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聲道:“我們過來的時候,地上有鞋嗎?”
林照剛一搖頭,我就聽見大門那邊傳來一聲悶響,等我側身看時,院子大門已經被人從里門推開了一巴掌寬窄的縫隙。
門中看不見人影,門裡的人似乎只是想給我們打開一道門縫,並沒有過來接我們的意思。
林照低聲道:“是不是有空門的人發現我們了?這是空門迎同道的把戲。”
“你看地面!”我的目光只是稍稍往下一挪,便看見了地上的一灘血跡。
如果不是有門檻擋住了地上的血,我們從遠處過來的時候,就應該能看見地上的血色。
“看看再說!我先進去!”我走到門口,用腳尖頂住門邊慢慢往外撥動了一下,人也真跟着側身擠進了門裡。
我的身形剛進入門裡一半,就在閉合的門扇上看見一張血肉模糊的側臉。
一直盯着我的葉陽,看見我身形一頓,就判斷出門後有人,手中劍瞬間出鞘,貫穿了門板。
那人被劍刺穿身軀的悶哼聲剛起,我便身形前翻,落進了院裡。等我回身往門上看時,卻看見了一具被鐵釺貫穿眉心,釘在了門板上的屍體。
按照常理,被鐵釺扎穿了腦袋的人,應該早就死了。甚至連魂魄都會被當場打散。
可是剛纔葉陽出手的時候,我明明就聽見屍體發出了聲音。
我正在疑惑之間,葉陽、林照也一先一後進了院子。
不管那屍體如何,第三間房,現在肯定是成了死地。我來不及去研究屍體,就向葉陽打了個招呼,與林照、葉陽分作三向貼近了門口。
三間房裡已經是滿屋血腥,五六具屍體或坐或站的遍佈屋內。只要視線能夠觸碰到的地方,必然能看見一具屍體。
無論死者是以什麼姿勢死去,他們都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眉心上釘着一根鐵釺。也正是那根鐵釺子才讓他們保持着立而不倒的姿勢。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在裡屋遇上了什麼危機,往外逃命的時候,被人追上,又活活釘死在了外面。
從那些人的體魄上看,那些人身手都不弱,可他們卻是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被人用鐵釺釘穿了腦袋。
兇手,有讓人無可反抗的本事?
我向葉陽傳音道:“門外那隻紅鞋還在,說明鬼魅沒走,都小心點。”
我抽出雙刀,用刀尖兒撥開裡屋大門的時候,正好看見掛在牆上的一具死屍。
死屍背靠着牆壁,腦袋頂着棚頂,鮮血染紅了半邊牆壁。
從血跡凝固的程度上看,他應該是第一個被殺的人。
我向葉陽打了一個手勢,自己擡腳跨進了屋裡。
我的腳步一落,就聽見地下傳來一陣嘿嘿的笑聲,被血染紅的地面也隨着笑聲在微微震顫。
我擡腳跺向了地面之間,三個木質的圓蓋在真氣震動之下飛上了半空,地面上也跟着露出了三個水缸的圓口。
我好像是聽誰說過,地下埋缸也是化煞的一種,具體怎麼操作,我卻沒見識過。
那種好似發瘋的笑聲,就是來自於中間的那口水缸。
我還沒來得及上前,就聽見缸裡傳來一聲像是錘子砸中了鐵釺的聲響。
我當即一步上前,衝到了水缸邊緣,低頭往缸裡看了過去。
我第一眼見的就是一個低着腦袋的人,對方雙手握着一把錘子,正對着自己腦門上的鐵釺,在那暗暗發力。
對方眉心上的鐵釺,已經扎進他腦袋裡半寸左右。我剛纔聽見的那一聲響,就是對方往自己眉心裡砸釺子的動靜。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對方的身形忽然往後一仰,背靠在了水缸邊緣,雙手同時發力猛地一錘砸向了鐵釺的釘頭。
生鐵刮過骨頭的怪聲乍然而起,又戛然而止。
那人也把自己生生釘死在了水缸裡面。
殷紅的血跡順着鋼釘四周流落而下之間,那人的眼珠向上翻動了起來,一雙逐漸散開的瞳孔好像是在看我,又好似在看我身後。
對方的嘴角上也跟着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我皺眉之間往後退出了一步:“找找屋裡有沒有什麼東西?”
葉陽,林照散開的瞬間,我卻一直在跟屍體對視。
屍體的雙瞳在緩緩散開的瞬間,對方忽然挺直了身子,拼命掙扎喊出了兩個字“紅鞋”。
對方聲音剛落,七竅當中就迸出了磷火。
那人拼上魂飛魄散喊出的紅鞋,可能就是殺他的兇手。
一雙鞋也能殺人?
我在疑惑之間,卻聽見牆邊傳來“吧嗒”一聲,等我轉頭看時,那具被釘在牆上的屍體已經沒了一隻鞋,光着左腳被掛在了牆上。
很快,他另外的一隻鞋也跟着掉了下來,他的右腳卻已經沒了人皮,乍看上去就像是穿着一隻血紅色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