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顏竹!不……不好了——”朝玉一路飛奔,回顏夕宮的路上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人。一進宮門就大嚷起來。
顏竹正端着茶走過迴廊,朝玉這一叫確是把她嚇了一跳。
“小聲點,嚷什麼呢——”她遠遠地睥了朝玉一眼,是怕她吵到公主。都那麼久了,這丫頭怎麼還是這麼不知分寸。
“不是不是!”朝玉跑過來揪住顏竹的胳膊,雖然放低了聲音,但樣子還是很着急,“出大事了。”
“到底什麼事?”她挑挑眉,不以爲意,宮裡若是出大事,也不管她們什麼事呀。
朝玉倒還神秘,湊到她耳邊道了幾句,顏竹的面上突然一肅,急忙捉住她問,“什麼!這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聽說……明日就要下旨了。”朝玉說得更加小聲,也怕被人聽見似的。
“你們在幹說什麼呢?”秦燕不知何時就到了她們身後,這一出聲,着時把她們倆人都嚇了一跳。
“沒……沒事——”朝玉忙向她擺手,臉色都有些發青,顏竹也只低着頭一聲不吭。
這兩人人很奇怪。
傻子也看出她們有事存心瞞她,秦燕心思機敏又如何看不出來,從來只有她耍別人的份,哪有人敢耍她的理。
她一笑,擡擡眉,繞到她們身邊,把臉故意湊到朝玉面前,漂亮得的眼睛細細地眯起來,還帶着笑,可這笑卻讓朝玉渾身一下全起了雞皮疙瘩。
“瞞我什麼呢?”
“公……公主,我們……哪敢瞞公主什麼呢——”朝玉忙別過臉去,但誰都看出那是她心虛的。
“沒有嗎?”歪過頭,湊得更近些,連嘴角也使壞地勾了起來。
朝玉被她嚇得冷汗直出,一個勁地向後閃,卻怎麼也躲不了。
“公主想知道嗎?”顏竹卻在此時開了口。
秦燕把臉轉過去,直起身,朗朗笑了起來,“那你說。”
顏竹只看了她一眼,吸了口氣,面不改色道,“王爺的親事定下了。”
這個“王爺”她們心裡都明白指的是誰。
顏竹一說出口,朝玉在那廂便暗叫不妙,顏竹也擡眼看着秦燕。
可秦燕面色卻是如常,只滯了幾秒,便對她們道,“原來是這事。”
“七哥的親事能定下來那是好事,真搞不懂你們爲何要瞞我——”她假嗔了她們一眼,又笑道,“是哪家的姑娘那麼好福氣?“
顏竹與朝玉面面相覷,朝玉只好回道,“是……是相國府的四小姐。”
她聽了,點了點頭,“哦,原來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確是相配的。”
看她如此鎮定,面前兩人倒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似乎都傻了眼。
她也不管她們,又說,“好了,朝玉去替我燒水,我要沐浴,看這天熱的——”說完,她轉身進了內殿。
兩個小丫頭對視了一眼,朝玉的臉挎了下來,“怎麼辦?”
顏竹看了內殿看了一眼,“這事早晚要知道的。”
說完她嘆了氣,拉了朝玉一把,“走吧,去燒水。”
秦燕走進內殿,不知怎麼得,還未到塌前坐下,整個人卻是失了力氣,“卟”一聲跪坐到了地上。
她渾身都在發抖,止不住的顫抖。
蕭翊!你竟敢——
她看着自己不住顫抖的雙手,然後把雙掌捏成拳頭,狠狠地咬牙,仰身閉目靠在身後的立柱上。
蕭翊,你竟敢這麼對我——
天啓三年九月初五,武元帝賜婚王氏四女於靜宣王爲妃,聖旨到相國府,王光義攜四女王菀三跪謝恩,喜極而泣。
王氏一門如今風光無限,二女已爲後主,四女也配於親王,王氏一門榮寵一時,自此無人能及。
而那王嬌女,如今,卻早成了京城女子嫉慕的對象,嫉妒的是她的好運氣,羨慕的卻同樣也是她的好運氣。那可是天下第一的靜宣王,這女人何德何能這般有幸可以成爲立在創見身邊的那個女子?她何德何能!
世人大都對這門親事十分意外。誰能想通,靜宣王如此高潔雅緻之人爲何偏偏同意娶這個王嬌女爲妃?其中的緣由是如何?是真的看上了那王氏四女?還是另有隱情?
無人能解其由,也沒有能猜得透靜宣王所想,卻只怕是這世上也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原因。
“你是不是瘋了?”此時,靜宣王府內有一個人也正抱着同樣的疑問。
“婚姻大事豈非兒戲。”蕭翊悠悠地扇着扇子,不緊不慢地答。
穆飛扯着頭髮也想不通,“可你爲什麼要選那樣一個女人?”
蕭翊一怔,淡淡答,“如今娶誰不都是一樣。”
穆飛扯着頭髮的手一頓,指着他便大嚷,“你個笨蛋!就是瘋了——”
蕭翊似自嘲地低頭嗤笑一聲,“可不是瘋了嗎?”
穆飛無言也無奈,只好坐下來,“這事怕早就傳到臭燕子那裡了。”
蕭翊搖扇的手停了停,卻並不答。
穆飛看他一眼,接着說,“你不怕她知道了,也跟你一起瘋?”
或許是以前與秦燕吵慣了的關係,穆飛對秦燕還算十分了解,這事若是被她知道了怕是不單單發瘋那麼簡單,那隻臭燕子火起來怕是把皇宮給燒了都是有可能的。
蕭翊輕哼了一聲,“只不過是世上再多兩個瘋子而已。”
“是一般的瘋子也就算了,可你們兩個都是武瘋子!”
蕭翊聽了笑起來,穆飛實在受不了,大叫道,“管你們是瘋是傻!老子可不陪你們吃苦!”
說完,便氣得一腳揣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蕭翊仍是笑,卻笑得苦,這苦只有他明白。
風花雪月,曲終人散。
對他而言,那人若不是她,他娶哪個女人不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