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采薇仰頭看着九根血紅色的水柱愣在了那裡,短短几秒之間,她的眼神就從凝重變成了迷茫。
我忽然回手一刀砍向了背後的剝皮,子夜的刀氣向外狂涌之間,我顧不上去看那一刀的結果,就拉起莫采薇的手臂,撲向了河水中瘋狂旋動的水柱。
我人在半空,排山倒海的鬼神之力已經從我身後狂涌而來。
我一手把莫采薇推向水柱中心,一手化掌成拳,猛然向背後轟擊而去。
我身後的鬼神之力來得太過猛烈,而且分成了四股, 沒法用刀抵擋,我只能回身揮拳,把傷害降到最低。
我拳頭上的真氣剛剛爆出體外,就與迎面而來的鬼神之力相撞在了一起,我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汽車撞在了身上,身形向後倒飛而去,砰的一聲摔進了水裡。
帶着血腥味的河水剛剛沒過了我的眼簾,我就覺得自己不斷下沉的身軀被人用手給託在了水裡。
等我睜眼看時,第一眼看見的卻是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我還沒等看清她的樣子,就被她託上了水面。
河面上瘋狂捲動的水柱已經無影無蹤,水面上卻出現了八道紙橋。
在紙活兒當中,給死人燒紙橋,是爲了讓亡魂遇水過河,順利走進鬼門關。可是,水上的紙橋不僅沒有落在河流兩岸,還像是失了舵的船一樣在水裡不斷的打轉兒。
直到我被那個女人托出水面,八座紙橋也開始像是圍着我們不停旋轉,我從紙橋之間的縫隙看見剝皮和剔骨他們三個鬼神並肩站在了水邊,臉色陰冷的盯着我的方向一動不動。
剝皮受傷的右手,連續往上擡了幾下,又放了下去:“我就不該聽你們的話。八橋封河,我們過得去麼?”
剔骨厲聲道:“過不去也得過。莫采薇丟了,還有誰能拿到浸血紙傀儡?”
“拿不到秘術,我們怎麼跟知南老大交代?”
“拿不到生人秘術,知南不僅不會放我們,我們趕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拿到紙傀儡秘術我們纔有一線生機。一會兒,放開這幾個人,我們用本體下水,我就不信,憑着我們四個鬼神,還拿不下一個秘境。”
剔骨轉頭道:“剝皮,一會兒你跟我們一起下去,我們答應你的事情,一點不會少。不去,可別怪我們言而無信了。”
剝皮臉上一片鐵青,眼珠子卻在轉個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瀝血沉聲道:“那個李魄怎麼處理?”
“不用管他!”剔骨道:“他不是莫家人,進不去秘境。你沒看他已經被守墓鬼給送出來了麼?過一會兒,他就得被扔出來。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剝皮道:“你不怕他跑了?”
剔骨冷笑迴應道:“被我們四個同時擊中,要不是有守墓鬼魂護着他,他早就變成一堆碎肉了。看着吧!只要他從水裡飄出來,就會血肉崩離,變成一堆爛肉。還是想想怎麼能進秘葬吧!”
剝皮沉聲道:“莫采薇最在乎的人是誰?就拿誰來威脅莫采薇。剔骨,你不是會九地傳音嗎?讓莫采薇知道我們在殺人不就好了麼?”
剔骨笑道:“說的不錯。要說莫采薇最在乎誰,我看也只有他師父莫屬了。瀝血,你來吧!”
瀝血往前走出幾步之後,剔骨的聲音就像是穿過了流水隔空傳來:“莫采薇,我知道,你已經進了秘境,也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如果,你不想看着你師父死無全屍,出來聊上兩句如何?”
剔骨的聲音不大,我卻能感覺到河水在隨着他的聲音微微顫動,這是鬼神傳音。
剔骨的聲音剛起,我就覺得託着我的女鬼,雙手在我背後微微收緊——她是莫采薇?
我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女鬼的面孔時,卻覺得從頭皮到脖頸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樣劇痛難當,心也跟着微微往下一沉。
我太小看鬼神了。
我本以爲自己跨入蛻凡之境,就能正面硬悍鬼神,卻忘了鬼神之威並不僅僅是絕對的力量,還在於詭異莫測的神通。
我回身那一拳,雖然擋住了四大鬼神大半的力量,沒被當場震成血雨,卻讓鬼神之力侵入了體內,剝皮,割肉,瀝血,剔骨,四種力量一旦在我體內爆發,我就得血肉橫飛。
大意了!
我沒想到,剔骨他們三個鬼神會像江湖老鬼一樣,連面子都不要了,設下了一個局。
他們根本就不用佔據任何人的身軀,就能以本體在紙人村裡縱橫無忌,可是他們卻擺出了一幅示敵以弱的架勢,讓莫采薇合情合理的闖進後山禁地,去找扎紙匠的傳承。
剝皮是恰逢其會的出現在了這裡,她在山頂跟三個鬼神碰撞是真,困住對手卻是假象。
真正的結果,應該是我跳崖之後,他們就停止了拼殺,達成了某種協議。