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鞋!
我的目光微微一凝:難道死人所說的紅鞋,不是指落在門口的那隻紅布鞋,而是被剝開皮的人腳?
這裡已經沒有誰能給我答案了!
整個第三間房裡,除了我們三個,就連鬼魂都沒有一隻。
我帶着毫無發現的葉陽和林照從院中退出來之後,牆外那隻紅鞋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麼說,剛纔有一隻鬼魂曾經與我們擦肩而過。
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在盯着水缸裡的屍體時,我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紅鞋的鬼魂,在跟我一起看着那人鐵釺貫腦。
我身上不由得一陣發冷!
我早就想到過,盜門,空門並稱的空道,在雲隱村駐紮百年,都沒能奈何半分的雲林山,必然是不可輕易踏入的禁地。
可我沒想到,區區一件從山上帶下來的東西,就能讓我束手無策。
雲林山上的秘葬裡究竟藏着什麼東西?
我找不到那隻紅鞋的去向,也沒法跟村裡乾耗,只能先回了鑽山豹的駐地。
我趕回來的時候,老劉和陳疏雨也回來了。
老劉倒是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鑽山豹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我把揹包往桌子上一扔,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你們那邊怎麼樣?”
老劉沒說話,鑽山豹卻火冒三丈:“他麼的了,我現在想殺人。盜門的那幫孫子,把我家祖墳給挖了,還往裡面放了一個老太太。我他麼的……”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看向了坐在那邊泡茶的老劉——這事兒不能是老劉乾的吧?
老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對着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順勢說道:“他們能挖你祖墳,就說明他們也覺得當年的鑽山豹拿到了他們得不到的線索。”
“鑽山豹,無論是在東北,還是在北術道上都名聲不顯。因爲,他們不像四大梁一樣能打能殺,能拉起綹子跟人火拼。”
“但是,鑽山豹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本事,那就是鑽山。”
“你敢說:你爺爺那輩的人就沒進過最後一村?”
鑽山豹道:“就算進過,肯定也不是我爺。”
鑽山豹說到這兒眼睛都紅了:“李當家,不怕你笑話。我爺……我爺他就不是個正經玩意。”
“按說,我家祖上留下來的家底子也不少。就算我家坐着吃三輩子都得是天天大魚大肉。可我爺他不爭氣啊!耍錢,找女人,抽大-煙。什麼玩意不玩啊!”
“沒幾年就把家底兒給敗壞光了,我太爺傳下來的那幾手玩意,他一樣都沒傳下來。最後是喝多了掉水溝淹死了。”
“我爸累死累活的扛了半輩子,才把他欠下來的那一屁-股債還乾淨。”
“我爸也是積勞成疾,沒多大歲數就走了,我要不是有股子狠勁兒,仗着我爸的幾個老兄弟拉扯,說不定早就餓死了。”
鑽山豹擡頭道:“李當家,你願意混江湖麼?”
“我跟你說句實話,要不是我沒文化,沒技術,我一天都不想在江湖多待。當年,我被我爸的老兄弟給帶進了江湖,這一腳踩進來,就出不去了。”
“我混到今天這個熊樣,都是因爲我爺造的孽。”
我拿出一根菸給鑽山豹遞了過去:“兄弟,你就沒想過,你爺當年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麼?”
江湖人不知道自己哪天會死,都帶着及時行樂的心態過日子。所以,術士的錢來得快,去得也容易。
但是,真正能把自己家都折騰沒了的人卻不多見。
況且,術士賭博就算身手再差,也比普通人強上幾分,只要他不怕沾上因果,靠着賭博就能贏個萬貫家財出來,怎麼會輸個精光?
除非是有更厲害的術士做局,或者他害怕用秘術贏錢禍及家人,才能讓他輸到什麼都不剩的程度。
鑽山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盜門的人在故意坑我家?”
我看向對方道:“你覺得不是麼?”
“他麼的!”鑽山豹摔了菸頭就要往出走,卻被我一把給拽了回來:“你往哪兒去?你是找盜門,他們能承認麼?就算承認了,你鬥得過盜門麼?”
“他們太特麼欺負人了……我……”鑽山豹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過了好一會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李爺,你能替我報仇麼?你出手幫我,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對方:“我怎麼能相信你?”
鑽山豹紅着眼睛道:“我可以讓你下死咒!”
我倒揹着雙手站了起來,在屋裡走了兩步:“我的咒術跟別人不同,可以殃及三代,九族。哪怕是你埋在地下的先人,也得魂飛魄散,你覺得,這事兒值得麼?”
我是在跟鑽山豹說話,眼睛看的卻是老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