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們自然知道俺答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可千萬要小心。 也不必牽掛妾身和妹妹們,我們和孩子們等着你回來。”還是燕雨‘蒙’善解人意,雖然心中萬分捨不得愛郎遠行,但還是強顏歡笑不讓他擔心。
兩位娘子身體虛弱不能服‘侍’,憋了一肚子火氣的沈崇名第二天天‘色’不亮就爬了起來,戀戀不捨的親了親兩個兒子,帶着一衆‘侍’衛行‘色’匆匆的出了府‘門’縱馬直奔城外軍營而去。
他沒有注意到,一個嬌小的人影隨後身形輕盈翻出院牆,徒步飛速的跟了上去。
“末將魏大慶,參見都指揮大人!”時隔幾年,魏大慶臉上多了幾分沉穩,但悍勇之氣不減當年。
他算得上是沈崇名的嫡系部將了,當年沈崇名轉爲軍職出任神機營左哨鎮撫,這魏大慶就是他的副手。雖然後來沈崇名職位越來越高兩人‘交’際也越來越少,但是沈崇名並沒有忘記他的這個部將,指掌了上直衛不久便將時任神機營提督僉事的魏大慶提拔成了神機營提督同知。
“呵呵,快快免禮。”沈崇名笑容滿面的將魏大慶扶了起來,“將士們都準備好了嗎?”
“回稟大人,將士們都吃的飽飽的,就等着您一聲令下奔赴戰場殺敵呢。”魏大慶臉上隱隱透着一股興奮。自打自己的從軍之後,就一直期待着和‘蒙’古韃子‘交’‘交’手過過招,只可惜十數年來一直沒能得到機會。
“呵呵,那就好。”沈崇名點了點頭,又看向了一直掛着笑容的熊大彪。“師兄,這次又要勞煩你了。”
“哈哈哈,能和‘蒙’古韃子‘交’手,爲兄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如何談得上勞煩。”熊大彪‘摸’着拳頭笑道。這廝愈發的武癡了,沈崇名數次爲其張羅婚事都被他一口拒絕,揚言這輩子要在軍中與戰馬刀劍爲家,可是把小師妹氣的不輕。
幾人閒話幾句,魏大慶伸手道:“大人,時辰不早了,您就給弟兄們訓訓話鼓舞一番士氣吧。”
沈崇名眉頭一挑,笑問道:“我說大慶兄弟,想我三大營這樣的‘精’銳去對戰‘蒙’古韃子,還用得着鼓舞士氣嗎?”
魏大慶一怔,接着明白了沈崇名話中意思,憨笑道:“大人所言極是,是末將失言了。區區‘蒙’古韃子,咱們神機營和三千營聯手出戰,還不是手到擒來嘛。”
話雖這樣說,沈崇名卻是擡腳向着依舊抓緊時間訓練的將士們走了過去。有些日子沒到城外了,不知道這些傢伙們訓練有沒有落下。
一番查看,沈崇名心中甚是滿意,無論是士氣還是將士們的昂首‘挺’‘胸’的身板,都昭示着這是一支戰鬥**強烈的隊伍。
“大人,卯時已到,該拔營了。”二蛋哥唯唯諾諾的貼到沈崇名身前小聲說道。
這廝昨晚泄漏了出征的事情,事後可是被沈崇名好一頓收拾,現在想起昨夜的情形來還是心有餘悸。
沈崇名點了點頭,一邊走向自己的戰馬一邊說道:“傳我將令,全軍拔營啓程,目標大同府!”
北風呼嘯而過,城頭值守的將士迎風而立,雖然凍得牙齒上下打架,但是身形卻是巋然不動,這是一支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的朝廷大軍,隸屬邊關重鎮宣府!
不同外面,城內一處屋子裡卻是熱氣‘逼’人,幾員將領光着膀子圍坐在火盆四周大口的吃着‘肉’喝着酒。
“大人,據說這沈崇名是個年紀輕輕的弱書生,憑着對付些微不足道的倭寇才‘混’上了上直衛都指揮使的位置。這次朝廷和總兵大人卻讓咱們宣府鐵騎聽命於他,末將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就怕這小子不通軍務‘亂’指揮害了兄弟們的‘性’命啊。”一員身材壯碩的將領‘摸’着掛在鬍子上的酒漬有些擔心的說道。
“就是,那些牛氣沖天的京衛就是些‘花’‘花’架子,足以看出京衛將領的無能了,這次讓沈崇名主持軍務對付‘蒙’古韃子,這事可夠懸的。”另一名將領放下手中酒碗撇着嘴應和道。
一直未曾說話的宣府副總兵張弛掃了兩人一眼,冷聲道:“屁都放完啦?”
這話夠嗆人的,幾員將領神‘色’一怔都知道張大人生氣了,頓時大氣也不敢喘。
“***,整天鼻孔朝天以爲自己天下無敵,這沈大人的手段豈是你們這幾雙狗眼能看到的?”張弛眼睛一瞪,軍中漢子的的火爆脾氣立刻體現了出來。
不過張弛掌軍日久威望甚高,這些將領們雖然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但是在他面前向來是很乖的。別說罵了,就是張弛直接動手打人,捱打的人也得乖乖杵在那裡接着。
掃了諸將一眼,張弛臉上怒氣未見,喝問道:“沈大人傳命我宣府調遣騎兵截斷俺答退路,這麼大的手筆你們從軍這些年可曾見過?”
語氣很嚴厲,幾員將領都不敢答話。“告訴你們,就憑這份大手筆,老子張弛就服他沈崇名!”
“大人,只怕是這沈崇名異想天開,截斷俺答退路談何容易,一旦出現差錯,可是要出大事情的啊。”一員部將壯着膽子辯駁道。
張弛這次倒是沒有罵人,反而一變臉笑了起來。“呵呵,異想天開?你給弟兄們異想天開一個瞧瞧。”
部將臉‘色’一紅,撓頭訕笑着不敢再言語。
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張弛拉開了話匣子。“不瞞你們說,這沈大人的大名老子我早有耳聞。”
一聽這話,諸將立刻來了興趣,其中一人張口問道:“大人,您何時聽說過啊?”
張弛呵呵一笑:“你們可記得來我宣府‘操’練兵馬的戚大人?”
戚繼光的大名威震邊關。話說當初領了差事四處溜達練兵,戚繼光也是受到了不少詰難,畢竟對於南方衛所的兵將,邊關的漢子們向來是瞧不起的。這時忽然殺出個戚繼光來指導大家練兵,心裡那能舒坦了。
不過事實勝於雄辯,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邊關將領們就意識到了戚繼光的厲害,對他那可是欽佩有加,誰提起戚繼光的大名都得豎起大拇指來。
“老子第一次知道有沈崇名這麼個人,就是從戚大人口中聽來的。據戚大人所言,這沈崇名不但謀略長於別人,在練兵之上也稱得上是一個大行家,提起他來,戚大人那是讚不絕口啊。你們說,讓戚大人都佩服的人,還能差了?”
衆將紛紛應是點頭,剛纔第一個出言鄙視沈崇名傢伙倒也實在,“看來是末將沒見識了,照這麼說來這沈大人還真有兩把刷子,這讀書人會兵法,確實是要比咱們這些大老粗強多了。”
張弛呵呵一笑,“明白就是,這次作戰沈大人已經有了詳細的部署,我等只需聽命行事率兵截斷俺答退路便是,萬不可掉以輕心壞了沈大人的安排。據傳聞這沈大人年紀雖輕但軍法甚嚴,你們都要小心些,明白嗎?”
“末將明白!”諸將齊聲應是,在張弛面前倒是聽話的很。
“好了,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該‘交’代的也都給你們說了。現在回去準備乾糧馬料,兩日後三萬騎兵兵出大境‘門’進入大青山,萬不可輸給大同的那羣鱉孫子!”張弛狠聲說道。宣府大同都是重鎮,兩地將士雖有袍澤之義,但是一直都在暗中較勁想分出個高下來。
‘激’將法一出,諸將頓時氣勢洶洶,“大人,您瞧好了便是,這次收拾‘蒙’古韃子,定要讓大同的人好好瞧瞧咱宣府的弟兄纔是天下第一!”
路上積雪甚厚,沈崇名雖然急着能早些個到達大同府查問最新戰況,但是碰上這樣的路況也是無能爲力了,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前行了。
“到大同還有幾日路程?”沈崇名翻下馬背‘揉’着雙胯問道。
二蛋哥一直緊跟左右,聽到問話急忙答道:“大人,照現在的腳力,最少還得三日才能到達大同府,不過積雪太厚,想加快行軍速度也不成。”
沈崇名無奈的點了點頭,幸虧第一步的計劃是拖住俺答讓他不得寸進,削減‘蒙’古兵的銳氣。不然就憑現在這磨磨蹭蹭的狀況,指定是要延誤戰機了。
擡頭望了望天‘色’,沈崇名吩咐道:“傳令大軍停止前行在此地紮營,派人多砍些樹枝回來,這麼冷的天氣千萬別凍壞了將士們。”
“大人,再走一個時辰就到了廣靈城了,爲何大冷天的要在這裡紮營呢?”二蛋哥滿臉不解的問道。
沈崇名苦笑着搖了搖頭,指着身形狼狽的將士們說道:“瞧瞧,這副樣子哪裡像是朝廷‘精’銳,若是咱們就這樣狼狽的經過廣靈城,城內百姓如何能安得下心來?”
二蛋哥撓着頭打量一下從眼前經過的將士們,只見他們騎在馬上的身子東倒西歪,活像是打了敗仗一般。皺了皺眉頭,二蛋哥回頭說道:“也是哈,這哪裡像是京衛‘精’銳,屬下看着咱們現在連那些衛所的兵馬也多有不如了。”
“嗯,看來閉‘門’造車是不行了。有機會的話,最好能讓咱們京衛的人馬到邊關來歷練一番。不然在這樣的天氣下遇到戰事貿然出戰,怕是要吃敗仗的。”沈崇名若有所思的說道。
二蛋哥聞言正要拍拍馬屁,忽然聽的沈崇名訓斥道:“還呆着幹什麼,立刻傳令去!”
二蛋哥扭頭一瞧,這纔看到隊伍還在緩緩前行,剛纔光顧着說話了,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此次率軍奔赴大同鎮,乾糧雖然帶的不少,但是一應軍帳棉被之類的卻是準備不充足。看着宿營之地之上東一個西一個零零散散不足百頂帳篷,而大部分將士只能圍着火堆擠在一起取暖,沈崇名心中不僅有些後悔起來。剛纔就不應該因爲怕影響民心而讓將士們在這裡‘露’宿,都是面子惹的禍啊。
“稟報總督,前方出現大批火把,來者身份不詳!”一名放哨的軍士快步跑了過來抱拳道。
沈崇名挑眼一望只見西北方向果然出現了一條火龍。眉頭微微一皺,沈崇名忽然笑道:“不必驚慌,可能是廣靈城來人了。”
說話間又是一名將士跑了過來,“稟報總督大人,廣靈縣前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