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235 招供
235 招供
魏忠看着皇帝怒髮衝冠的模樣,心中只是暗暗的叫苦不迭,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是伸出食指豎在脣上,作出“噤聲”的手勢,下巴向着那孔洞揚了一揚,意爲:陛下,您現在先不要吵,否則會被那邊的李世民聽到聲音的。
楊廣見了他這動作,果然現出狠狠地暫且抑下怒火的神情,以上齒用力地咬着下脣,橫了這心腹親信一眼,又轉過頭去透過那孔洞繼續注視着那邊房間的情形。
那邊的柴紹見李世民認出自己來,心中雖然先是一驚,但緊接着就是歡喜無限——李世民的神志既是有所恢復,那就說明他的病情已是大爲好轉。
他連忙一邊伸出那仍空着、沒有被李世民緊緊地抱在雙手之間還要把自己的腦袋枕在上面的手,在那少年的額上摸了一下,果然感到那處已沒像剛纔那樣火熱得燙手,不覺便是笑逐顏開,道:“世民,你是不是覺得好了很多啦?”
“嗯……”李世民的眼睛睜得更大,專注得像是出了神那樣凝視着眼前的他的隊正兼姐夫,“姐夫,剛纔……剛纔我好像又把你錯認爲我的大哥了,是嗎?對不起,我……我剛纔渾身都燒得很熱,可難受了!腦子……大概也有點糊塗了……”
“世民,你不用爲這種事情向我道歉的呀。沒事的,錯認就錯認了唄,你喜歡把我當作什麼人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就行,好嗎?”
柴紹這溫柔軟語只聽得李世民甜在心頭、喜上眉梢——卻也聽得孔洞那邊的楊廣怒從心上起,可是在這個時候也只能是“咕”的一下將滿口的苦水強嚥下去。
“姐夫……”李世民呢喃叫喚着這親熱的稱呼,“其實我覺得……你比我大哥對我還更好呢。”
“什……什麼?”柴紹只聽得胸腔裡的一顆心咚咚亂跳,連他的身子也發起了熱來。“怎……怎麼會呢?你大哥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你那麼多年,我……怎麼能跟他比?”
“姐夫你是我父親的女婿,是他的半子,也就是我的半個大哥嘛。大哥是一直都照顧得我很好,可是……”李世民那兩道劍眉又再輕輕地蹙起,“……爹那次哄着我,要我送禮單進宮來給皇帝,其實是要我把自己送進來給皇帝,我那時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但大哥其實是知道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跟我說,只是抱着我哭得很厲害,卻不但一句提醒我小心的話也沒說,反而叮囑我一定得服從皇帝的任何要求……大哥,他不要我了……爹爹也是這樣……他們……他們都不要我了……”他說着說着,淚水又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下,最後嗚咽得再也說不下去。
柴紹沒想到李世民到了這個時候原來始終還是對當時被父兄“出賣”到這宮裡來一事耿耿於懷,無法忘卻那些傷心隱痛之情,連忙一邊伸手給他拭抹着那串串的熱淚,一邊安慰着他:“世民,別這樣了!我以前不是已經勸說過你的嗎?你父親也是無可奈何,才只能這樣對待你的。他怎麼可能真的不愛你這個兒子,怎麼會不要你了呢?你大哥也是一樣的,他不會不要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那時也是迫於無奈。但是……現在我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們怎麼還會要我呢?他們現在一定都已經把我全忘記了吧?只有你……只有姐夫你不會不要我,你總是在我的身邊,這樣安慰着我……姐夫,我知道的,我剛纔雖然是燒得糊塗了,但是我記得的,你安慰我說,等我吃過藥了、養好這病了,你就會帶我回家去見爹爹,跟爹、哥他們一起過今年的中秋。可是……我知道不可能的——皇帝不會放我回去,他們……爹、哥他們……也不會要我了……”
“世民!”儘管深知皇帝就在旁邊的房間裡透過那孔洞“監視”着這邊,柴紹仍是忍不住一把將李世民擁進懷裡,哭得他自己也是淚人也似的,再有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上來了。
本來被一團嫉火燒得快要坐不下去的皇帝,在那孔洞的另一邊,竟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怔怔的落下淚來。作爲皇帝,他確實從來沒有真的明白過,被他這一國之君如此非同尋常地愛着的這個少年,揹着他原來卻是承受着如此沉重的痛苦!
這時的李世民,卻是反過來安慰起柴紹,輕輕撫拍着這姐夫的後背,道:“姐夫,不要哭了,我沒事的。還能有你在我身邊,我真的心滿意足了。我……已經沒法奢望太多,有你……就夠了!”
然而這樣的安慰,自然只是讓柴紹哭得更加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楊廣在那邊看着,也是如同心中被上萬的蟲蟻所咬噬,不覺轉頭望向魏忠,皺着眉頭、壓着嗓音道:“喂,你快去想個辦法,別讓那傢伙再這樣抱着世民哭得一塌糊塗!世民身上還負着那麼重的傷,被這傢伙帶得那麼傷心對他的身體可不好。”
魏忠估量着皇帝這最後一句話恐怕只有一半是實話,另一半其實是藉口——實際上他是不想讓柴紹能那樣繼續緊緊地摟着這個在他看來只有他纔有資格擁抱在懷的少年。於是他走到房外,喚來尚食局的宮人,吩咐他們現在就送粥水進李世民所在的那個房間裡去——這樣就可順理成章地打斷柴紹抱着他哭個不住的狀態。
果然,柴紹見尚食局的宮人送進粥水來,一下子也想起魏忠——當然也就包括皇帝——還在旁邊的房間裡嚴密地監看着這邊的情形,自己這樣抱着李世民痛哭不已,被皇帝嫉妒怨恨而要受罰倒也罷了,可別連累了李世民也要因此而再受皇帝的折磨。他連忙鬆開雙手捧起熱騰騰的粥水,仍是像剛纔喂李世民吃藥那樣喂他吃粥。只是現在李世民的神志已大爲清醒,不再需要他抱起上半身,而是由一名宮人給他墊上一個隱囊,他側身挨靠在上面,看着柴紹將盛着粥水的勺子遞過來就主動地張口接納。
這樣,李世民很快就吃下了幾碗粥水,飢意盡去。柴紹見他的雙頰又恢復爲往日那種健康的豔紅之色,烏黑的眼眸裡也閃動着飛揚的神采,心中大爲寬慰。撤下粥水後,柴紹給他拭抹了臉面,扶他側身躺下。這次李世民沒有再抱着他一條手臂才能安心入睡,而是把自己剛纔挨靠的隱囊給了他,讓他陪在自己身邊時能半挨半躺着休息。
楊廣見孔洞那邊房間裡的李世民已現出又沉沉睡去的模樣,便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走出門外,卻不是進去旁邊的房間,而是轉身往之前他跟李世民賭氣之時與那十數個妃嬪歡好的房間走去。
魏忠雖是不明白皇帝這是想幹什麼,但也不敢多問一句,只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那個房間,楊廣揮手摒退所有侍候的宮人,只留下魏忠一人在身前,雙眼嚴厲的瞪視着他,沉聲道:“那柴紹怎麼會是世民的姐夫?我以前一直命你嚴密監視着世民和他身邊那些男人的情況,這件事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你現在老老實實全給我供出來!再給我發現你有半句不盡不實之言,我可就不僅僅是要砍了你這閹孽的腦袋,還要把你碎屍萬段!”
皇帝這一番狠話只聽得魏忠全身止不住的發抖。他深知皇帝說這話可不是空言恫嚇,而是完全可以說得出、做得到,絕不會因爲自己曾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親信、曾爲他煞費苦心地辦成了那麼多事就能對自己有半點心慈手軟、憐憫同情。
於是魏忠趕緊從頭說起:一開始的時候柴紹怎樣聽到他手下的隊員告訴他李世民原來是皇帝的孌童的身份之後,當天下午就根據李世民的名字設法查出他的父親是李淵——說起來,雖然“李”這個姓氏很常見,但朝中能以貴族子弟身份進入千牛衛的李姓官員不會超過一掌之數,動真格地調查其實不費多少精力便能查得出來——,並且與他的兄長李建成見了面,從這李世民的大哥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包括李世民進宮的前因後果,以及他從十二歲起就已經隨父親李淵在軍中作戰,等等。柴紹跟李建成見面相談,一直忙到深夜時分纔回來宮中,卻發現李世民被隊裡的其他人欺負得在臨湖殿裡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宮裡到處都有千牛備身和驍果禁衛在巡邏值夜,唯有海池邊上還有可以藏身之處,因此柴紹猜測李世民是躲到那裡去了,便繞着海池搜尋這少年的蹤跡,果然在那大樹下的石墩上找到了他正在那裡把腦袋挨靠在樹幹上打着盹。
從那以後,柴紹就一直在李世民身邊做着無微不至地守護他的事情——先是憑藉他隊正的身份半是勸導、半是壓制地不讓隊中的其他人再做公然地欺負驅趕李世民的事,後來更是每當李世民遇到困難、感到痛苦的時候都盡心竭力的開解他、安慰他,平日也總是在當值巡邏班經過海池的時候就繞一下進去那大樹下的石墩上陪着李世民閒聊幾句,給他解悶。李世民進宮將近一年來,這樣的“幽會”從未間斷,哪怕是後來李世民與皇帝已經徹底地和解,日子好過了很多,仍是一有時間就往那海池邊上那個老地方跑,只是這時不再是向這隊正傾訴痛苦,而是分享快樂。
今年正月新春過後,柴紹更是向李家正式下了聘禮,迎娶李世民的嫡親姐姐爲結髮之妻。只是此事除了他柴家與李家的至親之外,誰都不知道。柴紹不但沒有跟隊裡的其他人漏過半句口風,甚至對李世民都不說——直到後來李世民被他的舅舅竇琮行刺受了重傷之後,爲着這血親對他鄙夷痛恨到不惜如此鋌而走險的地步而傷心難過之際,柴紹才把自己其實已經是他的姐夫、也是他的親戚的真相坦陳相告。
魏忠就這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將柴紹和李世民之間的所有交往全數向楊廣和盤托出——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曾經威脅李世民,逼他與柴紹絕交,李世民非但不肯答應,反而甚至說出:“如果皇帝真的要我以背棄柴隊正作爲愛他的代價,那……我寧願不要他的愛!……如果皇帝這樣就認定我是貪心不足,甚至覺得我這是左右逢源……那好!我就只選柴隊正!”
這種話可萬萬不能真的如實地轉告給皇帝知道!否則……他的嫉妒心爆發出來,會把牽涉在此事之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李世民這個他萬分鍾愛之人——全都炸個屍骨無存的!
後記:
1、世民寶寶好虐心吧?真是偶這後媽作者都看得心尖兒疼痛哦~~
2、這裡借魏忠向楊表叔坦陳真相的機會,也集中地重溫一下柴姐夫與世民寶寶的“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