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或許還不感覺到緊迫，老街馬路兩邊或大或小還會有一些閒置的空地。但今天是臘月十八了，但凡有心思年前擺攤掙點錢的，在今天也全部用行動來證明了。
等到了老街，從街頭一路走到公社醫院，郭嘉就留意到老街兩邊竟然已經擺的滿滿當當。除了給兩邊的門市留出了一條過道外，很難再有多餘的空地。
而且，郭嘉還留意到，有兩三個提着藤條筐的男人，老少都有，也都見縫插針的站在一些攤位前，一邊招呼着人，一邊臉色緊張的左右眺望。
郭嘉細打量了一下，就看到那些鼓鼓囊囊的藤條筐下面鋪着報紙，上面蓋着小棉被，從幾次掀起來的情況下郭嘉看到，裡面全都是二踢腳和鞭炮。
數量很小，即使被沒收了也問題不大。不過一旦賣光了，這些人都會從存放炮仗的地方接着拿，這樣循環着賣。
至於他們存放炮仗的地方，想必離老街也不遠。
只是郭嘉目前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一夥的，還是單飛？
要是合夥還好說，找帶頭的商量就行。單飛就頭疼了，得一個一個的找。
不過就算要找，郭嘉暫時也得等等，等他先把自己的攤位支起來再說。
衆人來到公社醫院放下板車，時間已經到了八點二十，等人員調度好，郭嘉和郭文才掀開大棉被，把花樣繁多的炮仗露了出來。
郭嘉只是剛剛支起了攤位，大批採購年貨的人就圍了上來。
甭管現在還是以後，人們買東西還是放心在明面兒上交易，像那樣偷偷摸摸的小貨郎，總是給人一種會上當受騙的感覺。即使那時的人們大多還都是圖便宜，但也得絮絮叨叨半天，再看好了貨物質量後才決定買不買。
偷着賣一捆二踢腳得費半天口水，這種買賣讓郭嘉做他都懶得幹。
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還是郭嘉和郭文負責拿和賣，趙春芝負責收錢。邵麗萍被郭嘉留在了身邊，幫忙盯着某些偷拿的或是沒付錢就準備走的人。
不管什麼時候，都少不了這種雞賊。
郭琳？
能指望她什麼，早就一個人躲在公社醫院裡避寒去了。
“鞭炮二踢腳，禮花竄天猴，各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邊賣，郭嘉還一邊大聲的吆喝。
郭嘉那句話說得對，錢一個人是賺不完的，即使有那些小貨郎，也沒影響了郭嘉多少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這樣賣了大概一個小時，眼巴巴看着郭嘉生意興隆的那幾個小貨郎就眼紅了。也都鼓足了勇氣把藤條筐放下，掀起了小棉被光明正大的賣起來。可惜還不到一根菸的功夫，他們那一筐炮仗就見底了，隨後幾個小貨郎趕忙背起藤條筐，一路小跑着取炮仗去了。
因爲備的貨足，郭嘉攤位上的人始終都沒有散開，等那些小貨郎一去一來半個小時回來，郭嘉拿的炮仗已經下去了一半都多。
一看這情況，那幾個小貨郎都大呼失算了，早知查的沒那麼嚴，就把家裡的炮仗都拉來賣了。
可惜老街已經沒有足夠的空地了，就算有，等他們把攤位支起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無奈，只好是先這麼賣了，明天再想其他的辦法。
就這樣，在臨近中午時，除了幾捆中二踢腳和一小部分花炮外，郭嘉拉的炮仗基本上是賣完了，連抱着試一試心態拿的五組禮花彈也被三個城裡人包圓。
人羣散開了，趙春芝數了一下錢，一上午整整賣了4160，。幸虧邵麗萍看到實在忙不過來，也幫着趙春芝一起收錢，要不然因爲人手有限，還真賣不了這麼多。
把剩餘的炮仗放回了箱子裡，郭嘉就放了一根竄天猴把郭晉召喚了回來。
讓趙春芝帶着衆人去飯店吃飯，他和郭文則是推着板車回家。下午一點到兩點半，還會是一個高峰期，備了那麼多的貨，郭嘉可不想都爛在家裡。
簡而言之，等兄弟倆回家又裝了滿滿一車炮仗來到了公社醫院時，趙春芝帶着幾個孩子也都吃完了飯。囑咐老媽和邵麗萍把貨擺好後，郭嘉和郭文才去了飯店。
凍了一上午，哥倆一人吃了一大碗刀削麪，都出了一身汗後，才起身走出了飯店。
已經一點了，郭嘉還想着抓緊時間把這車炮仗賣完。
確實在他意料之中，等他和郭文返回攤位，老街上的行人再次集中起來，郭嘉一家又大呼小叫的忙乎了一個半小時，直到老街上的行人再次變得稀疏，那種熱火朝天的陣勢纔算落幕。
可惜，因爲怕誤了回村裡的車，很多采購年貨的人在兩點以後就得往車站趕，難免會縮短採購的時間。這也讓郭嘉中午拉來的炮仗只下去二分之一，未能達到郭嘉的預期。
不過郭嘉也不介意，來日方長，真正的高峰期還沒有到來。但從這多半天的銷售情況來看，不出意外的話，五萬的貨應該能夠銷完。
下午四點，老街慢慢的冷清了下來，估計也不會有什麼買賣了，郭嘉就讓趙春芝和幾個兄弟收攤，他自己則是打算去找那幾個小貨郎談談。
在公社醫院旁的小賣店花三塊錢買了一盒桂花煙和一個打火機，郭嘉就溜溜達達的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貨郎攤子前。
這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穿着一件和郭嘉一樣的軍大衣。只是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軍大衣油乎乎的，硬的都快成盔甲了。
年輕人不算高，身材倒是蠻敦實的，在這裡站了一天，臉都凍的通紅通紅的。
都說同行是冤家，經過這一天年輕人早就看到公社醫院門口那個賣炮仗的攤位是郭嘉支起來的。這時看到郭嘉過來，年輕人明顯楞了一下神，隨後趕忙用小棉被蓋住了框裡的炮仗。
看到這一幕，郭嘉笑着撥出一根菸遞給年輕人，“大哥，不是井口鎮的人吧？”
郭嘉或許不覺得，但年輕人聽到他的話就覺得有點恐嚇的意思了。不過橫看豎看都覺得郭嘉不像是地痞，年輕人沉吟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郭嘉的煙，“白雲鄉的！”
白雲鄉？
郭嘉拿出打火機給年輕人點上，“夠厲害的，一個人住一個鄉？”
聽着郭嘉調侃的話，年輕人乾笑幾聲，“頭村的！”
“頭村？”郭嘉嘿嘿一笑，“那是我姥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