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富貴拿起煙來狠狠抽了兩口,才繼續說道:
我當時就是給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告訴他們,這事兒誰也不許往外說,尤其不能讓督軍知道。
督軍從來就不信鬼神,在他眼裡,只要有人有槍,就算是閻王爺來了都得靠邊站。而且,他好奇心還特別重。
以督軍那個性子,要是知道山上有這麼一座墳,就算明知道里面什麼都沒有,也得挖開看看。
可我沒想到,還沒過半個月督軍就聽說了虯龍墳,非要讓我上山去把墳給挖了。我死活都不同意,結果督軍一怒之下撤了我的職,把我編進工兵營,讓我跟着別人上山。還說,不去就槍斃了我。
我實在是被他逼的沒辦法了,才找到了當時最有名的風水先生“一眼通”,求着他跟我們上山。
當時,督軍撤了我的職,我不能帶兵,他就讓自己的師爺帶着我們去了虯龍墳。
他那個師爺,也是個有幾分成色的人,名氣雖然沒有一眼通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當時,我就是混在工兵連裡跟着他們上了山,等他倆看見虯龍墳的時候也都傻了,那墳真是誰都不敢開啊!
可是,不開墳,我們又沒辦法去跟督軍交代。那個年月人命如草啊!督軍一個不痛快,真能拿我們拖出去都給斃了。
要說跑,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幾個家裡還有老有小,誰能把家小扔了自己逃命?
我們不是沒想過弄個假棺材回去糊弄督軍,可是誰敢保證上山的百十多號人裡沒有督軍的眼線?
就算是督軍沒安排眼線,也有的是想往上爬的人,只要有一個人回去跟督軍說幾句話,我們可就都完了。
一眼通氣得一跺腳,一個勁兒的罵我坑人,師爺想了半天,才把一眼通給拽到邊上苦口婆心的勸他把墳給開了。
一眼通也是沒辦法,最後只能硬着頭皮去開墳。
他先是讓人把虯龍木下面鋸開,打算露出一個窟窿來,再慢慢往墳裡探。
誰知道,我們這邊一下斧子,那樹幹上就冒出了血來,掄斧子的人一下沒躲開被血噴了一臉。他順手那麼往下一擦,就把自己臉皮給帶下來一層。
那人當時捂着臉沒命的在地上打滾,那一路在地上滾,臉上連血帶肉的一塊兒往下掉,沒過一會,人就斷了氣兒,等我把他手給拿下來,那人腦袋上的肉全都沒了,就剩下一個血淋淋的腦瓜殼子。
我們那羣人嚇得誰也不敢去碰那座墳了,又不敢就這麼回去,乾脆就在山頂上紮了營。
第二天,天一亮,師爺就叫人起來,可是有一個帳篷的人怎麼也起不來,我過去往裡一看,那一帳篷的人都沒了。
一個個就像是被蛇給咬死了一樣,滿臉漆黑的死在了帳篷裡。可是,他們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顆蛇咬的牙印不說,人也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就像是並排着在那睡覺。
我仔細一看,他們不是睡着覺沒了氣,他們的手全都抓進了地裡,腳跟也把地面蹬開好幾寸。就像是被蛇咬了之後,又讓人給捂着嘴按在了地上,這才死成了一排。
我原打算是把屍首燒了,可是一眼通不讓,他說這些死人他留着有用。
一眼通把死人放了一天,直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讓人把屍體都擡起來,腦袋衝着樹幹放在樹底下。自己又往死人的頭上畫了東西。
一眼通讓我們全都回帳篷,晚上無論聽見什麼都別出來。營地裡面也不許點燈,不許籠火。總之就是一點光都不能見,誰要是弄出光來,被死人給拽了,可別怨他。
我們按照他的話做了,到了晚上,我就聽見虯龍墳那邊咔嚓咔嚓的直響,聽着就像是有人在啃木頭。
我不敢往外看,可我能想象出來幾個死人是在抱着木頭啃哪!
沒過一會兒,我就聽見旁邊帳篷裡有人玩了命的喊救命,後來那人的動靜就像是被人拖走了一樣,往山坡底下去了,再後來就沒了動靜。
我嚇得抱着槍在帳篷裡面坐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從帳篷裡爬出去。
昨天晚上,營地裡真的死了人了,我旁邊那帳篷讓人給扣出來一個窟窿,裡面的士兵少了一個。
我一問才知道,那人聽見虯龍墳那邊木頭響嚇得不行,就想點根菸壓壓驚,結果他剛把火點起來,帳篷就被人撕開一個口子,那口子還是開在抽菸的人邊上。
帳篷裡的人眼看着外面伸進來一隻手,抓着那人衣服就往外拽。他們當時都嚇壞了,誰也不敢過去攔着,就那麼眼睜睜看着一個人被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