒是也不曾客氣,手裡還拿着兩個肉盒子啃呢。不過到底是吃飽了,覺得嘴巴里有些油膩膩的,看了看掌心,覺得扔了有些可惜了,秦妤默默的將東西用手帕給包了起來,預備着轎子裡餓了再吃。

出了食肆,芳畫徑直上了馬車,幾個丫頭要上馬車的時候,後頭傳來一陣哀求聲。

“小姐行行好,給點兒吃的罷。”

有些丫頭嫌惡的看了看滿目瘡痍的叫花子,掩着鼻子就快速進了馬車。

紅苕和金枝側臉看了看牆角的一羣人,面露尷尬。

男女老少,一衆皆有。

只是已然餓的骨瘦嶙峋,說話的正是一上了年紀的老漢,臉色發黑,看不出原本面貌,衣物也是黑色一片。

就在猶豫的剎那,芳畫的侍從已然不耐:“還不快上馬!”

紅苕金枝登時打了個哆嗦,無視老漢的請求,旋即轉身上了馬車。

秦妤垂着眼簾,若有所思,片刻,將自己方纔未吃完的包起來的肉盒子給拿出來。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老漢接過東西的剎那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身側的幾個孩子一哄而上。

抿了抿脣角,秦妤勾脣的同時,眼角餘光看到一不大的少年,衣衫襤褸,骨瘦如柴,裹着單薄的衣物倔強窩在牆角,不曾上前來吃東西,只是眸光注視着這裡,閃閃發亮,叫人難以忽視。

想了想,秦妤幾步走到那人跟前,對着已然看不出面貌的少年抿脣笑了笑,拿出另一個帕子,伸手遞給他。

半晌,無人來接。

對上少年蓬頭污面卻穎亮的雙眸,只瞧對方雙目囧囧的盯着秦妤的。

“我放在地面了。”秦妤沒有多呆,將東西放在少年跟前的地面,便轉身離去。

華麗的馬車漸行漸遠,留下一地塵土飛揚。

滿身污漬的少年,一頭毛草一般的頭髮,手裡拿着與他不符顯得格外乾淨的帕子,一雙本就清亮的眸子,更顯得發亮起來。

半晌,無言,少年緩緩擡起頭,眸子看向已然遠去的馬車,久久未曾移開視線。

……

“你怎的那麼慢?”紅苕馬車內忍不住問道。

秦妤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被裙子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